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哪里,哪里!在下只怕司空兄与庞公子不来了呢!”潘裕陪着笑引着我们来到了厅中。
一进店中,左手边便是柜台,整个一楼有数十张桌凳,上二楼的楼梯靠里边正对着门的墙中央挂着一幅山水画,左右两边是对联。
潘裕笑着说:“司徒兄,庞公子且在此坐坐,在下去去就来。”
“潘兄尽管去忙,我与庞兄在此坐坐。”
为什么我会听得出来司徒在说庞兄这两个字的时候在咬牙切齿呢?
潘裕点了点头说了声‘招待不周’就自己先进去了。我随意找了一处桌子坐到了凳子上,环顾着摆设的甚是精致的一楼,指头敲着桌几同司徒岩卿说:“妹夫,我看这酒楼的摆设甚是风雅,方才进来的时候我也大致看了看,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地段,为何他潘公子就愿意卖呢?”
我成功的看到司徒岩卿的眼角颤抖了几下,嘴角也不住的抽了抽,这是每次我若无其事的叫他‘妹夫’所致。这是偶然间发现的,觉得甚是有趣,于是总是有意无意的叫他‘妹夫’,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嘴角和眼角同时抽搐且无可奈何的表情。
还没有等到司徒岩卿回答潘裕就出来了,领着我、青鸾同司徒岩卿去里面看看,潘裕在前面领路。这屋子前前后后的看了回,这所房子一共是两开两进,头门进去是一间不大的院子,东跨院是厨房,西跨院是茅房,这是属于前头的酒楼。
第二进是一间花厅,左侧另有两间卧房,花厅背后有一座月亮门,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院中有几处假山鱼池,花木疏密有序,布置的十分幽雅。
一间卧房稍大一些,是很通透的两间屋子,分为内室与外室。一进屋中便看到了一副名家的山水画挂在正对着墙面,再下来便是一张丈八条案,条案上左边放着一面铜镜,右边是一个花瓶。条案前是一张紫檀木的八仙桌,一边一把梨花木的太师椅,只是八仙桌一面靠着后面的条案,一面对着门自然是左右两边坐人,男左女右。
内室便只是一张床,一张圆桌和四个凳子以及一张梳妆台再无其他。
第二间卧室稍小,进去右手边便是床榻之物。
一进与二进之间有一扇门,将门关上便可将酒楼与住处隔开。
若是酒楼与住处分开买,不方便倒是其次,关键是我没有太多的钱银。从诚亲王府出来,带了母亲为我存的五百两,三年中多多少少我也存了六七百两,况且这三年来上官墨言在首饰与服饰上并不刻薄。稍微值钱的东西我都卷了出来,深怕养活不了自己与青鸾,更何况再过几个月就要多出一张嘴来。
重新回到前边的大厅中,潘裕坐在对着门的左边,司徒坐在潘裕的右下首,我坐在左下首,青鸾站在我身后。我拿着折扇掩着唇佯装咳了几声:“潘公子实不瞒你,在下对这处院落十分满意,不知要出多少银子潘公子才肯割爱?”
“我与司徒兄是要好的兄弟,我也不说虚价,老实和庞公子说,庞公子若是真心要买,没有四千两银子,我是断然不会卖的。这是有司徒兄一力撮合,要是换了别人,他就是出再高的价,我也未尝肯卖。”
我忙收了折扇笑着说:“四千两并不算贵,买下这宅子也值了,只是小弟还有一件事要与潘公子商酌。小弟虽来贵地时日不长,但也知道规矩的。置备产业都是要先付定金,这所宅子潘公子既然答应肯卖,小弟自是不甚感激。只是小弟离家时日已久,毕竟身上带的钱银有限,一时也凑不出这么一大笔钱银。小弟想先付些定金,这剩下的可否通融几日?”
潘裕连忙说:“这个不妨,你我既然相识,何必这样拘泥?况且庞兄又是司徒夫人的亲兄长,难道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在下早已将地契等物备好,若是庞兄筹到钱银,便可办交接手续。”
“虽然如此,也要预先说明的,承潘兄看得起小弟,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今日且奉上两千两的定金,过几日小弟自当将剩下的补上。”说着朝身后的青鸾看了看,青鸾忙从袖中拿出银票恭敬的奉到潘裕跟前。潘裕笑着说:“恭敬不如从命,小弟就先收下这定金了。”
“应该的,应该的。”说着便辞别潘裕同司徒岩卿一起回去了。
回到客栈我便找出带出来的东西,金银首饰多多少少能当些钱,还有衣服,这布料都是上好的,自然是能换钱的。
青鸾默默的将一小包东西放在桌上:“小姐,这些有七十二两三钱,是奴婢这么些年来存的。又将手上那些首饰放在一旁:“这个银簪子与白玉镯子都是这些年来小姐赏的,多多少少能换些钱。奴婢深知帮不了小姐多少,可是奴婢也只有这个能力。”
鼻子一阵阵的酸,吸了吸鼻子拍着她的肩说:“青鸾呐,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你要知道我将这些年来他赏赐给我的东西都卷了出来,多多少少也值个两三千两银子吧?这些钱你先收着,我苏小鱼买下那所宅子也就成了穷光蛋了,还等着你这些钱买米下锅呢!”
“小姐……”
“啧啧啧,青鸾,你就脑袋就不会转转弯么,小姐,小姐,你也不怕隔墙有耳。你若是真不敢喊我苏小鱼的名字就一直叫少爷好了!”
“少……少爷……”
“将你的家当收拾收拾,跟我去当铺换银子吧!”
到了当铺我将首饰、衣物等物都给了那年纪颇大的老者,那老者看了看我带来的东西只说“请公子稍等片刻”便进去了。青鸾拽了拽我的衣袖,不安的模样看着我,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那老者看我带了这么多的珍宝,只怕心中怀疑我是什么江洋大盗,通过什么不正当的途径得来的,故而担忧的去请示东家罢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当铺竟是司徒岩卿家的,司徒岩卿看到我显然是惊的不轻,不过神色恢复的也快,瞬间恢复了面瘫脸。
什么都没有说,亲自为我沽了价,共是二千四百二十两七钱。我知道那些东西不值这么多钱,只是我没脸去麻烦庞羽,既然司徒岩卿存心放水,我也没有不接受的道理。除了一颗水滴型的玉坠子以及一只碧玉的镯子,其他的东西都是死当。
玉坠子是两年前的生辰,上官墨言送给我的,那玉坠子据说是羊脂玉,打磨的很圆润,一眼看到就很喜欢。那碧玉镯子也不知是他什么时候送的,反正一直放在妆奁中没有戴过,不过是看着好看,舍不得死当。
第三日带着剩下的两千两去找了潘裕,地契等手续都一一的办了。买了这所宅子,口袋里只剩下四百二十两,连带青鸾的家当,也不过是四百九十二两三钱。若是酒楼不盈利,我和青鸾可真就是欲哭无泪了。
暂时关了酒楼不营业,里面的东西自然是要重新布置的,酒楼中的小二哥以及大厨,厨娘等人我也都问过他们的意愿,愿意留下的呢,工钱仍是往日的,待酒楼有了盈利再往上加,不愿意留的便结了工钱离开便是。
小二哥与李大娘以及一个姓陈的大厨留下来了,其他的都领了钱离开了,我也没有挽留。住处的名家山水画也都被潘裕带走了,只剩下桌椅等物,看似是紫檀木,不过是些仿冒品,并不值钱。酒楼中值钱的也都没有了,只剩下桌椅板凳之类的。
南边靠窗子的位置放得是稍好一些的桌凳,一楼本有十来桌,我撤去了两桌,桌凳自是被我卖掉了,二楼除了两间雅间只有四桌,其余的三个桌子、凳子一同卖掉了,一共得了一两二钱。看来除了每日买菜买酒的钱,我与青鸾真是一贫如洗了。
食髓知味,便是我酒楼的名。
酒楼开业的前两天,从起床那一刻就在忙,一直忙到下午才做了三十六道菜,本店所有的菜色。司徒岩卿将本地的乡绅、府衙的大小官员以及恶霸都一同请了来,摆了满满五桌,花了我一百多两银子,特心疼,可是这些都是该花的,只为了往后能安稳的在这里生存下去。
司徒岩卿陪着我一一的敬了酒,我都陪着笑说了好话,从始至终我没有敢让青鸾出来,其实在敬酒的时候我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抖。清一色的爷们,黑道白道甚至还有府衙的人,我一弱女子没有当场晕倒就算不错的了。
说句良心话,多亏了司徒岩卿站在我身旁,不然我早晕了。司徒岩卿这个大冰山为我挡了不少的酒,心里感激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