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西微微一怔,胸口俨然已经有了隐伤,她那平淡的语气,以及毫不在乎的模样,叫他心中疼痛不堪。
可是……你却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陈淑桦还在一遍一遍的唱,沉低醇厚的音:“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于是不愿走的你,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环绕效果太理想,几乎听得清陈淑桦的每一次换气,每一声呼吸,声线如同飘散的小雨,带着些微凉意,渐渐渗入人心底。
墨幽幽托着腮,顾城西似乎也走了神,因为他手里的烟灰积了好长一截,都一动未动。“顾城西……”
“干什么?”
“你真的没有想起谁?”她一脸怪笑地凑近他,已然十分的肯定:“不会的,不可能的,你一定会想到某个过往的情人,比如说慕凝霜,所以你才会这样发呆。”
“真的没有,”他心中有些浮躁,却还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就别胡说八道了。”
墨幽幽冲他吐了吐吐舌头,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想就想嘛,大男人一个,还不敢承认,我严重的鄙视你!”
顾城西仍是苦笑,像是无可奈何。
他们听了好几张唱片,夜深人静,墨幽幽真的倦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依旧不愿意离开,起先还东倒西歪,偶尔跟顾城西说句话,最后渐渐靠在他胳膊上,睡着了。
顾城西有点发怔,她绒绒的头发就贴在他衬衣上,软得几乎像朵云,感觉像是伸一伸手,它就会消失得粉碎。而她的脸却是真实的,长长的睫毛阖下来,像两把弯弯的小扇子。这样一低头,就可以望见黑丝绒似的,一根一根的睫毛。很长,很清晰,像是被谁精心用笔描出来,一笔笔描出来,几乎像假的一样。
她依旧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自己的怀中,这样的温馨与缠眷,却不会太久,每每想到这一点,心中都会涌出沉沉的失落,还有难以言喻的疼痛。
他将她一把抱起来,径直将她放在卧室的大床上,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所有的动作都轻轻的,小心翼翼,好似她就是自己无价的珍宝。他静默地坐在床头凝视着她,她向来不喜欢化妆,脸上很干净,有一种少女的盈润光泽。他也见过不化妆的人,但总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即使再美的美人仿佛也有点失色。可她这样干净,又这样精致,连呼吸里都带了一点点甜。
大掌自她脸上缓缓抚过,他无比眷恋地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最终转身走出去,关上门,自己则走进了隔壁的书房。
有很多故事,不是碰不到对的人,只是败给了自己,败给了现实。顾城西曾经在爱情的路上是那样绝望的走着,几乎不愿再去相信任何女人。可是等到他认识墨幽幽,叫她不期然的闯入了自己的心扉,她却又要与他离婚。原本以为总算峰回路转,忽然就又扑下来悲伤的迷雾,他看不真切,他急着想要找到出路,可是还有出路吗?
半途而废非他愿,他希望能够与她再走得远一点,哪怕只是多在一起一天。
绝望的男人,其实不止他一个。
一栋宏伟的商厦上,气派的办公室内,一个穿着休闲的男人倚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漆黑的眸子俯视着如规划图一般的北京城,神情冷峻,一言不发,使得原本柔和的五官,倒生出无法形容的威严来。
门轻轻敲了一下,走进来的是他的助理阿杰。
阿杰看到他不断地抽着烟,眉宇间显现出的一点落寞,只是微微一怔。直到他偏转过头,用低沉的嗓音问他:“什么事?”他才算回过神来。
阿杰恭恭敬敬地回答:“方才董事长给我打电话,问你有时间没有,说是现在闲的无聊,想叫你陪他去钓鱼。”
他蹙了蹙眉,俊逸的脸上仿佛有了一点笑意:“这个老头子,以前老是在我面前喊累,好不容易叫他回家养老,他倒有时间来刺激我了。”
他自窗户前移开,迈着步子走到茶几面前,将那未燃尽的烟掐入烟灰缸中,轮廓俊美,姿势优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迷倒众生的魅力。
“准备一下年会的事,老爷子金盆洗手,无论多不情愿,我也得露露脸不是。”他微微一笑,对一边的阿杰下指示。
他似乎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样子还显得有些儒雅,可是自身上透出来的威严又不容人忽视。这叫阿杰想起来三国里面的周瑜,睿智又沉稳……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是,少东家!”阿杰恭敬的回答,胸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振奋,少东家肯回到公司真的太好了!虽然现在公司的规模本来就已经不容人小觑,但是现在有了少东家坐镇,他相信,前景一定会更加广阔!
阿杰已经走了出去,他继续回到那扇偌大的窗户前,像一个王者一样俯视着脚下的众生。他那深邃的眸子微眯着,瞳孔有一瞬间像是在收缩。这段时间,他一直想忘,可是他忘不了,就好像现在,他根本不用刻意,就能够看到那双如黑宝石般乌黑迷人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盈盈若水,正冲着他一眨一眨。他的右手紧握成拳,因为用力,骨节处都有些微微发白。
等着吧,他深爱的女人,他一定会让她发现,他才是她今生最好的选择!
热闹的牌桌上……
“城西,今年年会你带那位女伴出席呀。你小子想好没有?诶,一万,容少你要不要?”夏世然一边打牌一边还不忘打趣顾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