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安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宋书铭矮她两阶,她看上去终于比他高了,于是心里竟然有些得意,她挥舞着手里的画笔,仍旧固执地喜欢叫他老师。
不过一会儿就已经乐极生悲,维安跟他学唱音乐剧的歌曲,哼了两下放开心情,拿着画笔学起指挥的样子,结果刚刚甩了两下就直接碰翻了一旁的颜料盘,油画颜料抹了一手,黏黏的尴尬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宋书铭过来拉着她去楼下的洗手间洗干净。
公共洗手池后是一面大镜子,维安看着自己满手的深棕色颜料终于笑出声来。
“还闹,洗不掉了看你怎么办。”他开水拉着她的手冲了冲,但油画颜料不溶于水,果然没有任何效果。
维安看着镜子里有些苦恼的人偷偷眨眨眼睛,很快也跟着他一起装作无奈,“算了,要不……等它自己干了吧。”
宋书铭是油画的门外汉,他只关心怎么帮她清洗掉,于是拉过她的手腕又冲了冲,低头的时候,维安看到他盯住自己左手的腕子,那上边有一小片淡淡的红色印子,于是她解释道,“唔,这是胎记,姑姑说我小时候就有。”
他开着凉水冲她的手,竟然有些出神,维安抽回手指小声说了一句,“老师?”
“啊……没事。”他急忙关了水,又看了看她的胎记笑起来,“很像一个小小的心。”
洗手池上的灯光明晃晃的。
维安憋着笑意看他,宋书铭终于觉出不对,“手都这样了还笑?你带着一手颜料走出去多难看。”
但她却轻轻地摇头,很认真地说,“老师,其实……用我画画的松节油就可以洗掉了,不能用水……”
宋书铭这才反应过来,小姑娘是故意等着看自己没办法呢,他简直哭笑不得,推着她上楼。
维安偷偷笑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解释老师就着急地带我找洗手池来了……其实老师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吧?”
她忽然开始喜欢微小的捉弄,看他露出对自己无奈却纵容的表情。
维安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换来宋书铭无来由的感叹。
“Annie,我真的没有找错人。”他陪她清理手上的颜料,眼睛还是盯着她的手腕叹息,伸手将她轻轻抱住。
她在他怀里像只被吓到了的兔子,惊了一下跳起来往后躲,宋书铭苦笑了一下,松开手表示自己很抱歉,回去坐在她身边。
维安低头不敢再看他,一个劲用松节油清理自己的手指,而后,又安静地画自己的画。
就这样陪着她一直到图书馆闭馆,他让她先走,看她下楼的样子还是不放心,叮嘱道,“戴好手套。”
她点头,走了两阶,身后的人又喊她,“Annie。”
维安回身,宋书铭却带着微笑再次问她,“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眼镜之后透露出的目光诚恳认真,好像真的在哄一只笨笨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