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着,可是没用,他料到了我会挣扎,他牢牢地抓住了我,像老鹰抓小鸡。
“我要出去,你让我出去,你让我出去……”我尖叫着,努力挣扎。
终于,他拿开了他的手,笑着,“你不要这么激动,放心,在你心平气和接受这一切之前我不会碰你的。好好享受这里的生活吧,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亲爱的甜心。”他的手捏了捏我的脸蛋。
他下楼,我跟着跑下去,但是我没能跟着他出门,那个满脸横肉的女人抱住了我,我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估计以前是摔跤运动员。
别墅的院门关上了,接着车轮轧过地面,渐渐远去,接着,一切寂静无声,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世界在这里静止了。
那个女人是专门看管我的,我求她让我出去,可她好像又聋又哑,根本不理会我。我在屋子里找来找去,希望能找到出路,但是,没辙,出路都被堵得死死的。
渐渐地,我失去了寻找出路的力量,我放弃了寻找出路的希望,渐渐地,我开始变得绝望。
我脑子里满是安和的名字,我相信,如果我死在这里了,他也不会知道。
安和,你可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啊!
你在哪里,你会来救我吗,你可知道我为了你掉进了陷阱?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是我错了吗?
我心里的绝望,像那烧着了的杜鹃花,蔓延开来……
当杜鹃花的颜色在暮色中渐渐暗淡下去时,董青远的司机来了,把我带出了别墅。
我不知他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惶恐不已。
车子开到半路,停了下来,他把我拉下车,突然,我的眼前一亮,心跳到了嗓子眼——我看到了安和的车子,他从车里走了下来。
安和!我如逢救星,眼泪刷掉了下来,扑到了安和怀里,其实现在如果换了是乔扬我也会扑过去的,我太需要一个安全的怀抱了!
安和抱住我,我哭得稀里哗啦。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安和拍着我的背,温柔地说着。
我的心里更委屈,哭得更厉害。最后,我终于止住了哭,泪已经干了。司机已经走了。
安和依旧安慰我,“好了,没事了,一切都好了,以后不要再任性了,听到没有?”
是我太任性了,是我自作自受。
安和扶着我上了车,帮我系安全带,他的气息直钻我的鼻子,我抱住了他的肩,“安和……”
“嗯……”
“安和……”我又开始掉眼泪。
安和于是又搂住我,抚摸着我的背,给我安慰。
“其实,我……我并不喜欢他,我只是想刺激你。”
“我知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刺激你。”
“你太任性了,万一有个闪失,你叫我怎么办?”
“我没想那么多,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董青远手里?”
“乔扬告诉我的。”
我脑子里回想起在反光镜里看到的那个身影,真是多谢他了。
安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呀,真是太任性了,我说过他有很多女人,而且被他折磨死的不止一两个,你偏不听我的,还气我说我嫉妒。”
“啊?”我一惊,“怎么折磨死了?”
“关在一些房子里,摧残她们的意志,耗尽她们的精力,忍受不了的就自杀了。”
“你在骗我,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我跟他打过交道,乔扬的酒店有他的专房,乔扬对他的事也略知一二。”
想起乔扬那天的神情,我不得不信,联想到刚才的那个笼子,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难道就没有人治他这个恶棍吗?”
“他有一个运输集团,在芜平势力很大,而且这种事情他也不会留证据,怎么治他,唯有不惹他,偏偏你不知天高地厚。”
“我只是想刺激你。”
“我知道,你当我是傻子,你那点伎俩我看得出来。”
“你,你是怎么摆平这件事的?”
安和笑而不语,我追问:“怎么摆平的?”
安和看了看我,说:“我说你是我的女人。”
我的脸红得厉害,“就这些?”
“当然这些是不够的,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你也不懂,总之,现在没事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以后不许犯这种错误了,居然敢去勾引魔鬼。”安和拿起了我的手,我的心扑扑直跳。
“是,是你逼我的。”
“好,是我的错。但是,你要原谅我,我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你知道你那样对我,我有多痛苦吗?你还不如让我去
死……”
安和捂住了我的嘴,“年纪轻轻,干吗要去死,至于吗?”
“你又没有像我这样绝望地爱一个人,当然不会知道我的感受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都知道,相信我,我以后不会让你这样痛苦
了……其实,我的心你哪里明白啊……”他看了我一会儿,慢慢低下头,轻轻吻我,吻我的脸颊,我的嘴唇……
我的心狂跳不已,安和吻我了!安和吻我了!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不是把嘴唇压在嘴唇上,而是——他用舌头撬开我的唇,我的牙齿,接着如蛟龙一般滑入我嘴里,接着他的舌头纠缠着我的舌头,他像发现了宝藏,贪婪地吮吸着,一阵阵酥酥的麻麻的爽爽的感觉从舌尖传到我的全身……
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啊,原来接吻是这样的,这就是我的初吻!
我坠入了云端,我觉得我整个人包括我的灵魂都在云端飘荡,下不来了。
我也抱住了安和,我知道我一旦抱住这个男人,就不想松开我的手了。我要一直这样抱着他,从春天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到冬天,从冬天到春天,直到一个又一个的春去秋来,一个又一个的四季轮回,直到岁月老去,我们死了,再也没有力气了。
我们尽情地吻着,忘情地吻着,无所顾忌地吻着,所有揣摩,猜测,痛苦,难过,失望,伤心,欢喜,高兴,渴望……全都融入这热烈的吻中。
我吃着他的舌头,吃着他的人,吃着他的灵魂,我要把他吃进我的身体里,我无比贪婪,而他又何尝不是呢,他也吃着我,贪婪地吃着我,要把我吃进身体里去,成为他身体里的一部分……
“你会不会后悔?”安和抱着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没想那么远。
安和轻声叹了口气,“我会努力的,我会想办法的,你给我时间。”
“你在说什么?”
“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可以了。”
“你爱我吗?”我盯着安和的眼睛。
安和笑,“你说呢?”
“我要你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我爱你!”
那一刻,我心如雀跃,阳光洒了下来,泪流了下来,终于,我终于听到了安和说爱我……
“你是个无所畏惧的爱情冒险家,不顾前面有多危险,只知道往前冲,你知道你这样让我有多担心吗?”
“你一直在担心我吗?”
“你以为呢。”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冲得更来劲啊。”
“你不会再躲着我不见我吧?”
“不会的。”
“你会只爱我一个人吗?”
“才开始就要管我了?”
“我只爱你一个人,你当然也只能爱我一个人,这样才公平。”
“只爱你一个人。”
“是真的,那么,锅铲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你要知道男人有很多面孔,在不同的场合会有不同的面孔。”
“是真的吗,那她为什么只往你身上靠?”
“因为我长得帅。”
“胡说。”
“好了,不要想那些与我们无关的人了。”
“那想什么?”
“想好好爱你。”
他紧紧抱住我,我紧紧搂住他。安和,我的安和,我们终于这样亲近了!
即使死了,我也无憾!
然而,“死”的不是我,我永远有遗憾……
我没再去音乐茶座弹钢琴了,但是乔扬给我办妥了实习的相关证明。对于乔扬,我的心底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他,我不知我会怎么样,我还有没有勇气面对安和,还有没有勇气无所顾忌地说出我的爱。而且如果不是乔扬,我不知道我和安和还要这样捉迷藏到什么时候。想来世事真是有趣,原本安和是想促成我和乔扬,没料到乔扬反倒促成了我俩。
乔扬后来也知道了我和安和的恋情,他只是尴尬,好在没有尴尬多久,因为他身边多了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有着花一样的容貌和青春,配得上乔扬那样的年少有为。我想所谓的才子佳人应该是他们那样的,那么我和安和呢,佳人才子喽。
我的心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充实过,我快乐至极,高兴至极,幸福至极,我走路的时候唱歌,看书的时候唱歌,刷牙的时候也唱歌,连做梦都在唱歌。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一切真的是好得不得了,安和不再躲避我,我可以经常见到他了。当然,还是稍稍有所顾忌,我不可能去他的公司找他,不可能去家具店找他,更不可能去他家里找他,只有他找我的份儿,想来还是不公平的,但是无所谓,总比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爱他要好,毕竟他靠近了我,他的爱也靠近了我。虽然他不像我总把爱挂在嘴边,而且难得跟我说一次,但是我能感觉得到,而且我一直相信我的感觉。
安和又开始约我吃饭了,中止了的节目继续开始,真的很开心。有时候是我们两个人,有时候加上安静,安静非常想念我,见到我自然高兴,有时候叫上庞燮和琦琦,庞燮和琦琦知道我与安和的关系了,便取笑安和当时的“假正经”。安和不做辩解,我只是脸红,到后来连脸都不红了,我不知道我那算不算“厚颜无耻”,无耻者无畏,说我为自己辩解也好,反正都无所谓了,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只有安和是有所谓的。
不过有个小小的插曲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有一次和庞燮琦琦他们一起吃饭。琦琦也不知哪根神经兴奋了,给我们念了一条手机短信:老婆是大树,一定要抱好;情人是小草,一定要护好;栽一棵大树,种一片小草;大树下乘凉,草地上遛鸟,和谐社会,绿色环保,啊,这样的日子多美好。
琦琦念完后,庞燮大笑,两人笑得乐不可支,安和似笑非笑,而我,眼泪刷地出来了。
其实是一条无所谓的短信,但不知为什么,我当时就是没控制住。
琦琦和庞燮愣住了,安和赶紧安慰我,说他们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是开玩笑的,但是我也知道这玩笑背后的寓意。
好可悲的寓意啊!
原来,爱不仅仅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么简单!
哎,先不管这么多了,毕竟我牵到了安和的手。无缘对面手难牵,那才叫可悲可叹。没想到,我后来真的体会到了这种可悲。
实习结束,同学们都陆续回来了,米瑶也回来了,写实习报告,写毕业论文,马上就要毕业了,空气中有一丝别离的伤感和即将奔赴社会的喜悦。
“灌篮高手”终于鼓起勇气邀请我和米瑶喝了一次咖啡,学校附近的咖啡馆,比起我实习的音乐茶座差了几百几千倍,咖啡很便宜,环境很一般,有些吵,并不适合约会。但是米瑶很有耐心地喝完了那杯咖啡,听“灌篮高手”说了一些发生在他身上他自认为好笑的事情。
米瑶跟“灌篮高手”说了不少话,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灌篮高手”的脸,弄得“灌篮高手”反而有些害羞了。
我以为米瑶终于要掉进爱河里了,恋爱中的女人希望满世界的女人都跟着她谈恋爱,这话一点不假,这时的我比平时更希望米瑶也来一场恋爱。可是,我没想到一转身离开咖啡馆,米瑶却问我“灌篮高手”叫什么名字。
我的天,我都记住了他的名字,而且他的名字很好记,只有两个字,叫起来还很顺口。我瞪着米瑶看了半天,真搞不懂她是真的没记住还是当时根本没听进去,可她和“灌篮高手”说话时神情好像蛮专注的啊。
我大声对她说道,叫大头鬼。米瑶听了,摇头晃脑地说,哦,这名字不错,蛮好听的。我拍了下她的头,好听个鬼啊。
米瑶再也没拉我去篮球场了,我不知道“灌篮高手”是不是很伤心,那是个害羞的男生,一定很脆弱,哎,好在我们马上就毕业了。
开完毕业典礼后,同学们如林中的鸟儿,飞向五湖四海,各奔前程。还好,我与米瑶没有分开,我们都留在了芜平。
米瑶留在了市委宣传部,成了所谓的吃皇粮的公务员,又有身份又有地位,工作很轻松,虽然薪水不高但不会饿死,而且她也不见得要靠那点工资,这种工作很适合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打发无聊的时间。米瑶对于这份工作也持无所谓的态度,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没把领导们的名字记住,她也是个不会拍马屁的家伙,不过我觉得她无须拍马屁,估计冲她那有钱的老爸,领导们还需给她几分薄面,官和商勾结起来了才能双赢。
而我进了电视台,做音乐节目,当然,也是安和安排的。我知道他把我塞进电视台之前也塞了不少银子给某些握着权力的人。如此看来,钱和权都是好东西。难怪古时许多人胡子熬白了还要考取功名,他们是有远见的。
在米瑶面前,对于我的工作,我可以骗她说乔扬有助于我,她知道我在乔扬的酒店实习,乔扬对我旧情复燃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我不想骗她,我也不想在她面前提及安和,因此我没向她做任何解释,聪明的米瑶也不问。
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她无聊时叫我陪她逛街,喝咖啡,陪她坐在路边长椅上发呆。她经常呆呆地问我一个问题: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来世。
人死后浑如悠悠的逝水,恹恹地不断东流。哪有什么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