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咳咳,后面这句当然可以忽略。花春满一袭黑衣覆身,脸上蒙着黑纱,脚尖轻点在高院小巷里上下翻起翻落。
花新颜说,展家堡戒备森严,铜墙铁卫,严密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但是,她却恰好知道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能进入展家堡。
按着花新颜的吩咐,花春满轻轻扒开前方的杂草,果然如花新颜所说,出现了能让她进到展家堡里面的道路,只是,这个道路……花春满嘴角轻轻抽搐,师傅说的路,不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个狗洞吧?她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个大概有半人高,黑乎乎的洞,不死心地在一旁找了一会,却发现到处都是坚实高大的墙,没有工具,她是决计进不去的……
“师傅,你是不是故意在耍我?”没有办法,路,只有一条,进,与不进,看起来取决于她但是她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展家堡,是非进不可的!这可是师父分派的任务呢,如果完成的话,那么,回去之后,她就能真正成为八卦楼的密探了!握了握拳,花春满深呼吸一口,缓缓趴到地上,小女子能屈能伸,不就是爬一个狗洞吗?
花春满很努力地将自己塞进那个狗洞,却没想到这洞在外面看起来足以让她通过但是里面却是异常地狭小,于是,很不幸地,花春满,被卡在了里面。
进,困难。
退,亦困难。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么,死命往前挤才是王道。
花春满暗自吸了一口气,一股做劲往前钻,她可不想半途而废。怎么说,都进来半个身子了不是?
我挤我挤我挤挤挤。花春满给自己打着气,终于,顶着凌乱的发丝,她前半个身子终于是顺利进入了展家,努力努力再努力,花春满休息了一会之后便继续奋斗后半截身子,却没想到愣是花费半天都弄不出来。
“啊,你个烂狗洞,居然这样欺负姑奶奶,哼,等姑奶奶一出来,你就等着被姑奶奶捣烂吧!”花春满挥舞着粉拳对着墙壁一阵低吼。
“扑哧”,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笑声。
“谁?”花春满一个激灵,要死,只顾着发脾气,忘记自己现在在哪里了,虽然她顺利进入了展家,但这却不代表她安全了,而她居然在这个时候跟一堵烂墙发起了脾气……哦,天哪,她都干了些什么蠢事!而且,她还好死不死地出声了,不然,或许可以装作不在……也许,现在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刚才她也没出声还来得及吧……
“喂,你是不是,卡在那里出不来了?”身后的男子声音里充满着笑意。
“没有。”花春满忘记了自己的初衷,立即否认道。
“那你这样子?”
“看不出来吗?本姑娘只是在赏月。”花春满努力地用手撑起上半边身子,在脸上扯出自认为最满意的笑,瞪向男子。
“哦,是吗?”男子脸上跟花春满一样蒙着黑纱,让人看不到他的容颜,但是那双如黑曜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睛却是深深地映进了花春满的眼。
花春满看得呆了,直到男人一声轻笑才回过神来,看着男人戏谑的眼神,她不由地尴尬地瞥开眼,嘴里嘀咕着,蓝颜祸水。
“这月色,还真是不错。”男子在一旁看着天上的月评头论足起来,然后像是看入了谜,居然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了下来。
花春满心里直叫苦,现下她半个身子还卡在那洞里,开始还能忍受,但是时间一长,地上湿冷的寒气渗进皮肤,下半个身子又因为长时间不能动而麻木起来。
“喂!”本想等着那男人离开后自己想办法出来的,但是看起来那男人一时半刻还不会离开,饶是花春满再好面子,也决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心里挣扎了一会后,终于还是开口了。
“姑娘有事?”那男人转过头来。
“我说,你就这么打算坐在那边不走了吗?”花春满有气无力地问,她必须快点把自己弄出来,不然她就等着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钻狗洞而不幸卡在里面致死的人吧!
“难得有如此月色,四周风景也不错,在下自然是要赏够了再离开。”
“在这里?”一听到男子的回答,花春满不由怪叫起来,她抬头看看四周,几株残败的花草零零落落地散落一边,夜风中,有寒意几许,而天上,一大片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将那月亮遮住……
“你耍我是吧?”花春满狠狠地瞪着男子,撒谎也不带这样的!
“姑娘何以见得在下是在耍你?”那人一本正经地问道。
如果,此刻,她身边有什么可以扔的东西,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双本来迷人而此刻在她看来是如此碍眼的眼睛的主人砸去,毫不留情的,对,毫不留情!最好是个硬家伙,能把他砸个头破血流的!
“哼!”花春满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有力气跟眼前这个男人纠缠,还不如省下来把自己从洞里弄出来。再不出来,她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冻死!
于是,在那男人带着笑意的眼神中,花春满顾自动了起来,她两手撑地,用力地想把自己的下半截身子从洞里拉出来,但是那洞却好像跟她作对一样,偏是不让她如意,这边出来了,那边便又进去了,直到花春满气喘吁吁,两手无力,颓然倒在地上。
“臭洞,你非要跟我作对是吗?”花春满愤愤地咒骂一声。
“哈哈哈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爆笑,花春满看过去,之前那男人此刻正捧着腹,毫无形象地大笑着。她顿时满头黑线,刚光顾着怎么把自己弄出来了,却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笑,你笑吧,笑死你算了。”花春满没好气地说着。
“你怎么,不求我帮你一把?”男人好容易止了笑,咳嗽了几下道。
“求你?”花春满一挑眉,“求你你肯吗?”
“当然……不肯!”男人很肯定地道。
花春满顿时气结:“你!”
“不过,如果你肯答应一件事的话,我就帮你。”男人算计的眼神在花春满身上飘来飘去,看得花春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要干什么?”花春满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挣扎着撑起身子,男人走近她,蹲下身子,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天上的乌云很及时地放开月亮,皎洁的月色下,花春满甚至可以看到男人额头那若隐若现的艳红色花瓣印记。
男人很满意地看着花春满一副如临大敌的瑟缩样子,想也没想地便伸手去揭她的面纱。
“啊,你干什么?”花春满尖声喊了起来,丝毫没有想到男人会突然来这招。这下真的是丢脸丢大了。本来想着有面纱的阻挡,爬狗洞的事,顶多被人看到,日后若是碰到也是不会被猜到的,这下可好,完了完了,完了。她郁闷地闭上眼睛,从此以后,她花春满花女侠洁白的人生道路上便要多一个污点了……
“嗯,长的,还可以。”不顾花春满的反对,男人捏住她的下巴,仔细地打量了许久。
“身材,看起来,也够格了。”男人拍了拍花春满的腰。
“色……色狼!”花春满在男人的钳制下,努力挤出两个字。
后悔,她现在心里,只有后悔,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打量,还被他上下其手,一想到这个她就怒火满腔,于是她猛地一转头,一下咬住男人的手。
“啊!”男人的惨叫在夜空中响起。
“这性子!好,虽然前两点只是勉强,但是冲着你这性子,好,我就要你了!”男人迅速点了花春满的穴道,将自己的手从她的口中救了下来,然后自怀中掏出手绢,擦了擦花春满留在上面的口水,心疼的看了看自己洁白如玉的手上留下的两个红印,却没有生气的迹象。
这,这个人,该不会,该不会是有受虐倾向吧?花春满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高兴的样子,还有,还有他刚才最后那句话,火气便“腾腾腾”地上来了。
什么是我就要你了?
只可惜她被男子点了穴,只能张着嘴却说不来话。虽有满腔怒意却也只能埋在肚子里……
“很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男人仿佛没有看到花自满眼中射出的支支怒箭,顾自说着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他大力地拍着花自满的肩,把花春满气得直翻白眼。
“喂,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终于停止了他的短暂性抽搐,问出了一句比较正经的话。
半晌,没人回答。男人这才发现了花春满的不对劲。
“啊,差点忘记我刚才点了你的穴道。”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指尖轻点便解开了花春满的穴道。
“你快把我从这洞里弄出来!”一解开穴道,花春满便怒吼道,她想通了,决定不跟眼前的男人废话,等她从这个狗洞中解放出来,她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办法整面前这个男人。
“好!”男人点了点头,在花春满一声“狮子吼”下,忘记了自己先提的条件,帮着她从那个困了她许久的洞里出来。
“自由的感觉,真好!”花春满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腿。
“好吧,你现在,跟我走!”还没等花春满好好喘一口气,男人伸手道。
“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答应我的条件了?”
“条件?什么条件?”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是我现在不知道你的条件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我帮你从洞里出来了。”
“那是你自愿的。”
“是你先答应我的条件的!”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肯相让,而他们闹出的动静,也终于惊动了展家。
“快,在那里!”有人说。
糟了,被发现了!两人脸上同时闪过紧张的表情。
做贼被主人家发现了要怎么办呢?自然是——拔腿就跑!只可惜花春满没有料到自己的脚还没完全恢复,才跑了一下就倒在地上。再抬头看那个男人,他却已经跃上了高墙。
“小丫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来日方长地很,那个条件,便先欠着吧!”说罢,他便跃下墙头,留下花春满,自己溜了……
身后纷乱的脚步传来,花春满脑中飘过师傅经常说的一句话。
“小满啊,你要知道,男人呢,没一个好东西。”
好吧,她今天终于领略到了什么是男人不是东西,她郁闷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某女说:别哭,我替你嫁!
“进去!”两个家丁很不客气地把花春满推入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
花春满一个不防,整个身子与硬硬的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直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还没等她缓过劲来,只听“砰”的一声,小黑屋的门被狠狠地关上,外面随即便传来落锁的声音。
“什么嘛,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花春满摸黑坐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那两个把她一路拖到这里来的家丁,心想着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好好修理那两个人不可。
小黑屋不愧是小黑屋,到处都是黑乎乎的,还伴着从不知道从哪里漏进来的阴风。花春满哆嗦了一下,停止了口中的咒骂,决定,还是先从这里出去为好。
在随身的褡裢里摸了又摸,花春满笑着摸出一把黑乎乎的铁制东西,你可别小看这东西,虽然长的又小又丑,却是八卦楼大师兄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呢,号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没有地上仅此……四把万能锁之一”……
为什么是四把呢?笨呐,当然是他们师兄妹人手一把喽~而她花春满的,便简称小四。
花春满嘴角噙着得意的笑,从门缝里伸出小四,手指在小四的某个地方轻点了下,小四便很神奇地自己伸展开来,套到了锁孔里,随后没多久,只听“喀啦”一声脆响,锁便被轻松解开。
“哼,凭这把破锁就想困住你小姑奶奶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花春满拍拍手便转身离去,展家堡虽然外面看起来防守森严,但是内部却是很松的,来来往往的,也就这么几个下人,也许人对外面的防守太过于有信心,花春满吐吐舌头,决定还是先干完自己想做的事,刺探展家二少的情报,按照她目前所知的,展家二少展未喧,年少时便以一身才华和一套出神入化的展家剑法名扬天下,而现年刚满二十岁却又无妻室的他自然变成了众多千金小姐的良人最佳选择……
“哼,说什么名扬天下,说什么才华横溢,说什么剑法高超?有这样的家底,肯定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花自满边默背着脑中现在还能想到的关于展家二少的信息,边说道。师傅说,展家二少最喜鸢尾,所以他的住处定是摆满了鸢尾。
花春满抬头看了看天空,这时约摸已近四更,她必须在天亮前去展家二少屋子里找到什么可以爆料的新物证或者事件,不然,就麻烦了。她想着便想施展轻功直奔那鸢尾花香浓郁处而去,只是……
“站住!”就在她想跳起来的时候,身后冷不防传来一个声音,直把她吓得一愣,然后,便以一个优雅地狗吃屎的姿势倒在了地上。花春满直叹自己流年不利,出门前忘看了黄历,今天晚上,她是要多倒霉就多倒霉。
“你是何人?”一把锋利的剑直指鼻尖,花春满一个激灵,本想站起来破口大骂的她一看那泛着耀眼银光的剑便乖乖闭了嘴。
“我我我,我是新来的婢女。”眼看着那剑离自己就那么一点距离,花春满立即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害怕地随便扯了一个身份。
“婢女?”来人疑惑地看着花春满。
“是的是的,我是厨房张婶子她小姑子家的远方姑奶奶的孙女,因为家乡遭了水灾所以跑来投奔她,她见我可怜便给我安了一个厨房打杂的活。”花春满看着那把就在顶上悬着的剑,一口气说完,丝毫没有结巴。
“下去吧。”就在花春满以为自己这次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唰”的一声,那人收起了剑,冷冷道。
一听到“下去吧”这三个字,花春满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死里逃生的后怕让她甚至忘记了方才说自己是奴婢的话,连滚带爬地往不知道什么地方爬去。
“呵呵,婢女?有趣。”看着花春满像是获得大赦一般迅速离去,少年的嘴角挂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而花春满亦不知这夜的相遇对她今后人生将会产生怎样巨大的影响。
“呼,终于安全了,可把我吓坏了。”花春满跑啊跑的,终于跑到了一个她认为安全的地方——不知道哪里的墙角。
背靠着墙角,她拍着胸口顺了顺气,方才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森冷的杀气恐怕她是永生难忘了,不过幸好,她现在,安全了。
回去以后,一定要烧一份很大的香给佛祖,嗯,花春满握住拳,但是一看那微亮的天际,她立马又加了一句,佛祖,若是想要到我的香,你就保佑我能在天完全亮之前出去拿到那展家少爷的猛料溜出展家堡吧!
“呜呜呜呜……”花春满灵活地避开守夜的家丁和侍卫们,在展家堡自由穿梭,只是当时跑的太过于慌乱,她已然失去了那一片鸢尾花香的踪迹,不管她如何在堡内寻找,却是怎么都吻不到那一片花香了,反而是经过一处水榭的时候,听到了轻轻的哭泣声。
本想一走了之,毕竟,事不关己,最好高高挂起,但是却不知道为何,她竟是停了下来,向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呜呜呜呜……”哭声越来越响,花春满一边靠近,一边张望着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人经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就算再碰到人也不一定会是之前那个人,但是就是那个人,让她对展家堡内的人有了一份恐惧之心,照着方才那人那架势,定也是这展家堡内什么人,只是,有点遗憾,她没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之前都光顾着害怕了。
“呜呜呜呜……”花春满张望了一会,确定四周没人才继续向前走去,转过一个弯,她看到,一个身着大红色嫁衣的女子,正在月下,对着银光粼粼的水面哭泣。
奇怪,师傅的情报上可没提起这展家堡近日有什么喜事啊?看到那女子,花春满脑中立马闪过这句话。
那女子肩膀一抽一抽地,哭的很是伤心。
师傅说过,女人,就要互相帮助,因为,在这个以男人为天的社会,女人都是悲剧的,而且,大多数女人都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所以,若是见到有女人被欺负了,身为八卦楼的弟子,就要尽己所能帮助她。
看眼前这个女子,哭得这么伤心,应该是受了欺负吧?
她抱着一分好奇两分同情三分实现师傅的教诲的心态,看女子哭了很久附近也没什么人来,花春满大胆地走上前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
“喂,你没事吧?”
“啊,饶命啊饶命,小姐饶命!”女子突然尖声喊了起来。
“闭嘴!”花春满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狮吼一声,把那女子生生震住,才拯救了差点魔音穿耳的耳朵。
那女子张着口,脸上画的妆早就被眼泪淹没,此刻脸上正是一塌糊涂,惨不忍睹,倒是那瑟瑟发抖的身体显示了她此刻的害怕。
“算了,你先洗把脸吧。”花春满忍了很久才没有当场笑出来,拼命压抑着自己的笑,那女子此刻的脸,用大染坊这三个字来形容是最好不过了。
女子显然是被花春满方才的一声狮吼给震到了,半响不会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花春满,花春满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自己来帮她好了。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花春满一面帮女子擦干那惨不忍睹的妆,一面问道。洗去妆点的女子,脸色略有些苍白,但却是清秀可人,尤其是那一弯细眉,天生的我见犹怜。
“我,我不想嫁!”女子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个。
“不想嫁就不要嫁呗。”花春满很自然地答道。
“可是,我却必须嫁,不然,不然……”女子抽泣起来。
“不然怎么样?”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嫁和不嫁,都是死。”女子猛地扑进花春满的怀里。
“死?诶,你怎么这么说,就算你不想嫁又被逼着嫁也没有必要糟糕到这种程度吧?我师傅曾经跟我说过,就算是生活糟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但是,只要你保持一颗乐观的心,你的生活,总有一天会好的。”花春满学着花新颜的样子,学得像模像样的,连自己都快佩服自己了。
“你,你怕是才新来的吧?”那女子被花春满人小鬼大的样子给逗乐了,本来哭丧着的脸有了一丝笑意,可是很快便消逝而去。
“嗯哪,我今天才进的堡。”花春满继续扯着谎,反正,她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
“那倒是难怪。”
“难怪?”
“你凑过来。”见花春满一脸不解的样子,女子道。
花春满立即凑耳过去。
“我见你是新来的,所以告诉你,哎,反正我大概最多只能活到明天,小丫头,听了我的话后,你还是找个机会,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这展家,难道真有什么秘密?花春满眼里冒出喜悦的火花,莫非,这就是俗话说的,踏破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这展家啊,受了诅咒!”那女子看了看四周,突然发出的低哑声音着实把花春满吓了一跳。
“诅咒?你在说笑吧?”花春满不以为然地道。
“说笑?呵呵,小丫头,你才进堡里,这堡里发生的事,都不知道。”那女子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红唇在黑夜中,异常妖艳。
“咦,这堡里有发生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事吗?”一听到女子的话,花春满就知道有消息可掏,双眼眨巴眨巴的,身体内的八卦因子熊熊燃起。
“哪个大家族没有什么秘密的事呢?我今日跟你投缘,便说了吧,反正,明日横竖是个死,就当做件好事,为来世积福了。”女子叹了一口气。
“说吧!”花春满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本子,本子上撒了一种特殊的材料,她不知道这种材料是啥,反正是师傅弄出来的,八卦楼的探子们人手一份,即使是黑暗中,也能记录八卦。
女子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花春满的兴奋还有她的小动作,此刻的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红唇微启,低语中诉说的,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是一段光辉掩盖下的阴暗。
半年一个新娘,自从三年前第一个新娘无故失踪后,展家已经连续死了六个新娘了。而眼前的女子,则是第七个新娘。
“奇怪了,那那些新娘的家人都不会来闹吗?”花新颜飞速地记下女子所说的,心里想的,满满地都是这一消息若是被揭发出来,这八卦该是多么地劲爆,而他们八卦楼也会随着这件事名声更上一层。
“当然闹了,但是这是哪啊,这可是展家啊,而且,后面几任新娘,都是堡里的丫鬟,有谁,会在乎一个丫鬟的命呢?”女子轻叹一声,眼神迷离地看向远方。
“明天,就轮到我了呢。”女子苦笑一声。
看着女子一身火红的嫁衣在夜风中随风飞扬,花春满停下了笔,歪着脑袋,咬着笔尖,秀眉轻皱。
“所以,丫头,找个机会,离开展家堡吧。”
“其实,要帮你,也不是没有可能。”花春满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上下打量着女子,口中喃喃着。
“喔喔喔~”两人就这么一直站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一声鸡叫,才把同是发呆的两人拉回现实。
“呀,天亮了!糟了糟了。”花春满懊恼地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光顾着想事忘记自己来展家堡的目的了。
“丫头,你怎么了?”红衣的女子不解地看着花春满懊恼的小脸,不由起了好奇心,昨夜这丫头说是堡内新来的,但是这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堡内之人,不过,她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了,今晚,她就会死,眼前这个丫头也算是和自己投缘,便也随她去吧。
“哎,算了算了。”花春满呼了一口气,本来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帮眼前这个女子的,结果没想到一想便入了神,现下,她是溜不出展家堡了,莫非,这是老天在示意她要帮眼前这个女子吗?甩了甩头,她将小册子收入怀中。
“那么,丫头,早点离开这里吧,我也该回去了,一会喜娘找不到我,就遭了。”女子温婉地一俯身,便转身离去。
“喂,如果,我说,我代你嫁,你同意吗?”花春满在女子身后喊道。
“什么?”女子转过身来,满脸惊愕,看着身后满脸微笑的少女。
下人说:哎呀,那可是少爷
蒙上喜庆的大红盖头,手里拿着上轿前喜娘塞给自己的一个苹果,花春满坐在四人合抬的轿子上摇摇晃晃地向展家二少所住的“竹喧院”行进,虽然这次娶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但是怎么说都是展家二少奶奶,而且,大概是因为嫁入展家的女人都短命为了补偿她们,所以这次喜事的派头还是满足的,至少,在花春满看来,比她看过的几次婚礼都要盛大。
前一天晚上没有睡觉的直接后果便是在导致花春满自上轿后便不停地打哈欠,然后整个人一直处于混沌中,直到最后拜完堂后司仪一声响亮的“送入洞房”才让她一个激灵,差一点没喊出声来。
手中的红绸从一个男人的手中换到喜娘的手中,那个男人,应该是展家二少没错,花春满边想边跟着接过红绸先行带她去新房的喜娘走。
喜娘将她带到新房后便带着丫鬟离开了,偌大的新房里,顿时只剩下她一个人。
好机会!当喜娘和丫鬟离开的脚步声远去,花春满不由得喜上眉梢,她二话不说揭开自己的盖头,挽了袖子便在房内忙活起来,这新房原本是展家二少的房间,定能找出很多秘闻!花春满贼笑着在房内东翻西翻。
但是,有谁可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所谓展家二少的房间里,没有一样东西是旧的?
翻开抽屉,是女人用的胭脂首饰。
拉开衣柜,一半是男人的新衣,一半,是女人的新衣。
爬上床翻被子,却泄气地发现,连那床,也是新的……
“咳咳,你在干什么?”当花春满郁闷地趴在桌前叹气的时候,身后有人问道。
“找东西。”花春满此刻脑子里满是懊恼,想也不想地便回答道。
“找东西?”
“是啊。”
“你在找什么?”
“哎,算了,就算我说了你也不知道。”花春满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吵她,但是才摆完手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可不是在八卦楼里。
不是被发现了吧?花春满心里一惊,身子僵硬地坐在桌边,不看不看,千万不要回头看,看了你就完了花春满,她这么对自己说。
“你我既然已经成亲,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娘子丢了什么,何不告诉为夫,好让为夫帮你一起找?”身后那人一本正经地道。
为夫……娘子?
好了,她知道她身后的人是谁了……
展家二少——展未喧。
传言,他才华横溢,更有一身展家剑法名动天下,想来此人定是精明无比,花春满手心渗出了汗,完了,她会不会穿帮啊?
“娘子?”见花春满久久没有回答,展未喧又问道。
“呃,只不过是件小东西,丢了就丢了吧。”花春满脑筋迅速一转,回过身来,在脸上摆出自己认为最灿烂的笑来面对她这位“夫君”。
可是,这一转头,她便懵了。
眼前的男子,脸色苍白,身子瘦弱,因为咳嗽,右手拿着一条深色的帕子捂着嘴,大红色的衣袍披在身上,花春满看着展未喧,脑海里就飘出四个字——弱不禁风。
“你?展家少爷,展、未、喧?”花春满指着眼前简直可以用柔弱两字来形容的男人,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嫁人前,她可是展家的丫鬟。
“娘子怎么了?为夫自然是展家少爷。”展未喧在她的身边坐下。
“展未喧?”花春满还不能从眼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传说中白衣翩然,剑法惊绝天下的展家少爷,不应该是俊美的不像话,生冷不易近人的吗?可是眼前这个,整一个病鬼,哪有一点江湖少侠的气派?假的,他一定是假的,花春满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
“来,娘子,喝下这杯酒,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展未喧拿起桌上的酒,递给花春满一杯。
她不想喝,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喝酒,而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喝酒,她虽然负责八卦,却从来没八卦过新房里的事,下意识地,她想拒绝,但是展未喧就这么拿着酒杯递给她,不容她拒绝。可怜的花春满压根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跟着展未喧喝下了交杯酒。
“你,你怎么还不走?”师傅说,酒是个坏东西,能不沾就不沾,而我们的花春满一直就是很听师傅话的乖娃娃,所以,她从来不碰酒,以至于,才喝下这么一小杯酒,她便开始有点头晕,她想休息,可是,可是为什么那个冒充展未喧的人还不走啊?
眼前的东西,不知道怎么的,都在晃,而且,为什么,为什么都有两个?就连那个展未喧也有两个?
“娘子,你醉了。”展未喧看着眼前满脸酡红,眼神迷离的少女。
“醉?”花春满打了个嗝,“我才没醉。”
说着,她便转身向里间走去,到了床边,整个人直接趴了上去,满足地抱着枕头。
看着花春满的样子,展未喧不由得笑了,看来,上天这次,还真是给他送来一个有趣的新娘,也许,他的日子,不会再这么无聊了。
“诶,你干什么?”花春满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轻轻脱去她的鞋袜,然后她便感到自己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不由得睁开眼,却见展未喧正含笑看着他。
“喝完交杯酒,自然是,行夫妻之礼了。”展未喧有点好笑地看着迷糊的花春满,这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夫……夫妻之礼?那,那不就是,洞房?”花春满依稀记得在哪个八卦上看过,嗯,应该就是武林盟主那会的八卦了,啊啊啊,不对,洞洞洞房?
酒一下子醒了大半,而展未喧闭着眼睛正对着她的额头要吻下来。
“啊,色狼!”花春满想也不想,便一脚踢了过去。
只听“咚”的一声,毫无防备的展未喧便被踢下了床。
“娘子你这是干什么?”展未喧吃痛倒在地上,眼里满是吃惊。
“谁,谁准你上床的?”花春满拉过一边的锦被瞪着展未喧。
“夜深了,自然是休息了。”展未喧拍了拍衣服上沾的尘埃,便向花春满走来。
“你你你,你给我站住,不准过来!”花春满大喊道,好小子,不仅敢冒充自家主子,还敢调戏主子的妻子,花春满眯着眼,看来,不给他个教训是不行的。
“娘子,为夫不过来,要去哪里歇息?”展未喧不顾花春满的反对,直接坐到了床边,伸手将花春满连人带被揽住,脸色虽然苍白,但是花春满却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我管你在哪里歇息?这是我的新房,这床,也是我的!不准你在这里休息。”从来没和哪个男子这么亲昵过,展未喧的举动让花春满感到很不自在,脸上划过一丝红晕,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花春满伸出手,使劲一推。
“咚”的一声。
第二次,第二次……
“咚”的一声。
第三次?呃,不对,花春满仔细一看,原来是展未喧撞到了桌脚。好吧,弄巧成拙了,原本想好好戏弄一番的,结果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看着一个堂堂大男人掉下床又撞到桌脚,痛的龇牙咧嘴的样子。她只能拼命忍住自己想要爆笑的欲望。
“呵呵,意外,意外……”花春满忍笑道。
从这女人可疑的颤动的双肩,展未喧自是知道她心里早就笑得一塌糊涂了,他黑着脸站起来的,任是再好性子的男人,一连两次被踢下床,都会爆发的。
“意外,这真的是个意外。”看着展未喧一步步靠近,本来偷着乐的花春满有点心虚地看着他。
“你你你,你干什么?”一个不留神,展未喧又坐在了她的身边。
“夜深了,休息。”展未喧决定不跟花春满废话,言简意赅。
“你在这里休息了,我去哪里休息?”花春满瞪大着眼看着准备躺下去的展未喧,被戏弄成这样居然还坚持,真是有毅力,只是可惜,她累了,不想耗下去了。好,赶人吧!
“自然也是这里。”
“不行,你给我起来。”花春满使劲的拽着展未喧,他要是不出去,自己就没得休息了。
“娘子,为夫今日是真的累了。我们……”展未喧心里哀嚎一声,管家不是说,这次给他娶的新娘既又温柔又娴熟吗?为什么,为什么他见到的,完全相反?
“不行不行不行,师傅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名节。”花春满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展未喧推出去,也没注意到自己说漏了嘴。
“师傅?”展未喧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啊,不是,你听错了,那是我娘说的。”花春满急忙掩饰。
“娘子,我们已经成亲了,不算是孤男寡女。”展未喧很好脾气地给她解释道。
“不行,你必须出去。”天哪,他不是一个病痨子吗?看他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力气还真大,费了很大劲才将人推到门边。
“嘎吱”一下推开门。
“娘子,你不会,真准备让为夫出去吧?”展未喧显然没想到花春满居然说到做到。
“诶,我说,你们家少爷就算再瞧不起人,也不带这样的吧?找一个病鬼来冒充自己欺负新娘很好玩吗?”花春满将人推出门,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什么?搞了半天,原来这小妮子一直在怀疑自己不是真的新浪?展未喧明显一怔。
“哎,好了,也不捉弄你了,今天夜深了,本姑娘要休息了,再见!”花春满留下一个甜甜的笑,然后毫不客气地“啪”的一下关上门。
“这女人,有种!”展未喧握紧了拳头,想要冲进去把那女人暴打一顿,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算了,反正都进门了,他们来日方长。
“哈哈哈哈哈哈~”展家堡一角,“一步亭”内,一个黑衣男子放声大笑起来。
“砰”的一声,是酒杯碎裂的声音。
“你笑够了没有?”身着新郎服的男人阴测测的声音传来。
“呃,够了够了。”见人发了脾气,黑衣男子拼命忍住自己的笑,但是那双肩还是控制不住地颤动。
“哼!”展未喧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慕青染,我喊你来,是来讨论正事的,不是让你来看笑话的!”
“知道知道,我知道。”慕青染一说话便又笑了开来。
“那就给我正经点!”展未喧瞄了一眼慕青染。
慕青染只觉得全身一身寒风袭过,顿时冰凉。
真的生气了真的生气了……他这么想着,有多久没看过展未喧生气了呢?嗯,应该很久了,从那件事后,在展未喧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挂着淡淡的笑了。看来,这次娶的那个小嫂子,真的很有趣嘛。
“她是谁?”展未喧突然问道。
“咦,哪个她?”慕青染一愣,但随即便反应过来,“哦,是小嫂子啊。”
展未喧立即给了他一个阴冷的眼刀。
“她不是你展家的丫鬟吗?难道,有什么问题?”慕青染挠挠头,显然不明白展未喧的意思。
“花春满。”展未喧道。
“花春满?”呃,不是叫什么燕的吗?慕青染感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青染,我要你,去调查这个女人。”
“你的意思?”
“五天,五天天之内,我要答案。”展未喧说完便很酷地转身走了,只剩下慕青染苦着脸,五天,五天调查一个只知道姓名的女人。而且,而且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写,他有预感,五天,他是绝对调查不出什么的。
“啊,天气真好。”第二天一大早,花春满便起来了,按照她和那个女子说的,她会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一方面呢,是为了让那个女人有足够的时候离开,另一方面嘛,嘿嘿,自然是趁机在展家堡内找八卦啦,既能帮人,又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可不是一举两得吗?一想到这个,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女人,新婚之夜把夫君拒之门外,居然还能这般高兴?”院子里,展未喧皱着眉头看着打开窗呼吸着新鲜空气的花春颜。
“二少爷,要不要奴才去提醒二少奶奶?”身边的展均看出自己心情不好,上前道。
“也好,你派个丫头过去提醒她,怎么说,这第二天的礼数,可不能差了去。”展未喧点点头。
“是。”展均闻言退下。
“二少奶奶,二少爷问二少奶奶可准备好了?”花春满正打着哈欠,昨夜被展未喧灌下的酒让她今天醒来有些头疼,有丫鬟上来问道。
“准备?”花春满不解地道。
“二少奶奶今日得和二少爷一起去给夫人请安啊。”丫鬟解释道。
“请安?”花春满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她居然差点就给忘了,“我准备好了,少爷呢?”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实际上眼睛一直在向门那边飘啊飘的,那可是传说中的展家二少啊,昨天不知道为什么派了一个病痨子来,虽然也是个美男,但是,那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惆怅,要找,也得找个像点的人来啊。
“二少爷说昨晚让二少奶奶不高兴了,他就在门外等二少奶奶。”丫鬟很机灵,一下子说了一大串都没见饶舌。
“哦,这样啊,那出去吧。”花春满顿时很满意地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大女子不跟小丈夫计较,既然他知道错了,也乖乖地等在外面,她也就不为难他了。
“二少奶奶请。”丫鬟在前面领路,开了门,外面阳光正好,花春满挂起自认为最甜美的笑,虽然展未喧不是她真的相公,但是没有一个女人不愿意给男人留下好印象的吧?
只是——
“夫人。”当看到展未喧一身白衣站在门外对她回以一笑,她的笑顿时僵住了。
“怎怎怎么……怎么会是你?”她的嘴大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怎么不是我?”看着这女人一脸惊讶的样子,展未喧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就这么不像展家少爷吗?啊不,什么不像?他根本就是展家少爷!但是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为了大计,他忍,他忍了,这女人,留着以后再教训不迟。
“你你你,你不是……”“冒充的”三个字还没出口,便被展未喧冰冷的眼神给扼杀在了喉咙口。这眼神,好冷,好恐怖,花春满咽了咽口水。
“喂,这个,真的是你家少爷?”花春满拉过一旁的丫鬟问道。
“是啊,这是二少爷啊。”丫鬟很奇怪地看着花春满。
这女人在搞什么?展未喧只觉得自己要是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气死,于是便也顾不得什么计划什么的了,直接上前拉起花春满就走。
“诶诶诶,你干什么?”花春满冷不防被抓过手,展未喧虽然看起来病弱但却是步子飞快,花春满只能小跑着跟上他。
“自然是去见我娘,你的婆婆了。”展未喧回头,向花春满露出一个看似亲和,但是在她眼里看来确实无比阴冷的笑容。
某男说,你再踹我试试?
“你就是小燕?”堂上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女子端坐着打量花春。浓妆艳抹,脸上的白粉抹的似乎每说一句话就会掉下一层般厚。花春满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相信,这个,就是她的婆婆,展家夫人……
“媳妇给婆婆敬茶。”花春满心里念着这只是假象只是假象接过一旁丫鬟送上来的茶水,走上前去敬茶。
“嗯。”展夫人点了点头,那铺满白粉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离得近了,花春满发现,还真的有白粉掉下来。
“这是给你们的红包。”展夫人喝完茶后便在花春满和展未喧的手中各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小燕啊,这我家喧儿身子不好,以后,可就都交给你了……”展夫人后来拉着花春满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只说得花春满头晕脑胀,直到最后展未喧咳了几下展夫人才急忙让花春满带着展未喧去休息。花春满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她早就想溜了,便立即抓起展未喧的手告别展夫人。
“啊,对了,忘记说了,小燕,娘回头让管家去你那里,你既然称了咱家的媳妇,以后这家里的一切,也要学着管起来了,你瞧娘这记性,哎。”展夫人在后面喊道,但是花春满却早就拖着展未喧逃命一般地离开了。
直到回了自己的院子,花春满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呼,终于从展夫人那里解脱了。但是随即展未喧一句话便让她差点崩溃。
“娘子,为夫身子不好,日后,每日请安,怕是要麻烦娘子一个人去了。”
“每……每天?”花春满嘴角一抽,身子一僵。
“自然是每日,娘子难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吗?”看着花春满一脸纠结的样子,展未喧不由得心情大好,昨天的郁闷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
“好,好吧。”花春满硬着头皮答应,心里哀叹着,莫非,在她搜集完八卦之前,她得每天去“聆听”婆婆的教诲吗?哦不,她光想想就觉得自己快疯了。
她想,她要尽快搜集完八卦,然后早点从这个地方逃脱,嗯,就这样,花春满捏了捏拳。
“老奴见过二少爷、二少奶奶。”当两人回到“竹喧院”的时候,一个看上去精明干练的老人正等在大厅。
“福叔。”花春满正想问眼前这个人是谁的时候,展未喧便开口了。花春满捏了一半汗,差点就穿帮了,她现在的身份以前可是展家的丫鬟,要是她不认识管家……后面的事,她不敢想了。
“小的是夫人派来给二少奶奶送账册的。”福叔俯了俯身,让了开来,露出身后桌子上摆的两大册账簿。
“这,这个?”花春满惊恐地指着那厚厚的两本账册。她刚才离开的匆忙,但是也是貌似展夫人是有说让她管账册什么的,天哪,怎么这么厚……
“这只是后院的,夫人说,二少奶奶才嫁过来,先管这两册便可,等日后熟了再慢慢接触其他的。”福叔解释道。
“只只是后院?”花春满感到自己前途一片灰暗,老天呐,她可不可以说她不要啊?
“啊!”花春满抓狂地抱着头,痛苦地看着摊开在桌子上的账册,还有,还有那镶金的乌木算盘……
第几次了,第几次了?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翻这页了,但是为什么她每次算出来的数字都不一样?
“啊啊啊,我不干了我不干了!”在花春满又一次算出了和前面完全不一样的数字后,完全暴躁了,一把将账簿推到了一边。
“娘子怎么了?”展未喧才一进门就看到花春满泄气地趴在桌子上,瞄了一眼被花春满推到一旁的账册,不由得心里暗笑。
“没什么。”见来人是展未喧,花春满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
本以为混进展家她就可以大肆搜刮八卦,谁知她“出师未捷身先死”,八卦大计还没开始就被这两册厚厚的账册给弄晕了。
花春满郁闷地趴在桌子上,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明智的了。而展未喧则是好笑地看着花春满,自打见面以来,花春满一直都是生龙活虎的,突然看到她这副样子,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娘子可是在头疼这账册?”展未喧走了过来,装作无意地翻着账册。
“不然呢?”花春满没好气地瞪了展未喧一眼。
“唉,看来娘子还真是讨厌为夫,新婚之夜将为夫拒之门外不说,现在,就连跟为夫说话都不肯了……”展未喧在一旁低着声道,还不时配上几声咳嗽。
看着展未喧弱不禁风的身子在抖啊抖的,再加上脸上那一脸“怨夫”的表情,花春满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我没有讨厌你!”花春满揉着头道。
“那娘子是喜欢为夫喽?”见小白兔上钩,展未喧脸上那一脸哀戚的表情瞬间消失,两眼发亮地盯着花春满。
“你,你想太多了。”花春满翻了翻白眼,决定不跟眼前这个男人废话,有这精力她还不如去休息。
“唉,那算了,本来为夫打算帮娘子看下这些账册的,但是娘子你这话实在是太伤为夫的心了,为夫,为夫还是……”展未喧脸上又换上哀怨的表情,其实他心里早已经爆笑不已,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有趣了,也许,留她在身边,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前提自然是她不会妨碍自己的计划。展未喧故意加重“看账册”几个字。
果然,就在他装着要走的时候。
“等等!”一听展未喧说看账册,花春满赶紧喊住他。
鱼上钩了!展未喧偷偷一笑,但是却没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脚步。
“诶,我说你等等。”花春满小跑着跟上去,拦住展未喧。
“娘子,你还有事吗?”展未喧叹了一口气,“怨夫”状对着花春满。
“你说你会看账?”
“恩。”
“我听到你刚才说想帮我。”
“可是娘子讨厌为夫。”
“我不讨厌你!”
“那娘子喜欢为夫?”
……
为什么,为什么又饶到这个上了?
花春满抬起头,无力地仰望苍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歹好说,好容易哄得展未喧替她去看账册,但是他却要求她陪在一旁,这样好教她一些看账册的技巧。
但是……
“啪”的一下。
“痛痛痛痛痛!”展未喧又是一下打在花春满头上。
“你又打我!”花春满捂着头。
“娘子,为夫正拖着病弱的身子为你看账册,你怎么可以在一旁偷懒?”展未喧头也不抬地道,左手拿着刚刚行凶的“凶器”,右手飞快地拨着算盘。
“可是,可是……”花春满瘪了瘪嘴,“你说的那么快,我根本就没法记下来啊。”
“不急,娘子才接触这个,自然不熟悉,等日后熟了便好了。”看着花春满委屈的样子,展未喧内心起了一阵柔情,他不由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花春满的脑袋,安慰道。
“是吗?”花春满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暗了下去,“算了,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知道。”
“娘子是信不过为夫?”展未喧握住花春满的手,挑眉道。
这,这这,他这是什么表情?好吧,其实,他长的,长的也不算赖。
被展未喧这么一盯,花春满只感觉脸上一烫,本来怎么看展未喧都不顺眼,但是现在除外了……
“好了,夜深了,那个,那个你去休息吧。”不能这样下去,花春满果断地挥去脑中不该有的念头,开始赶人。
“好,我们去休息吧。”展未喧很自然地搂过花春满。
“你干什么?”
“诶,娘子,不是你说去休息的吗?”
“是啊,我是让你去休息啊。”
“所以为夫自然是带着娘子一起去休息。”展未喧说得一脸坦然。
“停!”花春满扶额,很显然,他又理解错了……
“娘子怎么了?”
“我可没说和你一起休息。”
“咦,那娘子的意思是?”
“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休息的,今天呢,就去哪里。”花春满戳了戳展未喧的胸,“懂了吧?”她奉上一个甜美的笑。
什么?展未喧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笑得如花灿烂的女子,若是昨天,她误认为他不是展家二少把他赶出去拿还说的过去,可是今天?她分明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居然,居然还这样对他?
“啊,你干什么?”花春满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休息,今天下午和晚上都耗在那该死的账册上了,她可得好好去休息一下,不然,对美容不利,但是她还没走几步便感到身子一空,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展未喧抗在了肩上。
不要吓她,他不是一个病痨子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但是没等她细想,展未喧已经扛着她进了内室,然后直接把她扔到床上。
“喂,你干嘛啊?”花春满揉揉自己被撞到的腰,龇牙咧嘴地道。
“休息!”展未喧面无表情地道。
“你出去!”花春满立即接道。
展未喧的脸,渐渐阴沉,连带着周围的气氛一起,渐渐冰冷。
“你你你,你要是再敢过来,小心我再踹你!”看着展未喧神色自若地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花春满忙捂住眼睛大喊。
“踹?”展未喧嘴角噙笑。
“哼,你别忘记了,昨天我可是踹了你两次。”花春满不甘示弱地回嘴。
“好啊,那么,娘子,你要再踹一脚试试吗?”展未喧俯身压住花春满,暧昧地在她耳边说道。
婆婆说,这可是第七个儿媳了呀
“嫁”到展家的第二天,花春满是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起来的。
“娘子早!”当花春满好容易在瞌睡中梳洗完毕出门的时候,展未喧很好心情地跟她打了一个招呼,脸上那笑灿烂的让花春满只想揍他一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昨天两人都是到天亮才入睡的,为什么他没黑眼圈?
都怪他都怪他!花春满狠狠地回瞪一眼,要不是他非要赖在她的床上,她也不至于就这么瞪着眼睛知道天亮了是在熬不住了才睡去,不过,哼哼,她花春满既然睡不来,那么他展未喧自然也睡不来,于是,整一个晚上,花春满就在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睡,还有,弄醒展未喧中渡过……一直到天亮才因为抵挡不住而睡去……
“娘子这是要去给娘请安吗?”展未喧假装没看到花春满恶狠狠的眼神,笑着问道。
哼,明知故问!
“是啊,那么,相公起这么早,也是准备去吗?”花春满咬着牙道,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躺在被窝里补眠啊。
“啊,我,我的头……好痛。”展未喧突然捂着头,大喊起来。
“二少爷,二少爷你怎么了?”一旁的丫鬟仆从们一听到展未喧的痛呼“呼啦”一下全围了上去。
“娘子,为夫身子不适,恐怕今日你得一个人去了。”人群中,展未喧“虚弱”的声音飘来。
如此……苍白~
如此……无力~
如此……娇~弱~啊~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他骗骗那些下人还可以,她花春满是什么人?花春满两眼冒火,想要上前去把人群中的展未喧给揪出来,他昨天不是还抗她了吗?晚上还整整欺负了她一晚上!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病痨子?坑爹呢?只是她还没走上前去便被一直照看着展未喧的黄妈给拦住了。
“二少奶奶,这二少爷身子一向不好,今日,您便委屈下,自己去吧。”虽然是很恭敬地对她说的,但是黄妈的语气却是不容否决的。
“好。”
趁着人多欺负我是吧?好,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花春满跺了一下脚,没办法,谁让她势单力薄呢?好你个展未喧,姑奶奶先给你记下了,日后,有你好瞧的!
花春满一个眼刀飞过去,准备走人,却看到了人群中,展未喧对她的“展颜一笑”。然后,人群中,再次飘来了他的话。
“辛苦娘子了。”
……
忍忍忍,我忍!
大早起来吵架,是不好的。
万事和为贵,是不?而且,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哼哼,先让你得瑟着,等本姑奶奶搞到你的八卦,你就等着哭吧!想到这里,花春满顿时忘却了之前的不快。
“相公放心,娘子,会好好替你给娘请安的。”她甜美地一笑,行了一个温柔得体的大礼,转身离去。
而身后,展未喧看着他的小娘子,嘴角勾起一抹趣味的笑。
展家夫人住的地方名“春归园”,花春满跟着丫鬟一路走来,才到门外,便听到里面婆婆的低语。
新娘……一月……鸢尾……
里面的人声音很轻很轻,如果花春满没有习过武自然是听不到,但是她恰好就学了。
“二少奶奶?”身后的丫鬟见花春满突然听下了脚步,便开头问道。
“嘘。”花春满示意丫鬟安静,然后便自己一人蹑手蹑脚走到门边。
“娘,这次的人,如何?”里面有一个年轻的女人说道。
“恩,还不错,虽然家境差了些,但是其他各方面,还是符合的。”这自然是展家夫人。
“那便好。”年轻的女人又道。
“哎,这可是展家第七个儿媳了,难道,还不够吗?”里面沉寂了好一会儿,就在花春满以为没下文的时候,展家婆婆突然叹气道。
第七个儿媳?什么不够啊?花春满心头闪过一个问号。
关于第七个儿媳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之前那个姐姐有跟她说过,但是,这个不够是怎么回事啊?只是,房间内却是再没了声音,就算她把耳朵贴都到了门边,里面也再无声响。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啊!”正全神贯注注意着屋内的声响的花春满一个不防备被狠狠吓了一跳,不由得惊呼出声。
“谁,谁在外面?”展家夫人大声喊道。
糟了,坏事了!花春满暗叫不好,立马向开溜,但是却被一人拦住。
“回夫人,是二少奶奶。”居然是一只站在一边的丫鬟,她拦住花春满,回道。
“阿燕?”展家夫人顿了一顿,随即又道,“门开着,进来吧。”
好吧,人家都开口了,花春满只感到冷汗涔涔,但是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燕儿见过婆婆,婆婆安好。”花春满一进门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心里忐忑不安,如果她没猜错,方才听到的,应该是展家不为人知的秘密事件,如果被发现了……
“来来来,快起来吧。”展家夫人热情地道,起身抓过花春满的手,“听管家说,燕儿处理的账册都不错,看来我们家未喧还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展家夫人眉目之间皆是满意。而花春满则只是干笑着,账册?做的好?那都是展未喧做的,她基本上啥都没干啊。
“对了,阿燕来了多久了?”展家婆婆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我才来,相公早上身子不舒服,所以耽搁了些,还请婆婆不要见怪。”花春满答道。
“哦,那方才为何尖叫?”
好吧,这才是正题吧?花春满皱了下眉头:“燕儿只是看到一只老鼠窜过,所以反应大了些。”
“哦,原来如此。”展家夫人点点头,也不再追问,而后拉着花春满闲话了一会变放她走了。
出了“春归园”,花春满带着一肚子疑问回“竹喧院”,方才,她明明听到里面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但是进去却是只看到婆婆,看来,这展家,还真是到处都是秘密。
明明身子骨很壮实但是看起来却是个病痨子的展家二少,神秘的女人,还有,她之前偷听到的,婆婆说的奇怪的话,然而,最可疑的,却是她身边的这个丫鬟,刚才她的举动,很明显地显示,她不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呢。
下人说,新娘活不过一月
“我有话要问你。”这是晚上展未喧进屋听到的第一句话。
“什么话?”展未喧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花春满。
“可以告诉我关于你之前的六个新娘的事吗?”花春满看了眼展未喧,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她考虑了很久,从早上回来开始就一直在考虑,而且其间,她也找过丫鬟来问,但是不论是年长的还是年幼的,要么,就是躲躲闪闪地不肯说,要么,干脆说不知道,想来,这也是展家秘事,问下人,还真是问不出来,所以,她便想到了她的“夫君”——展未喧。
“娘子可是在介意为夫之前娶过六位夫人的事?”展未喧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花春满会突然这么问,但是随即他脸上又挂上了漫不经心的笑。
“如果,我说,我介意呢?”花春满羞红着脸,手不停地绞着。
这女人,又在搞什么鬼?展未喧看着花春满难得的娇弱女人相,心里不由得发笑,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花春满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爱得紧,如果可以,他倒是可以考虑把她留在身边,这样子,他这平淡无趣的人生,倒也多了点乐趣,但是前提自然是,她不要背叛他。想到这里,展未喧的眼里,闪过一缕精光。
“这点娘子尽可放心,为夫现在可是只有你一位娘子。”展未喧笑了笑,低头附在花春满耳边道。
“那么,之前的六位姐姐都去哪里了呢?”花春满继续羞红着脸,展未喧暖暖的鼻息喷在耳边,让她感觉,很不自在,但是既然戏已经开唱,那也不得不继续了。呸你个展色狼,日后有你好受的!当展未喧在她颈边轻轻落下一吻的时候,花春满心里暗骂道。
这就是她真正想问了的吧?展未喧冷笑一声,之前因花春满的样子而流露的一丝温情也瞬间消逝,但是他却不吭声。
“相公,我听下人说,之前的六位姐姐,都没活过一个月,是吗?”见展未喧不语,花春满有点急了,她可不想以后再这么来一次,虽然她不排斥展未喧的触碰,但是她好歹还是个黄花大姑娘,若是被师傅知道她这样做了,还不知道要被怎么骂呢?而且,而且她也不愿意牺牲自己的“色相”啊……
但是,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谁跟你说的?”本来一直温和的展未喧突然抓住花春满的手,大声喊道。
“痛痛痛。”没想到展未喧这么柔弱的身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花春满的手被捏的生痛。
“我,我也只是偶然间听到的,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花春满急忙挣脱展未喧的手,再不挣脱,只怕她的手快断了。
“对不起。”突然间展未喧说道,声音低低的。
“啊?”
“是为夫太激动了。”
“什么?”
“时间不早了,娘子,我们还是歇息吧。”说罢,展未喧便向里间走去。
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展未喧突然低下声,神情落寞的样子,心里隐隐地有那么一丝痛。
娶了六个新娘,都一一香消玉殒,哪怕再怎么不正经的人,也不可能心中没一丝在意的吧?
看着展未喧躺在床上,花春满第一次没有狠下心赶走他,就这么默默地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八卦什么的,哎,留着明天去伤脑筋吧,她就这么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听到花春满平稳的呼吸声,本来闭上了眼睛的展未喧立即睁开眼睛,他轻轻转过身,看着在花春满。
月色几许漏进屋内,照在她的脸上,十五六岁的少女,虽嫁给了自己,却还是透着几分稚气,怎么看,也不像是那边派来的人,他,可以相信她吗?
“什么,查不到什么?”展未喧的脸上,很明显地写着“他很不高兴”这几个字。
“是的。”慕青染抹了把冷汗,才三天,才三天他能查出个屁啊?只知道叫花春满,年龄大概便是十五六岁,然后,其他连籍贯都不知道,就算他慕青染再怎么神通广大,也难以在三天内知道她是谁啊。
“但是我找到了那个原来应该嫁给你的丫鬟。”在展未喧发怒前,慕青染及时地说道。
“那个小燕?她在哪里?”展未喧果然停了下来,而慕青染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展未喧不会对他干什么,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从小到大就一直很怕他这个表弟呢?
“跟我来。”慕青染笑了笑,跃上墙头,展未喧也立即跟了上去。
人说眼睛跳那是“左凶右吉”。
花春满忐忑地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眼睛,今天一醒来,她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另一个应该在的展未喧却早已经没了踪影。
左眼一直在跳跳跳,她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它停下来,心里有点慌乱,总感觉昨天的展未喧很不对劲。
是不是自己触到了他的伤处?
“诶,二少爷去哪里了?”花春满终于是忍不住地问了下人。
“回二少奶奶,奴婢不知道。”丫鬟答道。
“奇怪,前两天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出现了吗?”花春满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
“哎,没想到,为夫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娘子便这般想念为夫了,为夫心里,着实激动啊~”展未喧欠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花春满回头一看,他一身白色衣衫,就这么站在门边,朝他笑着,那样子,实在是好看,一不留神,花春满又看得入了迷,直到展未喧一声轻笑打破沉寂。
“娘子原来是这般需要为夫。”他在她耳边悄声道,湿热的呼吸喷在花春满耳后,弄得她满脸通红。
“你少自恋!”她嘴硬道,心里却想着,妖孽妖孽,这展未喧一定是个妖孽,明明大婚那晚上没这么好看的,她她她,刚才居然看地入了神。
“二……二少爷,二少奶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花春满抬头一看,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完了,她要完了……
他说,不过,你当我的新娘,其实也不坏
“娘子,你怎么了?”见到花春满一脸惊慌的样子,展未喧只觉得一阵好笑,原来,这丫头,也是会惊慌的。
“没,没什么。”花春满急忙掩饰自己的惊慌,一眨眼,二眨眼,三眨眼,没看错没看错,她真的没看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花春满看着眼前的丫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小燕,这位,便是你日后要伺候的二少奶奶了。”展未喧道。
小燕……花春满心头一震,果然,果然这个狡猾的男人都知道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
叫小燕的女子怯弱地看了一眼花春满,便飞快地离去了。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室内接下去是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儿,展未喧才开口道。
“你都知道了?”花春满紧咬嘴唇。
展未喧只是笑而不语。
“好吧,我不是真正的新娘。”算了,既然被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说就说吧,顶多,是被鞭打一顿赶出去吧?花春满闭着眼承认道,只是,可惜了她的八卦啊。
“哦,然后呢?”看着花春满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展未喧却只是觉得好笑,就连他自己也奇怪,为什么知道他的新娘是假的后,没有一点要生气的感觉,反而,觉得,有趣?
“还有什么然后?真正的新娘你也找到了,好了,有什么责罚的,尽管放马过来吧,你小姑奶奶我既然做了就有胆承认。”花春满一口气说完,鼓着腮帮子,睁开眼睛,却只是看到展未喧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大手托住她的下巴,细细地在她脸上摩挲着。
“名字,还有,你的事。”他简短地道,他希望,这小丫头,能亲口跟他说。
“你,你先放开我。”两人靠得实在是太近,近到他有几根眉毛她都能数了,花春满心头一乱,急忙睁开展未喧的钳制,跳到一边。
“花春满!”她居然抗拒他?展未喧没来由地生气了,这丫头居然挣脱他。
“咦,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知道你还让我告诉你?你耍我玩呢你?”花春满皱着眉头看着展未喧,这是所谓展家堡少爷的恶趣味吗?戏弄一个小女子。算了,她还是早点离开好了。
可是,当她抬眼瞪向展未喧的时候,却发现他正牢牢地盯着自己,一双眼眸,深沉似海。
“我,我叫花春满,我来展家堡……”花春满就这么不由自主地开口了,不过幸好她醒悟地快。
“你你你,施的是什么妖法?我,我居然?”呼,好险,差点就把自己的目的给说出来了,花春满狠狠地瞪了一眼展未喧。
“你来我展家堡,有何目的?”展未喧追问道。
“没目的,我就是觉得好玩来的,这个,可以吗?”花春满没好气地回嘴。
“没目的?”展未喧欺身逼近花春满,“真的没目的?”
“没有没有没有,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花春满急忙挡住他的身子。
“是这样吗?”展未喧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
“喂,你,你怎么了?”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强行逼问,展未喧的表现,让花春满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开口问道。
“唉。”展未喧叹了一口气。
“你说啊?”花春满继续问。
“算了,还是不说了。”见小笨蛋上钩,展未喧嘴角勾勒起一个得意的笑。
“说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勾起人家的兴趣却不告诉人家。”花春满嘟着嘴不满地道。
“娘子,你确定要听吗?”展未喧偷偷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
“确定,我相当确定!”
“好吧,既然娘子如此要求,为夫便说了。”展未喧停顿了一下,“咳,其实,为夫是在叹息,娘子的目的居然不是为夫。”
什么?花春满被展未喧的话给弄懵了。
“想为夫是堂堂展家二少,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曾经更是有幸登上江湖八卦报,被评选为‘江湖十大美男之一’……”展未喧满是挫败地看向花春满,“而娘子混进我展家堡,居然不是为了为夫的美色……”
……
一阵恶寒过……
花春满只感觉她的世界在颠覆……
当她看着展未喧一脸潸然欲泣的样子……
当她终于回味过来展未喧说的话后……
“你,你是展未喧吧?”她指着展未喧结结巴巴地道。
“娘子,你莫非到今天还在怀疑为夫?”展未喧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奇怪,也没发烧啊。”花春满却是当没听到他的话,顾自走过去伸手试他额头的温度。
“娘子……”展未喧可怜兮兮地喊道。
“我,我一定是听错了。”最后,花春满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等等,有什么不对劲!
当花春满转过头去的时候,恰好看到展未喧颤抖不止的双肩。
于是,她知道……
她、被、耍、了!
“你真的很有趣。”见被发现了,展未喧便也不再掩饰。
“耍人很好玩吗?”花春满只恨不得能在他那笑的灿烂的脸上揍上两拳。
“不好玩。”展未喧摇头道,“可是,耍你,很好玩。”他不怕死地加了这么一句。
于是,花春满,暴走了……
“有什么惩罚你尽管来,我可不是让你玩的!”花春满双手叉腰,柳眉倒竖,要不是她现在心虚,她还真想上去给展未喧那张笑的欠扁的脸来上那么一拳。
“玩?娘子你……”
“别娘子娘子的了,你不都知道我根本不是你的娘子了吗?”花春满打断展未喧的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些难过。
“诶,娘子,话怎么可以这么说?”展未喧摇摇头,“和我拜堂的,是你吗?”
“是。”咬紧嘴唇,要我走就早说,提这些干什么?花春满想着。
“那,和我一起喝下交杯酒打下同心结的……”展未喧很满意地看着花春满的反应。
“是我。”不等展未喧说完,花春满便粗声道,眼眶有点湿湿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她想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好好平静一下,她倔强地转过身子不看展未喧。
“这不就成了?”见人也被气得差不多了,展未喧才上前搂住花春满,“拜堂成亲,喝交杯酒打同心结的,都是你,你自然是我娘子。”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只是个假冒的。”
“假冒不假冒有差吗?”
“耶?”
“大婚之前,我从没见过新娘。”说到这里,展未喧的神情有些落寞。
“不,不是你挑的吗?”花春满不解地问。
“我?呵呵。”展未喧摇摇头。
“哎,那你就这么认命了?”原来,在江湖上这般威名远扬的展家二少,竟然连自己的新娘都不能决定,花春满大方地决定暂时不和他生气了,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展未喧的肩,“哥们,没想到,你活着,也挺不容易的。”
“我当然不会。”展未喧道。
“可是,你还是娶了新娘,还是一连七个!”花春满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七”,随即又改口道,“啊呸呸呸,才不是,是六个,我是假冒的。”
“我本来打算,把第七个新娘送走的。”展未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费口舌给花春满解释,只是当她说道她只是个假冒的新娘的时候,心里没来由地便来了气,“而且,你也不是假冒的新娘。”
“喂,你都找了真的新娘回来了……唔……”花春满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想听她再说什么“真假”,展未喧上前将花春满牢牢禁锢在怀中,一低头,便封住了那张喋喋不休,吐的尽是让他郁闷的话的小嘴,狠狠地吻了下去。
“但是,如果,新娘是你的话,我倒是还可以考虑考虑让你……留下来。”
花春满呆了,她完全没听到展未喧说了些什么,他炙热的唇在她脸上流连,碰过的地方,都好似燃起一簇簇小火花,最后,他停留在她的唇边,她紧紧闭着嘴,试图阻止他的进入。
一颗心“噗通噗通”乱跳,手慌乱地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脚开始发软,要不是展未喧及时抱紧她,只怕她早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给吓得倒在了地上。
展未喧轻笑一声,在花春满腰上轻轻一起掐,花春满便忍不住轻呼了一下,这一下,便让展未喧撬开了她紧闭的唇,长驱直入,只搅得她娇喘吁吁,整个人瘫软在他身上。
等到展未喧终于结束这绵长的一吻,才意犹未尽地看着满脸飞红,还没回过神来的花春满。
“娘子,为夫的吻,可是还满意?”他靠近花春满耳边,顺便又偷了一个香。
“你你你,你混蛋,你欺负我!”花春满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便是指着展未喧大喊,顺便再狠狠地赠送了一脚。
“娘子,你谋杀亲夫啊~”展未喧杀猪般的悲惨叫声顿时在“竹喧院”里响起。
“帮我一个忙。”
“帮忙?帮什么?”
“留下来,继续做我的娘子,陪我,演一场戏。”
“理由?”
……
那个理由是怎么都没问出来,但是她却答应了。
明明,已经没什么要做的事情了,而且,她是冒牌的,也已经被揭穿,为什么,他不把她赶出去,还要她留下来继续陪他。
而且而且,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会答应?
他可是一点好处都没给啊?
花春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她和展未喧的对话。
“二少奶奶这边请。”前头引路的丫鬟转过身来,打断了花春满的思绪。
听说,展家出嫁两年的大小姐展荼蘼今日回来了,所以,展家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东西迎接她。展未喧更是天不亮便起了床。
“这位,便是弟媳了?”花春满才进大厅,便有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燕儿,快过来见过大姐。”展未喧拉着花春满的手走到一个身着翠绿衣衫的女子面前。
她长着一张尖尖的瓜子脸,眼睛不大不小,五官也不算出奇,拼凑在一起,也顶多算个中上,当然,这是在展家来说,展家人,花春满目前见过的只有两个,展家夫人,还有展未喧,展未喧虽然是体弱多病,却也是病态帅哥一枚,展家夫人也是风韵犹存,从现在的脸,依旧可见当年是何等地绝色。
“燕儿见过大姐。”打量完毕,花春满微微俯身,递上一杯丫鬟送过来的茶。
“身材,一般。”展荼蘼接过茶水,瞟了一眼花春满。
“诶?”花春满不解。
“长相,尚可。”展荼蘼放下茶杯,继续道。
“我?”花春满指了指自己。
“不过,既然嫁进来了,也就罢了,日后可要照顾好喧弟,不然,我饶不了你。”展荼蘼说罢便顾自离去了。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那袭翠绿色的衣衫远去,花春满还不能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她刚才说了什么?”花春满看着施施然远去的展荼蘼,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展荼蘼说的,是她吗,是她吗?
她花春满,虽算不上是倾国倾城之姿,可是,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差吧?花春满直想走上去好好让那个叫展荼蘼的女人看看。
“娘子莫气,大表姐只是嘴刻薄了一点而已。”在花春满决定追上去的时候,展未喧及时拉住她。
“可是,她那话,也太难听了吧?就算我真的长的跟她说的那样,她也不可以这样说啊。”花春满气鼓鼓地小声道。
“是,娘子一点都不丑,娘子,是最美的女人。”展未喧含笑道。
“你,你正经点啦。”看着展未喧一脸宠溺的样子,她又想起了昨日的吻,不由得“轰”地一下红了脸。
“喧弟,我与你多日未见,不如去我那坐坐?”展荼蘼的声音传来,展未喧按了按花春满的手,便跟着展荼蘼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