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青青草地之上,面对清澈的银河,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呐,对不起埃”小林突然说道,打破了营地的宁静。
“碍…怎么啦?”破君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盯着脑袋上方璀璨的星空。
“你真的相信宿命么?”小林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这种诡异的问题让破君一时无语,一大男人问这种问题,不是发烧就是恋爱了,再不然就是书看多了游戏玩多了。
“你相信么?”小林如同自言自语般地重复问道,“在梦中……或是记忆中,有个孩子,一直很寂寞,好像还很悲伤……”
“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什么么?”破君脱口而出。
“什么?”
破君明显犹豫了一下。
“……AIR。”
果然,小林没有再说下去了。破君很后悔打断小林的话,小林很少谈起自己的事,多数时间不是听他唾沫飞溅的乱喷,就是接纳自己那一堆永远没个完的牢骚。而且,漫画情节也不是说一定不会出现在生活里……没心没肺的或许只有自己而已。
“嗯……抱歉。那女孩是谁?”破君小心翼翼地问道。
“女孩?”小林反问道,不像是在装傻。
“哎?那个孩子?”
“哦……我也不清楚。”小林郁闷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的,可能是最近看了什么电影给看的了。”
“你不会看这类电影。”破君果断地说。
小林停顿一下,又问,“说了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啊?”破君倍感莫名其妙。
“怕醋坛子又翻了呗!”
一个女声很没礼貌的穿插进来。妈的!真煞风景!破君暗骂了一句。坐起来看向身后,黑云母领着萨菲尔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
“回来了啊?”小林笑笑,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被打断话题。
“抱歉,打搅二位了。”黑云母先道歉。
“打搅?”
“是埃”黑云母点点头,再度道歉。
“没事。”破君故作大度地说,突然明白过来了。“醋坛子?你不会真以为我是BL吧?”
黑云母脑袋一歪。“BL?”
“同性恋……”
“你们不是恋人吗?”黑云母反问。
破君一阵头晕。
“好像不是。”小林正经地说,一把揽过破君的肩膀。“我是他哥,你看我们兄弟俩长得像么?人家都说不太像,我倒觉得还行。”可事实是,不管从哪部分来说,破君都和林君没一点相像的地方。
“是不太……像。”黑云母犹豫地说,又真诚地笑道,“不过感觉挺近的,你们关系一定很好。”
“那是。”小林乐呵呵地说,“就是他老长不大,累人,所以我是不是看起来比他大好多?”
“呃……”黑云母眼睛忍不住望向破君,只看破君满是不悦地阴沉着脸。
“你才长不大呢。”破君嘟囔道,转而又想到,其实现在在边境真正长不大的人是萨菲尔……他才十二岁,时间就在他身上停住了脚步。与其说这是一种幸运,倒不如说是一种如诅咒般的不幸。
“Sarasvati,我们去那边好吗?”萨菲尔用很轻巧的声音说道,又近乎愤恨的眼神偷偷瞪了破君一眼,可正值无人说话时,被二君听了个清清楚楚。
“萨……萨?”破君迷茫了一下,鸟语真不好记。
“Sarasvati?”小林盯着黑云母看了看,很显然,他知道这个名字。
“不、不是……”黑云母突然变得很紧张很慌乱,眼白越来越晶莹,可她却转而温和地拉起萨菲尔。“嗯,我们去那边。”
“那到底是什么?”当黑云母钻进帐篷时,破君忍不住小声问道。
“Sarasvati,Sarasvati……”小林绞尽脑汁地想翻译,重复了多遍才很慢很慢地说道,“萨拉……斯瓦提,这你应该就知道了吧?”
“萨拉什么什么提?”破君声音都拐调了。
“萨拉斯瓦提,印度教的一个神。”小林很不解地说,“真奇怪,我早就知道这云母肯定是个假名,但谁会给自家闺女取这么个名啊?”
“这名怎么了?”
“又发现你不知道的事了……”小林得意地说,企图岔开话题。“我有一老师就是印度人,教我打拳的,我老怀疑他信的不是印度教里的好神,是别的什么,还虔诚的很……”
“好家伙,印度人教你?”
“是啊,而且……”
“那那到底是什么意思?”破君又问了一遍,他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永远都保有好奇心,这本是好事,可到了他这里偶尔就会变得很极端。
“啧,唉……”小林无奈叹气,小声说道,“一个了不起的女神,最后和她老爹结婚了。”
“啊?”破君迷糊了,苦思了一会儿,终于又吐出几个拗口的字。“你说的是……辩才天女?娑罗室伐底?”
“哈啊?”轮到小林愣了,但他很快就用手指挡了下嘴唇。“别操心别人的事了,你就看不出来人家不愿意让咱发现么?”
“嗯,我知道了。”
见破君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态度还真像个当弟弟的,小林一下笑了,忍不住抬手将破君的鸟窝头再度往乱里揉了几下。
“别……不好梳。啊,对了。”破君摇摇脑袋,认真地回答了最初的问题。“宿命的话,其实本天才多少是相信些。但梦的话,绝对不信。”
可小林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Sarasvati,即众神之母,弁财天,是掌管音乐,财富与智慧的女神。四头四臂的创世神梵天将她创造出来,却又窥视她的美貌,最终有违伦理的迫使她与他在一起……正如前言说的,谁会给自家女儿取这么个名字?光荣可怜的神祇……
娑罗室伐底半倚在帐篷的支架上,她现在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告诉萨菲尔这个充满诅咒的名字。他还是个孩子,不会懂的。或许,她那时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仅仅只是需要有人听她说出来而已……
在七零年的印度,在最贫穷的乌塔帕德斯邦,几乎让人无法相像日常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而自记事起,她就被称作娑罗室伐底,她不知道自己最初的名字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原本属于哪里。只有老爷给了她一个名字,一个神祇的名字,以及一个家。娑罗室伐底以为自己很幸运,在那个异常动乱的年代遇到了像老爷那样温和的人。可是……为什么这位尊贵的塔吉会是梵天呢?
“我说过,不要那么叫我。”
“对不起,可是这要比云母好听很多。”萨菲尔除了小声道歉以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觉得云母漂亮吗?”娑罗室伐底突然问道。
“漂亮。”萨菲尔毫不犹豫地说。
“我是说它。”娑罗室伐底从口袋中摸索出小一片泛着光的云母,暗暗的褐色,平凡却很耀眼。
“也很漂亮……这就是云母?”
“没错。”娑罗室伐底莞尔一笑,将云母片放在萨菲尔的手心。“她是你的了,因为她也喜欢你。”
“啊?”萨菲尔小心翼翼地捧着石片,说不出一个字来。
“萨菲尔,你知道的,我有个女儿,她和你一样大。”娑罗室伐底满目温柔地看这萨菲尔,轻轻说道,“当然,我是说,如果、如果……”
“如果她还活着。”萨菲尔难过地说,他早就注意到云母用的是过去式。“对不起,娑罗室伐底,呃……云母姐姐。”
“没关系,萨菲尔,没关系……对不起……”
娑罗室伐底轻轻拥抱住萨菲尔,就像当初她怀抱着小小的艾拉普森一样,只是……娑罗室伐底为了自由,还会再次亲手扼死摩奴吗?
“头儿!你们终于回来了!”
看到藏人和白龙边说话边向营地走来,破君快步走了过去,他知道自己犯错了,犯了个冤枉错,犯了个惹女人哭的错。直到现在还是只消屏息就可以听到细微的啜泣声,这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怎么了?”
“没怎么……没,你们怎样?”
“还行。”藏人脸上堆着笑,看起来可一点点都不像是还行的样子。
“咳,我是什么都没抓到,倒霉哦。”破君很高兴地说,他现在急需岔开话题。
“这个嘛,在下果然还是没有白龙厉害埃”藏人半真半假地说,展示着手中的P.M.球。“遍地都有的绿毛虫,一只。”
“抓住了?”破君眼睛瞪得大大的,刚想拿近些看看,却被身高手长的小林抢先了。
“也瞧不出什么嘛,能放出来么?”
“还是不要的好。”藏人淡淡地摇了摇头。“在下可不觉得有本事能立刻感化它。”
“那你怎么收服它的?”
“估计是收服不了了。”白龙拖沓着长音说,“我怀疑那只毛毛虫是死了,可他偏偏要装回来。”
“没死。”藏人无辜地辩白道,“火候控制着呢,只是晕过去了……”
“……烤毛虫啊?”小林想起了那个他曾试穿过却还未见到真本事的焰炼。“你可真是残忍的不一般。”
“总比用刀枪棍棒强吧?”藏人依旧无辜。“火焰还相对比较好控制些。”
“好控制?那可是自然之力碍…”
“在下就是有办法嘛。”藏人很少被这么围攻过,终于矛头一转,开始反击了。“白龙也有抓到P.M.是走路草呢!”
“走路草?”这回轮到破君激动了。“我看看!给我看看……”
“不。”白龙生硬地拒绝了,难得活泼一瞬后再度恢复了沉默,并摆出一张扑克脸不搭理破君,拒他于千里之外。
“我说什么了我?”破君错愕不已地问道。
“这个嘛,有人比在下还残忍呢……”藏人略有所指地说。
“你!”总是面无表情的白龙皱起眉头。
“哈哈……”藏人爽朗地大笑,末了,终于发现营地上少了不太合群的那两位。“萨菲尔和云母呢?还没回来么?”
“回是回来了……”破君结结巴巴地说,“可那位大姐什么,被我不小心给惹哭了……”
“和他没关系,是云母自己的事。”小林无奈地说,想解释又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明白,只好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重复出来。
“哦……”藏人郑重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他自己的打算。“这样,今天,我们就不要去打搅她了,等一觉睡起来就好了。另外,明天取P.M.球时在下和白龙想顺道去一下P.M.治疗所,那只绿毛虫可能不治疗不行了,白龙的走路草也是……”
“没有那么严重。”白龙死不承认,她确实觉得那样的伤没什么大碍。
“好的好的,没有那么严重。”藏人耐心地说,“就算是陪在下一起去治疗所好了。”
“嗯。”
白龙点点头,如游魂般一步三摇晃的回自己帐篷了。她刚一走,好脾气的藏人就被二君缠住了,一个想问该怎么抓到P.M.一个想问白龙是怎么抓到的P.M.第一个问题好说,第二个……藏人和白龙搭档的日子不算短,自认对她也多少有点了解,他还真怕自己说出来就惹着那位性情古怪的小小姐了。不过,那是她的惯用手法,破君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都休息吧?”藏人和气地说,“萨菲尔和云母可能直接睡了,等明天就全告诉你们,一起说好吧?”
“真的?”破君无不怀疑地问道。
“真的。”藏人下意识地挥手敬礼保证,并表示抱歉。
“暂且放过你吧。”破君很不情愿地把P.M.还给了藏人,其实他想问的不止一件事,但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
“还真没看出来,他俩关系那么好,你的美男计可能不行了。”破君卧在简易睡袋里轻声说,映在眼中的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星河,因为他不会收拾帐篷,而且气候又这么温和,自然就理所当然拉扯着小林一起露营了。
“怎么还想着那呢?”小林哭笑不得地说,“要干你干,我可不想惹着她。”
“你怎么变主意变得这么快啊?”
“感觉上,藏人好像都打不过她似的,万一她发现我骗她,突然翻脸的话……”小林艰难地说,要让他承认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姑娘,那确实不容易。但同时,他也不想没事找事。
“不一定呢……或许是他俩呆一块的时间久了,他不想跟她动真格的。”破君随口分析道。
“真是瞎胡想。”小林半是劝慰地说,“这不是挺好的么?干嘛管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呢?这乐园不也没那么恐怖嘛,你还研究个什么劲啊?”
“研究研究……”破君迷迷糊糊地说,“研究清楚了,等回去的时候就开一个游戏公司,绝对能成宇宙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