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把百叶帘拉起来,窗外能看到远处的马路,人来人往,日光刺眼,维安只能僵着声音说,“我应该感谢你……真是万分感谢。”
她说得咬牙切齿,字字带刺,恨不得是个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能让她直接甩给对面的人,说完了维安自己心里疼得难受,痛恨自己的没出息。
但是乔御的表情却也出乎意料,原本还一如往常冷淡地坐着,听了这话他却像被刺到了一样,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说,“我没想让你感谢我!”
“那你要怎么样?是怕我说出去害了你的程安妮么?我不会的。我没有那么无聊,我也不会编排别人的是非。”她真觉得自己很悲哀,这种时候也不愿选择报复和回击。
人总是这样,无法回击的愤怒,还有他脸上说不清道不明,她总是无法看透的表情一样让人不愿再去纠缠。
对面的男生欲言又止,好像几次都想冲口骂出些什么,但最后都忍住了,他只说,“你为什么一直都喜欢做缩头乌龟?”
她用沉默表示不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情书是你写的我早就知道,那天程安妮自己不小心看到了,所以才去闹。后来……那天图书馆的短信……我发完了手机就被她抢走了,她和我吵了一晚上,晚上我才脱身赶去找过你,可你和那个男人走了。”他一字一句说得波澜不惊,眼睛直直地盯着维安。
乔御说得很简单,但她现在听到这些解释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是真是假其实都无所谓。
维安勉强微笑,还像和他以前坐同桌的样子,她是傻姑娘暗恋帅气的校草,她总是卑微的那一个,“哦,那我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的。”
乔御紧接着又问,“你被冻病了?那天晚上我一直给你打电话,可你和那个人走了之后竟然关机了,他到底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
维安不想再听下去,更不明白他这样紧张兮兮地追问是什么意思,只好开口拦住他后边的话,“宋老师是我男朋友。”
乔御的声音果然戛然而止,他又点了一根烟,隔着烟雾看了她很久,又恢复了那样冷冷的笑容,“师生恋?还真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有魄力。”
维安盯着他这幅表情心里憋气,想也不想点头,“是,那又怎么了,谁说我就只能喜欢你?”
以前的企鹅妹妹好像从来不敢这么忤逆乔御。
他狠狠地吸一口烟,突然探身过来隔着半边桌子靠近她的脸,维安不明所以,却突然看到他吹出一口烟雾。
她在一片呛人的烟气里看到他笑得很失落,好像丢了宝石王冠的小王子,纨绔又落魄。
可是烟都散尽了的时候,乔御依旧似笑非笑,仿佛维安刚才看到的画面都只是她潜意识里的谎言。
他表情冷淡地说,“那算我作为朋友多管闲事了。很好,最后友情提醒你,你应该麻烦你的男朋友帮你解决流言,省得他在学校里也呆不下去。”
是啊,乔御这样的人,怎么会难过呢?
说完他就起身结账,直接把没抽完的烟按灭在维安眼前的桌面上,烟灰狰狞地散了一桌。
她看着他离开,突然喊了一句,“乔御?”
他停了停把手插到兜里,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替我向宋老师问好,表达我的敬佩之情,能喜欢你的人,脑子一定不正常。”
她只好沉默接受,看见乔御一口没动的热咖啡有些可惜,它是爱人的温度。
也许从出生开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温度,差别微妙,唯有爱人才可以察觉,所以在爱里的人们可以相互慰藉取暖。
可惜属于乔御的温度就像澜城的冬,始终都是凉薄的,蒙着白茫茫的雾,让怕冷的维安无法靠近。
这个下午的结局和每次一样,他们出了快乐咖啡自走向不同的方向,甚至没有告别,即使起点本来是相同的。
维安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已经快要四点钟了,她还没想好之后该怎么办,虽然那帖子被删掉了,但宋书铭是个老师,这件事在文学院那边一定也会引起轩然大波。
即使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坚持不在乎,但对于他而言……乔御说得对,一个老师怎么能传出这种事呢。
越这么想心里越乱,她低着头走自己的路,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长喝,“维——安——同学!”
她险些被吓得叫出来,缓了半天才有力气回头看看,发现是郑志摩,他穿了一件怪模怪样的运动外套,一边跺脚一边和她打招呼,冻得鼻子都红了。
维安简直无话可说,只能闷头没好气地问,“你来等梦梦么?”
“哦,不不,确切的说,维——安——同学,我和梦梦都在等你。”他说话拿腔拿调,似乎篮球社长大人今天研究的不是诗集,而是京剧。
顾梦梦果然恰到好处地从楼里冲出来,手上拿了她们两个人的工具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他们面前,十分欢喜地说,“走吧走吧,去画海报。”
说完她直接把维安拖住往前走,郑志摩还在后边帮腔,“嘿嘿就是嘛,我们急着和A大比赛,万万不能输了气势对不对?维——安——同学!咱们学校的宣传都靠你和梦梦了!加油加油!”
维安小声嘟囔了一句自己不想去,可是当事人根本没给她时间推拒,等到顾梦梦放开她的时候,她已经被两人架到了公共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