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米兰见过面后,我总是回想起她的话,苦闷至极。我不想把这件事跟安和说,我怕增加他的压力,另外我不想和安和分手,我不敢想象我的生活中如果没有了安和会是什么样子。我越来越离不开安和了,他是我命里的人,是我的四季,是我的未来,是我的希望,是我的一切。我要和他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
可是,我们能在一起吗?……
我找不到答案,也找不到出路。
我拉着米瑶去酒吧借酒浇愁,当然我不会跟她说出我内心的烦恼。但是聪明的米瑶看出来了,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闭紧了我的嘴没有告诉她,她却直直地盯着我问是不是因为安和。
她的眼神她的语气都是那么直接,直接得让我无处可躲,就像那次在学校一样,她很久没有这样直接过了,我有点无法适应。最后,我点了点头。她于是不说话了,又要了几瓶酒,一杯接一杯地喝,她好像要把自己灌醉。我也不停地喝。
离开酒吧时,我俩都醉了,我是因为安和,米瑶又是因为谁呢,我不知道。
米瑶摇晃着身体对我说:“眉子,咱们去学校散会儿步吧,好久没去过了,真的好想念。”
我说:“好吧,想什么呢,是想那个‘灌篮高手’吗,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米瑶说:“我干吗会想他呢,他其实不是他,他只是有一点点像他。”
我说:“像谁?”
米瑶说:“像他。”
我们去了学校,天空中飘着细雨,雨中散步倒是蛮浪漫的,不过这种方式比较适合情侣,而我和米瑶不是情侣,我们是姐妹。
米瑶挽着我的胳膊,我俩迈着“醉仙步”走在校园里,梧桐树的叶子掉得差不多了,树枝在路灯下折叠出一地斑驳的影子,看起来有些冷清。米瑶把头靠在我肩上,如烟似雾的雨丝和我的长发纠缠,有时发丝拂到了米瑶脸上,她张着小嘴轻轻咬着。
“你真的很爱我姐夫吗?”米瑶突然迸出这句话,她满嘴的酒气。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醉得很厉害,反正我的脑子里有些恍惚,我也不太清醒了。
她又问道:“眉子,你真的很爱很爱我姐夫吗?”
我回答了她,“是的,我很爱他。”
“那到底有多爱呢?”
“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爱。”
“是不是每天都想听到他的声音,想见到他的人,想牵他的手,想和他拥抱,想和他亲吻……”
她好像很有恋爱经验,可事实上她一次恋爱也没有过,也许是从书上COPY来的,但是让我有共鸣感,我的确每天都想听到安和的声音,想见到他的人,想牵他的手……
“你的爱是这样的吗,像我说的那样?”
“是的。”
“他也这样爱你吗?”
“我不知道,但是他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他说他想听到我的声音,如果不忙他就会来看我,他说他想见到我这个人。”
“然后你们拥抱,亲吻,是这样的吗?”
“是的。”
“在一起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很好,我喜欢和他在一起。”
“你会永远和他在一起吧,这个世界上你爱那个人,刚好那个人也爱你,真是件不错的事,我好羡慕你,真的好羡慕。”
“难道你真的不介意那个人是你姐姐的丈夫吗?”
“我为什么要介意,为什么要怪你呢?他们之间早就完了,他们早就该分手了。”
“那是你姐姐。”
“可是那样对姐夫不公平,姐夫那样的人不该留在她身边,那是对姐夫的亵渎。”
“你真的不恨我和安和?”
“不恨,因为我爱你们,我希望你和姐夫都幸福。”
“你觉得我们会幸福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管他呢。眉子,幸福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你知道吗?”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就是幸福吧。”
“呵呵,真好,我也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我也想要幸福。”
“会的,你也会幸福的。”
“但愿吧。眉子,你要是个男人就好了,你要是个男人,我就会爱上你,不去爱别人了。”
“你爱上什么人了吗?”
“我还能爱上什么人啊。”
“为什么不能呢,你会爱上一个人的。”
“眉子,跟你说一件事,我准备辞职,我要去北京了。”
“为什么要辞职,去北京做什么?”
“寻找一个我能爱上的人。”
“为什么一定要去北京,芜平不行吗?”
“芜平不行,他在这里。”
“他,他是谁?”
“这是秘密,你祝福我好吗?”
“好,祝福你遇上你能爱上的人。”
“谢谢你,眉子,我爱你,你要记住,我爱你!”
“我也爱你,米瑶。”
“谢谢,要一直都爱我,好吗?”
“好的。”
雨丝轻轻地飘着,风把我俩的头发缠绕在一起,路灯把我俩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会儿重叠,一会儿分开,然后又重叠……
第二天醒来,只觉头痛欲裂,真要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借酒浇愁了。
我动了下身子,发现米瑶躺在我身边,我记不起是怎么把她带回家的。她抱着我,她没穿衣服,我也没穿衣服,我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把衣服都脱掉,而且两个女人这样裸着身子搂抱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同性恋?我赶紧掰开她的手,可她抱得紧紧的。
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掰开,她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丫头早就醒来了,气得我捶了她一顿,她大声笑着在床上翻滚。她的身体曲线玲珑凹凸有致,肌肤光滑细腻白晳柔嫩,看得我有些恍惚,我想我如果是个男人,一定会把持不住。
不知什么时候,米瑶又抱住了我,她的脸紧紧贴着我的后背,有些湿润。我愣住了,转过身子,扶起她的头,只见她双眼含满泪水,眼眸浸染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我不禁感到有些冷,身体打了个寒战。我诧异地看着她,问道:“米瑶,你怎么了?”
米瑶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开心,眉子,我真的很爱你!”
一大早跟我说爱我,还说得这么柔情万千,我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米瑶又说道:“你像姐姐,所以爱你啊。你比米兰好,她自私冷酷,我不喜欢她。”
我当然也不喜欢米兰,但是我不想在米瑶面前评论她,再怎么说她们也是亲姐妹,我笑了笑,起床找衣服。
米瑶赖在床上,捧着被子说:“眉子,你的气味真好闻。”
我敲了下她的头,骂道:“好闻你个头,还不快起来。”
米瑶故意一脸委屈地说:“姐姐,你好凶啊。”
我于是凶巴巴地说:“怎么,才知道啊?”
米瑶笑着说:“好想姐姐吻我一下。”
我懒得理她,这丫头看来还没有醒酒,一大早胡言乱语。
米瑶离开没多久,安和来了,我吓了一跳,他脸上有道伤痕,像是被什么抓的,而且抓得还很厉害。我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可是他那么沉稳的一个人,不可能和别人打架。安和说是树枝刮的,我不信,树枝怎么刮得那么厉害。
最后,在我的追问下他才说出实情,是米兰抓的。
我愣住了,说道:“你怎么和她打架呢,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好好谈不行吗?”
安和说道:“没什么可谈的了,我跟她提出分手了,我知道她前几天找过你,她可能还会找你,你不要理她,这件事你也别管,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
我脑子一时有些乱,今天是一道伤痕,明天又会是什么呢……我不敢想象。
安和问道:“小眉,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看着他脸上的伤痕,问道:“是不是很疼?消炎了吗,我帮你处理下吧。”
安和拉住我的手,说道:“不疼,有你在我身边一点也不疼,你别害怕,记住,你什么也不要想,也不要怕,有我在。”
我看着安和,他眼里有种担忧,好像害怕我不坚强。我有些心疼,说道:“安和,我真的不想伤害谁,我不知道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罪?”
安和轻轻笑了下,说:“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怎么会有罪呢,让两个彼此憎恨的人在一起才有罪。”
我说:“真的吗?”
安和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如果我在努力前进而你却在慢慢撤退,你让我怎么办?听着,我不允许你有丝毫退步的想法,你一定要站在这里等我,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我会站在这里等你。”
安和把我紧紧搂在了他宽阔温暖的怀里,我真的好喜欢这个男人的怀抱。
米瑶真的把市委宣传部的工作给辞了,毅然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她走的那天,她父母没有送她,米兰也没有送她,她一个人。
其实我没法理解米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到北京去,千里迢迢,那么远,人生地不熟。她这种在家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小姐,能不能适应陌生的环境,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一个人生病了怎么办……总之,我非常担心她,可她执意要走,连她父母都阻挡不住,我这个做朋友的就更没办法了,只好陪着她走过检票处,走过站台……
米瑶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行李箱,还有那对我给她买的绢人,她没放在行李箱中,而是放在手提包里,随时可以拿出来看。
我问她有些衣服之类的要不要我以后帮她寄过去。她说不用了,她说会在北京买很多新衣服,还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要开始新的生活。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厌倦这里的生活,也许锦衣玉食让她感到乏味,想找点苦受,寻求刺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我有她那样的家境,我一定哪里都不去,好好享受生活,即便出去也只是旅游。
米瑶一直拉着我的手,她的手很凉,她有时呆呆地看着我的手,像有些舍不得,其实我也有些舍不得。这些年来我俩情同姐妹,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地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除了寒暑假,但最长也不会分开一个月,而这一别不知道会是多久。米瑶没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也许再也不回来了。我有些害怕,我希望她能回来,可在她的眼中看不到这种迹象。
我陪米瑶在车上坐了会儿,她一直看着窗外不说话。
当列车员提醒火车要开了时,米瑶把视线收回来了,落在了我脸上,“眉子,你会每天都想我吗?”她的表情像个无助的孩子。
“当然会的,我会每天都想你的,连睡觉都想,做梦都想。”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我会感觉得到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你的。”
“还有……还有,你要好好照顾姐夫,他很累,你一定要坚强,你们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谢谢你,米瑶!”
米瑶一把抱住我,伏在我肩头说道:“眉子,我爱你!还有姐夫!”
我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我也爱你!”
“眉子,你能吻我一下吗?”米瑶在我耳边呢喃。
我愣了下,有些犹豫。
米瑶离开我的肩头,笑道:“好了,我说着玩的,你该下车了。”
我下了车,我想找到米瑶所在的窗口,可是她拉上了帘子,我看不到她的脸,我打她手机要她拉开帘子,可是她不接电话,我不停地打,可她始终不接,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在哭,我无法想象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可是我不能上车了,我只能看着车轮开始转动,看着火车从我眼中渐渐远去。
看着远去的车影,我的心很失落,我怕失去米瑶,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打湿了我的眼睛。
我一直很遗憾没有答应米瑶的请求,我应该吻她一下,哪怕只是轻轻地吻一下。
米瑶到了北京后不久告诉我她进了一家文工团,她跟我说她的工作,说她的同事,说她的生活,听起来一切都令人放心,而且她好像还挺喜欢那边的生活,只是有一点担心我没有想她。
我说我每天都想她了,这是真话。
米瑶问我过得好不好,我说很好,不过这是假话,善意的假话,因为我麻烦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