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便明言。
心里却有个想法,愈来愈明晰:等到身上的蝎毒驱除殆尽,不再需用皇后鲜活的生命作“药引”,到时,一定将媚妃封为最后的皇后……普天下的女人,唯有媚妃堪当皇后,也唯有她入主中宫,轩辕炎冥才会感到满意。
媚妃是何等精明的人哪,她早从接二连三的死人事件中看出了一些道道,每位新皇后死在合婚之夜决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彼此间有关联的,而且,绝对与皇上有关系。
轩辕炎冥的这几句短暂含糊的话,无疑给媚妃透了一个令人欣喜的信息。一想到将来能荣登皇后宝座,母仪天下,那情景,那场面,该是如何的尊贵与荣光啊……媚妃相信,自己一定会成为轩辕炎冥最后的一位皇后,而且,是一位与天寿齐的皇后!
媚妃装作没听清轩辕炎冥的话,可对他的态度,越发的如清水般柔顺了,
离月辉宫还有一箭之地,悲怆凄凉的哭声便一阵阵地传来,宁静的夜幕,被撕开了,表面安祥的后宫,再一次让哭声晕染了凄婉的色彩。
也许,月儿不忍卒听,它躲进了云层里;也许,栖在树上的鸟儿心生悲凉,它们呼喇喇地飞向空中,低低的鸣叫,宛若哭泣的悲音,在半空中扩散,在寂夜中回荡……
月辉宫的宫门,大开着,两盏破旧的宫灯,摇晃着,冷冷地看视着冰冷的世界。
轩辕炎冥与媚妃及大队的太监宫女直接进入月辉宫,直扑寝殿。
魏总管抢上前去,通知里头活着的人出来接驾。
“奴婢……奴婢恭迎圣驾……恭迎媚妃娘娘……唔唔……”披头散发满脸泪水的冯妈,带着绿儿跌跌撞撞地迎了出来,跪在了台阶上。
好不容易将礼仪上的话说完,冯妈忍不住大放悲声。
冯妈明知在皇上面前哭泣有违宫规,可己经顾不上了。最心爱的小姐都死了,死啊活的,对冯妈来说,己经不重要了。
魏总管偷偷地看了一眼轩辕炎冥,忙扯了一把冯妈,示意她噤声。
还好,轩辕炎冥只是居高临下,用一种很轻视的眼神望了一眼冯妈,提起龙袍就朝里头走去。
媚妃让嬷嬷搀起冯妈,边走边悲伤地劝道:“冯妈,你且把悲痛收敛一些,皇后娘娘的身后事还得你帮忙操心呢。娘娘走了,咱们也不能在身后的大事上委屈了她……冯妈啊,娘娘的身子擦洗过了吗?装裹的衣赏准备好了吗?”
媚妃深知,轩辕炎冥对每位仙逝的皇后都非常大方,前八位皇后的身后之事都办得异常隆重与风光。这第九位皇后虽被贬入冷宫,可在名份上还是皇后。媚妃相信,这位冷宫皇后的后事,轩辕炎冥也会照例办理。
此刻的轩辕炎冥,心情极为复杂,既有一种如愿以偿的快慰,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对这位皇后,轩辕炎冥似乎怀有别样的情愫。她的言行,她的思维,她的准则,似乎与任何人都不同。她既有男子的帅气,又有女子的柔肠,她嫉恶如仇,她恩怨分明。她不畏权势,无视贫富贵贱,打宠妃,打肖小,打老道士,甚至,在至高无上的皇帝面前也是一付无所畏惧的情态。可对待卑微的下人,她却是春风拂面,如待家人……这样的一个奇女子,若不是被无辜地选为必死的皇后,轩辕炎冥也许会善待她。
说心里话,轩辕炎冥有些欣赏这第九位皇后。
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丑后,哪怕是,丑后己成尸体。
轩辕炎冥希望皇后死去,那是因为身上蝎毒的原故;他想好好发送大行皇后,那是因为大行皇后留给他异样的感受与回味。
假如,没有那些意外的“因为”,也许,皇后能成为轩辕炎冥敬重的妻子,或是,红颜知己。
只是,命运早己注定,他们之间不会有这种结局。
“回媚妃娘娘……小姐这一走,奴婢只顾伤心……没顾得上……”
媚妃试了下泪痕,亲手撩起破旧的门帘,悲戚地说:“冯妈啊,伤心难过这是肯定的,可咱们也不能让娘娘就这样躺着啊……总不能让她光着来又光着去……皇后娘娘的衣物首饰都还在吧?”
被打入冷宫的后妃,按例,只能青衣素颜,不得装扮,不得梳妆。所有的华服钗环皆被敬事房收走,此后的待遇,比下等的宫女还不如。宫女,尚可乔装打扮,涂脂抹粉。
冯妈点了点头,哑着嗓音回道:“都在呢……奴婢这就去取出来。”
嗯。
冯妈急急地朝殿后走去。
媚妃的心里突然好不舒服,丑后虽然被打入了冷宫,可她依然享受着皇后的待遇,膳食有荤有素,有一定的分例,就连这首饰衣服都仍留在身边,足见皇上对她怀有情意,网开一面。
走在最前面的轩辕炎冥,径直朝那张垂着帐蔓的小床走去。
床前,跪着小丫头青儿,见皇上进来,吓得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呆呆地望着轩辕炎冥。
绿儿赶紧上前跪下,暗中扯了扯青儿的衣袖,示意她接驾。
魏公公抢步上前,高高撩起青色的床帐,轻声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皇上和媚妃娘娘来看您了……”说到这,魏公公说不下去了,转过身,狠狠地甩了一把老泪。
轩轩炎冥在床前站着,俯看着静卧着的这个曾是自己皇后的女人。
她平卧着,一头黑发散乱地堆在枕上,一床蓝布印着白花的粗布被子齐胸盖着,双目紧阖,樱唇轻抿,两只失去血色的小手,在胸前交握着。这回,她再也不必用青丝遮盖那见不得人的半边脸孔,丑陋,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展现在大家的面前。也许是心境不同了,轩辕炎冥却觉得,大行皇后似乎比活着的时候顺眼多了,甚至,还有几分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