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天也觉郭渊庭的话有理,赶忙抱拳退了下去。
片刻后,江天才复又回身禀道:“回将军,出去最初的伤亡和先前的一些士兵的……”“逃跑”二字在江天舌尖滚了一圈,终究没有说出来,支吾过去,继续道,“我们现在还余下五万二千人。”
“好!好!战事还未开始,我军就折了一万八千人!真好!”郭渊庭双眼通红,郁气于胸,竟险险咳出一口血来。
“郭将军,您可有碍?”江天见状连忙上前来扶。
“无碍!”郭渊庭挥去江天的手,沉声道,“跟紧了,任何人不准离队,否则,一律以逃兵论处!”
“是。”
身后一片齐声的应和,但却是怎么也没了最初的气势。
阵外。
“哎呀,兰大夫,这玩意儿还真行啊!”齐翼和丁然目瞪口呆地看着距己方不足百丈的敌方大军,口中不住啧啧地赞叹着。
“看,他们又有人掉进陷阱里去了!”丁然出声指着前方像无头苍蝇一般转悠的人,带着兴味地看着一批人毫无知觉地踏进地方早被挖好的大坑中,然后被坑中埋着的,削得尖尖的竹子给穿了过去,然后,就是一片凄惨的哀叫声。
兰若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却任是面色不改地浅笑:“这个只是个小把戏,时间不够,布置得还太粗糙。现下能够顺利的实行不过是因为借助了黑夜的人类视觉盲点罢了。这个阵顶多只能撑到明日黎明。”
“那也是很了不起了!”齐翼啧着嘴,转过头看兰若,“就这样还只是‘没什么’,那主帅今日特意去……”
齐翼话还未说完,自己的军营里就猛然响起一阵喧哗之声。齐翼和丁然脸上瞬间染上喜色,对着兰若拍手道:“兰大夫,快,快,怕是主帅回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绯色的身影骑乘在一匹同色的千里骏马上,朝三人的方向奔来。
“末将恭迎主帅。”齐翼和丁然对视一眼,然后俯下身去,大声道,兰若站在一旁却是不言语,只是看着洛霖狂淡淡地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日。
“将军,将军,你看,我们出来了!”黎明时分,逢魔时刻,江天蓦然发现身旁的绿色渐渐退了去,高兴地禀报着,却发现了郭渊庭看着上方的冰冷的视线。
随着郭渊庭的视线往上看去,两个龙飞凤舞的“洪城”大字跃然入眼底,再看看面前,那扇笨重的大门依旧大开,露出里面灰白的建筑。
江天也一下子白了脸,一股被羞辱的恼怒“噌”地在心中冒起。
望着大开的城门,郭渊庭只有满满的无力,和极度的不甘。像是在嘲笑他的麻痹大意一般,看着洪城的城门又在众人面前缓缓合上,郭渊庭又是咳出一口血。
好一个洛霖狂,好一个战神!
“江天。”
“末将在!”江天矮身跪倒。
“动用上所有的兵力,给本将军死死守住这个洪城,一只苍蝇也不准被本将军飞出来!”郭渊庭咬牙切齿,整张脸有些微微的扭曲,“我要让他们,粮,绝,而,亡!”
“是!”
鹰野皇宫。
“呵!你说什么?郭渊庭竟然给朕输了?还敢输得这么难看?”龙座上的男子冷冷地看着地上跪伏着的一身兵服的男子。
“属下……属下……”男子的冷汗从额际慢慢滑落下来,身子抖得同筛糠一般。
“滚。”半晌,男子的金眸里划过一丝无趣的神色,朝着地上的人冷声呵斥道。
“是,是。属下马上滚,马上滚。”听了金眸男子的话,地上的男子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拜了个礼节,连忙退了下去。
男子走后不到半盏茶的时刻,一个官服男子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看见龙座上的男子,拱手拜道:“王,您唤臣来……”
“呵,宁川,你觉不觉得……”墨曜把玩着手里的奏折,一双金眸有着别人无法猜透的犀利,“郭渊庭已经老了?”
宁川微微一愣,看着墨曜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迟疑道:“王……是否是边疆的战事不顺?”
“不顺?哈哈!”墨曜摔了手中的奏折,“第一场仗,还未见到对方之将,甚至对方还未出兵,我方大军就已经不明不白地折损三万之多,这还只是不顺?”
“这……”宁川心下惊疑,半抬起头,观察墨曜的神色,却什么结论也得不出,“王的意思是?”
“宁川,郭渊庭那把老骨头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明日你就出发。”墨曜的眸子里面光芒闪烁不定,“朕要你去挂帅。”
“可是,”宁川闻言皱了皱眉,略一沉吟,道,“临阵换帅……怕是对军队和郭将军的影响都不好。”
“宁川……你是在忤逆本王么?”墨曜抬头,金色的眸中闪出点点厉色,压迫的有些令人喘不过起来。
“臣,不敢。”宁川心下一惊,连忙跪下去,道。
“宁川,你要知道……”墨曜走到宁川身边,伸手虚扶起宁川。宁川一抬头,便对上了那双浓重的看不见情绪的金眸。
“朕,才是这鹰野唯一的王。而他。只是将。”
墨曜话中的意味深长听得宁川身子又是一僵。是啊,纵使是幼年便相识的好友又怎样?终不过,只是君臣。他们不曾平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己,不过只是鹰野王迈向统一大路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抬头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宁川心中却蓦然浮起一个奇怪的念想:这个人……以后可也会,为了一个人,魂牵梦萦,再也无法这样平静地除却江山,什么也入不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