第 83 章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青诗姑姑说我的母妃就在北边那所大宅子中，我时常站在那高墙外等着有一日母妃出现在我的面前，温暖的笑着说，“谦儿你在这里是在等母妃么？”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妃，母妃的模样在脑海中竟有些模糊了。青诗姑姑说我的母妃是个好女子，对我很是疼爱。我站在高墙外踮着脚尖伸着脖子，企图越过这高墙看到母妃。
我知道母妃很疼爱我，只是……她不能留在我的身边。
父王的王妃前些日子生了个孩子，青诗姑姑说从此往后我便多了一个弟弟，我只是好生奇怪，弟弟不是应该由母妃生的么？为何旁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是我的弟弟呢？
武枯荣说他的弟弟与妹妹就是他的娘亲生的，他的娘亲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为他做好看的衣裳，煮好吃的饭菜。武枯荣说他的爹爹是好大好大的官，府中没有姨娘，他说听人家说很多的男子都有很多很多的妻子，也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我低着头看着脚尖没有答话，我不敢告诉他，我的父王有很多的妻子，云溪姨娘总爱与我套近乎，每每见到我总要问东问西；紫苑姨娘总是病怏怏的，见到我也只是寥寥几句便让我离开了；那个艳秋姨娘只会对着父王笑。
再后来府中又多了一个女人，父王不让我再叫姨娘，而是母妃。我白了那女人一眼，我上官谦的母妃只有一个，我自是不肯唤她母妃的。
若是让我唤别的人母妃，那定是要问问母妃的。若是母妃同意我便唤，若是母妃不同意那是万万不能的，我不愿让母妃生气。
那个女人在父王面前对我很和气，总是拉着我的手问我要不要吃这个吃那个，但是父王只要一离开她便离我远远的，似乎很不愿意碰触我。
我总是问青诗姑姑，“姑姑，母妃为何还不回来看我？上一回母妃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就会回来看我，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调皮了，可是母妃为何还没有回来看我呢？”
青诗姑姑看着我的眼睛道，“只要公子乖乖的听话，夫人总会回来的。”
我知道姑姑是在敷衍我，因为母妃一直没有回来。
父王娶妃的那一日，府中好热闹，我竟看到了皇帝伯伯和皇后伯母也来了，我躲在后堂看着穿着红衣的父王似乎并不高兴。那一日我也看到了武枯荣的爹爹，长的好高大，只是没有父王生的好看。
武枯荣说长大以后他要找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子成亲，一生只娶一个妻子。我不知道一生究竟都多久，喜欢武枯荣也是因为他信誓旦旦的许诺说是长大后只娶一个妻子。
武枯荣说我的母妃就是父王的妻子，我问他为什么我的父王又要娶妻子了，他挠着头苦恼着说不知道。看着穿着红衣的父王，突然就不喜欢父王了。
后来青诗姑姑找到我将我拉回了栖霞阁，青诗姑姑端了好多点心给我，都是我往日喜欢吃的，只是那一日突然就不想吃，无端端的失去了所有的食欲。我没有吃点心，青诗姑姑似乎很生气，皇后伯母就到了。
青诗姑姑行了礼，皇后伯母坐在我身边问我在做什么，青诗姑姑苦恼的对伯母说我不愿意吃东西。伯母将我抱在怀中笑着说，既然谦儿不愿吃就不要吃好了。
我咧着嘴朝着皇后伯母笑了笑，皇后伯母朝着屋外唤了一声，立即进来一个漂亮的侍婢，托着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皇后伯母接过来递给我说，“谦儿打开看看。”
我疑惑的看着皇后伯母没有接过来，皇后伯母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看着我说，“谦儿打开看看，你定会喜爱的。”
我将信将疑的将包裹一层层的撕开，看着躺在牛皮纸上的不明物体有些惊愕，这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有着大眼睛和殷红的唇，当然这是用丝线绣上去的，伸手去捏了捏它的小手小脚，软软的。
“伯母这是什么？”
皇后伯母笑着说，“这是你母亲托本宫带给你的，说是谦儿若是想母妃就看看它。”
母妃……我鼻尖一酸，看着这个不过两尺长，五官与四肢俱全的玩偶，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伯母见过谦儿的母妃是不是？母妃为何不回来看谦儿，谦儿很乖很乖的。伯母你替谦儿求求母妃，让母妃回来看谦儿好不好？谦儿再也不会在先生的脸上画乌龟了，再也不会欺负地上的蚂蚁了……”
“谦儿，伯母会替你转达的，你不要哭，好好的跟着先生读书习字，你母妃都会知道的。”
我使劲的点了点头，皇后伯母离开后我抱着这个白色的布偶不撒手。软软的布偶身上有着母妃的味道，青诗姑姑看着我怀中的布偶笑了，没有再逼我吃点心。
只是母妃做的玩偶有些怪异，整个脑袋是白色绉纱缝制的，眼睛是黑丝线，嘴角向上翘的唇是红色的丝线缝制，鼻子有些塌塌的，也是绉纱缝制的，不同于眼睛与鼻子。手脚都是小小的，软软的。
青诗姑姑说里面是上好的棉花，所以才有这柔软的触感。衣物倒是在栖霞阁见过的衣物，只是小了好多好多。
黑丝的绉纹丝纱绞成细丝，挽成了发髻。怀中这个布偶与母妃很相像，青诗姑姑说要做好这个应该会花费很多很多的时日。
晚间父王来看我的时候自然是见到了我怀中的布偶，父王的神色一瞬间变的好奇怪。父王的红衣已经换去，此刻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衫，想到从今夜开始他娶了别的女人就不愿再开口叫他。
我抱着怀中的布偶垂着头没有说话，青诗姑姑推了推我说，“公子，快些唤父王啊。”我没有吭声。
武枯荣说我的父王娶妻以后就再也不会疼我了，若是以后父王的王妃生下孩子，我就更不得父王的疼爱了。
“谦儿，来，到父王身边来。”
我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动，父王叹了口气走到我的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想要拿我怀中的布偶，我心下大慌，忙一闪身躲过了父王的手。
许久，父王叹了一声说，“谦儿不开心？”
我委屈的撇撇嘴，“父王有了新王妃，以后王妃为父王生下孩子，父王自然是不会再疼谦儿的。”
“谦儿，看着父王。”我抱着布偶怯怯的看着父王，父王的神色凝重，“告诉父王，你怀中的……是谁送给你的？”
“是皇后伯母送给我的。”
父王又道，“谦儿能让父王看看吗？”我紧紧的将布偶护在怀中摇了摇头，道：“伯母说这是母妃为我做的，只要我乖乖听话母妃就会回来。”
父王见我不给也就摇着头站起身嘱咐了青诗姑姑几句就离开了，青诗姑姑见父王走后责备了我几句，我抱着怀中的布偶只觉得满心的欢喜。
第二日一早青诗姑姑就将我唤了起来，说是父王唤我去前厅见见新王妃。我抱着布偶磨磨蹭蹭的到了前厅，父王做正在厅上喝茶，他身旁就坐了一个穿红衣的女人，三位姨娘也都在，只不过姨娘是站在的，那红衣女人是坐着的。青诗姑姑推了推我，我怯怯的看着父王唤了一声‘父王’。
父王将我拉了过去和颜悦色的问：“谦儿，昨夜睡得好么？”我点了点头，父王又指着身旁的女人说：“谦儿，唤母妃。”
我往身后退了退，使劲的摇了摇头，将怀中的布偶举起来：“我的母妃在这里，她不是我母妃。”
“王爷，不要为难谦儿了，妾身初进府中，一切慢慢来吧。”
我扭过头看着她，道：“以后你生了孩子自然会有人叫你母妃，我不是你生的，自然不能叫你母妃。若是你执意让我叫你母妃也得等我问过母妃后，母妃同意了我才能这样叫你。”
身旁的青诗姑姑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王爷、王妃娘娘，是奴婢没有教好公子，请王爷责罚。”
我抱着布偶鼓着嘴看着父王，父王的脸上没有了笑容，这是父王发怒的征兆。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心里好委屈：“我知道父王不再喜爱谦儿了，只是即便如此，谦儿的母妃也只有一个人，谦儿的母妃叫苏小鱼，不是别人。”
“谦儿——”父王将我拉了过去，仔细的为我擦泪，“父王何时说不喜欢谦儿了？谦儿不愿意唤就不唤，父王又没有逼你，你哭什么呢？”
我抽噎着没有答话，父王不要母妃了，也不会再疼谦儿了。谦儿要快快长大，长大了保护母妃，不要父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