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宫廷,因上殿们都有小憩的习惯,层层殿阁份外安静,宫人们也精神恍惚,待主子们入睡之后,自是偷空瞌眼打盹儿;被厚重的盘发压得抬不起头的权尚宫,不时用衣袖擦拭着额角的汗水:
“娘娘,那个,您的吩咐奴婢都照办了,”恭嫔抬起戴满金钏的玉手,拨下一对指头粗的金镯子塞在权尚宫的手里:“你可仔细,切切不可让人看出端的,”
权尚宫两片薄薄的嘴皮子乐得上下打翻:“这个自然,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她小心的将手镯收进荷包,方抬起头:“娘娘,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什么要,万一,出了差池,”
“嘁,作死的,这四处都是眼睛和耳朵,”恭嫔竖起柳眉,左右顾盼,又挑起垂帘四下环视一番,方说道:“等着看好戏吧。”权尚宫略抬了抬疏眉:“她可是您的亲侄女儿,”言语之间有些不忍。
“那,就得看她的造化,我做到恭嫔这个位置,不也是九死一生吗?连儿子都赔进去了,”恭嫔使劲儿绞着小指一段留得葱管长的红指甲,折成两断:“是托谁的福,她才有了今天的殊荣,现在权当是回报我罢了。”
中宫殿内仁平公主细碎的步子,走得群摆生风:“慈殿娘娘,我今天去永安的私宅,真是,真是,”“你哪里有点公主的风范,急躁成这样,”敬妃坐起身,一说到永安大君她难免紧张。
“慈殿娘娘,我今天备了礼品去看徐氏,岂料,在她娘娘家给她送的礼品里,看到了,”她见众宫人在,便在敬妃身边一阵耳语。“兴许并不代表什么,”敬妃的眸子里已明显透着狐疑。
仁平公主略咳嗽一声,我及众宫人随即退下,她只留了吴尚宫,便从腰间解下荷包,她的双手白嫩圆润、十指尖尖:“喏,这个,要是不信,找太医来问问就知道了。”之后,便听不清她们的言语。
少时,吴尚宫就神色匆匆拉开推门,她将手拢大唐衣里,走的很急,身后掉出一段干枯的茎叶,齿形状的,上头还残有风干后碎红的花朵,趁人不备,我拾起来塞进袖子里。
独自漫步在宫廷的宫道上,夏末的傍晚,骄阳迟暮,除了天边烧得火红一片的流云残存着燥热的气息,炽热已渐渐散去。我从袖子里望掏出这段茎叶,这到底是什么草药呢?
张口咬了一咬,一股子腥淡的草药苦味儿,这味道,怎么这么像,像,努力回忆着,不止一次,闻过这味道,益母草,是,先后两次见嫔宫吃过这味药草熬成的汤药。
问题是,徐氏的娘家人给她送益母草,没什么不妥呀?这于妇人有助怀孕的草药,嫔宫、仁平公主都在服用,难道徐氏就是不能服用?很想去内医院,问问医女,或者张太医。
想起慈眉善目的张太医,那晚他还真给我开了一幅药方:
女子多主阴虚,看着还有精神影儿,其实内里早已燃尽了,若是微微病一场,连风都惊不起吹,渐次黄瘦下来,精神少短,精元耗尽,未老先衰,未死神先亡;
泄不得,补不得,凡事只能悠着,捡那蒸过的白参、明国的阿胶、黄芪、麦冬、天冬,慢慢调养,若睡得好觉,心里不烦,魂儿才能回来,丫头你可别虚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