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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抬起头,却见欧阳士秋尴尬地对一位女士赔笑,三十岁左右的女士,也许大眼睛长头发的她年轻十岁,会让我有“慕少艾”的想法,但可惜,她早生了十年,我笑道:“尽管这套粉红钻石套饰很名贵,犹其这颗不下七克拉的链坠可以很好的显示您的身份,但我仍坚持,您不应该带钻石。当然,如为悦已者,另当别论。”

这位女士脸色变了一变,冷冷道:“我也很少见这么小气的男人,打扮得这么得体。”

我有点不解地道:“什么小气?”

她仰起头道:“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吗?这可是你自己油腔滑调的……”

“等等!”我打断她的话头道:“你说我什么?油腔滑调的?”

我一敲自己的脑袋,对啊,油腔滑调的!为什么那天黄威在病房向我借钱时,全然没有之前曾经表现出来的谈判技巧呢?似乎,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我一下子沉浸于思考之中,直到欧阳士秋又叫了我一声,我才对那位女士笑道:“不好意思,我在思考一位朋友的死因……”如果不想因为发呆而引起人反感,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发呆的原因应可能的往大事上靠,诸如死人塌楼之类,便显得你心无邪念,我从黄威的死开始说起,简略的地和她讲了关于手镯的故事,讲完了之后,我问她道:“你还要买吗?”却不料引起她和欧阳士秋的大笑,原来他们以为,每一件古董,愈是有传说有故事,愈是能值钱,我笑了笑没说什么,这不是我感兴趣的话题。

我对那女士道:“对了,请您留下电话给我好吗?我有一个附带的条件,就是你买了镯子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必须和我分享,噢,你别生气,这样吧,这个镯子多少钱成交都好,您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减一半价。”

那位女士有点震惊,上下打量着我,这很让我有些奇怪,因为以她的装束,这手镯的一半价值,应不能引起她的震动,这时她开口道:“先生,我确信,你不是拿二十万出来泡妞的人。”我笑道:“当然,我不是这样的人。”

谁知她道:“你手上的LV皮包,已是两年前的款式了,你手工缝制的西服尽管笔挺,但明显也有一些年头了,二十万,起码能让你这么讲究装束的人,换一身行头。”

我倒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我对她道:“运去英雄不自由,这没有什么,但关键的是,我很在意这只镯子带给它的主人的奇事,所以……”

她摆了摆手,对我道:“我不可能为了二十万,而让自己有受骚扰的可能,当然,我相信你,这样吧,钱我一分不少的付,你给我一张卡片,如果有什么奇事,我会打电话或留话给你。”

在她开了现金支票走出店门时,我叫住了她,对她道:“你真的不合适戴钻石。起码,耳环不应是钻石。”在她不解的眼光里,我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快步的钻入一架跑车里,绝尘而去。

欧阳士秋对我道:“你这不给我赶客吗?钱你现在拿还是怎么?”我摇了摇头,对他道:“帮我捐给什么基金吧,或许希望小学之类的,不要留我的名,总之,这钱一分我也不想沾。”走出店门,我回头对他道:“我建议你也不要沾。”我上计程车之前,仍听见欧阳士秋在骂我神经玻

我在心里咒骂着突然接到单位电话不能陪我的赵悦盛,坐上计程车后第一时间call了楚方睛,毕竟给希望小学捐了钱,是值得分享的快乐,但从古董店开到市中心,她仍没有复电话过来,我不知为何有些怕回家去,尽管以前闲暇时我更愿意一人独处。掏出通讯录随便拔了几个电话,我叫了几个旧同事和点头之交出来。车开到约定的卡拉OK门口,已见到十几个人在门口等我,但见他们卿卿我我的成双成对,我却又有些不愿下车了。

在包厢里坐定,传呼机震了起来,我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从包里把它扯出来,但往往该来的总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又是一个我不太想回复的电话,但无聊的今夜,我还是复了电话过去。没有去理会电话那头,她一直问为什么call了三四天都不复机,又问我这几天是否和她猜测的某个人在一起?我只是淡淡道:“我想,你不会想知道的,对吗?”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隐约有抽泣的声响,我苦笑道:“没什么事我挂了。”她带着哭腔说想过来。我笑道:“随你。”便把地址给了她。

她来得倒是很快,方才包厢里初次见面的那两个朋友带来的颇具三分姿色的小女孩见了她,便自动的不再缠着要我唱歌,也不再绕弯抹角的问我电话号码。她在我身边坐下轻拍着心口道:“我来的一路上,很害怕。”她以为,我和某个她不想见到的人在一起。因为她打了电话给楚方睛,楚方睛告诉她,并没有和我一起。

我吸了吸鼻子笑道:“这只香水倒不错。”她轻笑说是找了楚方睛帮她选的。我听了,莫名的,愈加烦恼了。赵悦盛过了一会,便打电话过来,说他的事忙完了,现在过来。有人叫我一起玩大话骰,让他独自喝了三瓶以后,我便失去兴趣了,有人说连赢十六把,一定出千,惹我笑得不可开交,我不知道如果不出千,为什么要赌?

我问身边的她,有什么法子可以哄女孩子开心,她嗔怪的望了我一眼,我摇头道:“不是你想那样,几时见我主动去哄女孩?是楚方睛,我莫明其妙地把她得罪了。”她提了七八种方法,我听了答她七八声“白痴”。

赵悦盛来了,我总算不再感觉孤单,但我觉得,仿似少了些什么。

她在我身边口吻有些古怪地道:“要不你抱个吉他去她楼下唱歌啊!”我白了她一眼,摇头道:“白痴。”别提我那三脚猫的吉它水平了,追了楚方睛四五年的那个乐队主唱,到现在为止成功约楚方睛出来看的两次电影一次音乐会,还要我坐他们两人中间。

我突然想了一个法子,向赵悦盛告了个罪,出包厢打到传呼台留言给楚方睛:想去你楼下唱歌,又怕邻居投诉我制造噪音;因此,实在不行,我便决定去你楼下表演胸口碎大石吧。你准备个铁锅一会下来当响锣。

我想,楚方睛见到了,应该会乐吧?走进包厢坐下,赵悦盛便问及我去许工家里的情况,我有点兴奋地道:“他错了,我知道他错在哪里!”身边的她却插嘴道:“赵哥你的女朋友呢?”

我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坐到边上去,我们有正经事谈,谁知她却不和平时一般识相,仍问赵悦盛几时带女朋友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赵悦盛苦笑道:“等你介绍呢。”她笑了起来,无由地,我见她的笑里有些牵强,却听她道:“好啊,我帮你介绍一个,是我们家洚晓的妹子,叫楚方睛……”

我脸上的肌肉抽畜着,只是咬着牙冷笑打量着她。赵悦盛仍是那千古不变的苦笑浮在脸上,叹了口气,对她道:“你是聪明人,我这兄弟,虽是无行浪荡,但你认识他便已知道,现在他心情不好,你又何必触他霉头?”

她仰着脸对我道:“是不是心情很不好?是不是想杀了我?来啊!”说着却又哭了起来,赵悦盛起身把我拉了起来,问我道:“钱包呢?”接过我的钱包,抽了些钱放在桌上吩咐在玩的那些人买单,便把我扯了出去。我到了门口甩开赵悦盛,有些颤抖的手,指着哭着跟过来的她,这时我电话响了起来,入耳却是楚方睛格格的笑声:“你几时来表演胸口碎大石?”我笑道:“现在。”

挂了电话,我见她满脸泪痕,很有些带雨梨花的味道,心里也很有些怜她了,便帮她拭了泪,好声说:“兄弟如手足,我得罪了妹子,哪有心思哄你?你莫要这样了,否则以后我哪敢让你出来?”她听了止住哭,凝望了我半晌,摇了摇头笑得很苦,包厢外过道的灯光昏黄,她只说要去补妆,我说这样便很好,我指着墙上《GHOST》海 报里的黛咪摩尔说虽然你眼眶没她深,但嘴巴却比她小多了,更符合东方人的审美观。我向来刻薄,她听了便开心起来。

我本不想让她跟着,她却自己打了电话给楚方睛说要一道过去,楚方睛提议去我家里,我很有些为难,因为向来拒绝带女孩子回家,但听电话里楚方睛的笑得开怀,我也便不做声了,她便很开心的把手机还给我,去了洗手间补妆了。

赵悦盛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些不忍,对我道:“你可曾发现,她认识你的这几年中,从没穿过高跟鞋?”

我笑道:“我才一米七四,她穿高跟鞋不比我还高了?”

赵悦盛摇头骂我是猪头,因为楚方睛不再生气,我正在兴头上,也就懒得和他斗嘴。接了楚方睛,便去了我家。她一路上有好几次旁敲侧击地问楚方睛为何生我气,楚方睛都笑着岔开话题,她便又来问我,本来告诉她也无关紧要,但我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说起这事,但对她道我们有正经事商量,她也识趣不提了。

楚方睛抱了一个枕头缩在沙发上,我笑道:“镯子是否有问题,我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是有问题的。”

赵悦盛不解地道:“什么事?”

我便向在座的讲述了长堤的事情,赵悦盛也做了补充,但说完以后,楚方睛陷入沉思之中,她却缩在沙发的一角,牙齿打着冷战。

楚方睛想了一会道:“我们要先确定,是否有灵异事件的存在。”

赵悦盛也赞同这一点,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如果先确定是否有灵异事件,那么本身的立场就不公正了。”

她在沙发角上突然道:“以前读大学时,很流行玩笔仙啊碟仙之类的……”

这次连楚方睛也忍不住了,对她道:“不若你开了老荆的电脑自己去玩游戏?”

她落寂地摇了摇头,她读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开机都不会别说调用内存玩游戏。

我想了想对赵悦盛道:“尽管我的体力不如从前,但我相信我的观测能力并没有如我的体能减退得那么快。”

赵悦盛点了点头,我接着道:“从许工惊叫到你赶过去这段时间里,我很难想象一个老人可以在我们两个眼皮底下溜走,而且是慌张的溜走。”

楚方睛笑道:“这么说,老荆是肯定灵异事件的存在了。”

我摇头道:“不然。我只是提出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见解来的解释它。”

赵悦盛抬起头道:“这事是有点怪,并且,那天我怎么会觉得水稻田里有人在拉我的脚?”

却突然听她说:“我知道。因为赵哥你和他在一起,哼,多行不义!”我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她一脸冷霜的望着我,对我道:“我们分手吧。”

我点了点头,问要不要送她回去?她突然提高了声调几乎是尖叫:“为什么分手了又要送我?”我眨了眨眼道:“有问题吗?那就算了。”她哭着夺门而出,我对她嚷道:“请关门,谢谢。”

楚方睛忙赶着她出去了。赵悦盛笑道:“你不赶下去问她怎么回事?”我点了支烟,笑道:“如果不是分手这两个字是女人的专利,我八百年前就想说了。”

赵悦盛摇头道:“你小子没心没肺的,狗屁的风度,你不爽人家就早说分开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压根不想搭理他,按他说的,万一她来个吃药还是割腕,乐子可就大了。

楚方睛进了屋,对我道:“又一个玩完了!老荆你就不能正儿八经交个女朋友吗?”

我没有理会楚方睛说的话,喝了一口酒,我问赵悦盛道:“剑,剑和刺刀,你认为哪种更符合你的审美观点?”

楚方睛自己从冰箱里翻了瓶可乐,刚打开喝了一口听到我的话,笑得拼命咳嗽起来,赵悦盛摸不着头脑的答道:“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就我来说,是剑,剑更酷些,更潇洒些。”

我点点头,又问他道:“如果要你上战场,你选剑还是选刺刀?”

“废话!”赵悦盛大笑起来:“先不说携带的不便,你可以想象一个执行潜伏任务的士兵用龙泉剑割开哨兵的喉咙?或者打光了子弹以后手把龙泉剑在战壕里反冲锋?”

我摊开手,望着他道:“那就对了,我在寻觅的,是伴侣,而并非一个五官轮廓或一组三围尺寸数字。”

楚方睛不知何时止住了咳嗽,满脸通红的站在沙发后面,对我们道:“停止去讨论这个家伙的处世原则吧,他是人来疯,你越说他越起劲。还是来分析这道谜题吧。”

赵悦盛大约是单位call他,或又有什么急事,他急急的便去了。我见他脸色有此发红,大概是很急的案子,便也不好留他,我让楚方睛帮我计算倪先生那张oa单子的利润,她笑道:“不说表演胸口碎大石吗?又骗我来做义工!”

我望着嗔笑着的楚方睛,突然无端有些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了上来,这很让我尴尬,借口赶OA的策划,便躲进书房了。

每天下午去接楚方睛下班,然后回家一起做饭,每天夜里便懒洋洋陪楚方睛看那无聊肥皂剧,连有人约我去飚车也让我推掉了。我竟然不觉得无聊,甚至有些享受,这很让我奇怪自己的心态。我有些害怕,我不知我怕什么,但总之我认为,人不风流枉少年,但这种日子,却使我无端的惬意。

但第三天,楚方睛还是回家去了,似乎她的父亲并不是太高兴。我坐在屋里看着天黑下去,以至晚上七点多赵悦盛和欧阳士秋一起跑了过来时,我才发现从中午开始一直在发呆,不单没有工作,甚至饭也没有吃。

欧阳士秋无聊打电话到我家里,我在发呆所以一直没接听,打我手机又因为我忘记换电池而成了整天关机,他怕我出事,跑来按了门铃时我以为是推销员,所以也没去开门,最后他只好去等有我家锁匙的赵悦盛下班,一起过来。

虽然我有些瞧不起这位老世兄,但他这样为我奔波了半天,我不得不感激,倒了两杯威士忌给他们,赵悦盛急急地道:“我倒不怕你出事,只是我有事要找你。”

找我的原因,是因为前几天,赵悦盛西北地区的同打了电话来给他,提起那名杀害黄威姐姐的凶手的家里,建了一幢三层的小洋楼,并且,缀学了两个月的小孩,重新回学校读书。这在那个山区,是一件大事来的,所以赵悦盛的同行便打电话来问,那名凶手是否还做了其他案子并隐匿了财物?

赵悦盛很重视这件事,马上展开调查,结果发现,凶手杀害黄威姐姐之前的两年里,一直在一家建筑工地当工人,甚至他杀人的前两天,还和工友们在讨论怎么向老板索要拖了大半年的工资。

而凶手杀死女死者之后,身份证,信用卡都没有拿,只是拿走了包里的近千块现钞。

可见这不是一个高智商的犯罪分子,并且他的工友提供的线索,也确定了他基本没有其他作案时间的可能。因为他犯案的前三个月里,他们一直都坚持下班后就找老板理论工资的问题,加上吃住都在一起,所以这点不存在其他疑问。

建一幢三层的小楼,在西北山区,其实也就一两万左右,正当赵悦盛和他的同事以为大约那是凶手还没成为凶手之前的,赚下的血汗钱时,但那远方的同行告诉赵悦盛,一定有横财!否则不可能这两个月来,每次卖囟味的担子一进村子,那凶手的妻子就第一时间去买猪头肉和酱牛肉,这和以前恨不得一分钱分成两半花、逢年过节买两条五花肉拜完祖先再剁碎一条包饺子,另一条风干成腊肉等平时招呼贵客的生活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转弯。

欧阳士秋摇头唉声叹气说:“淫为恶之首啊,这女人丈夫出事了,为了养活孩子,出卖自己的身体,伟大的母性碍…”话没说完,我们两个人一起向他叫停,他仍不明白,我只好问他:“西北山区的消费水平你了解吗?从他丈夫被捕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就是她想这么搞,二个月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的。”

赵悦盛苦笑道:“不是两个月能不能赚到这么多钱,就是她想这么做,也得有这个本钱才行,你难道以为,凶手的太太是宦官家庭细皮嫩肉的小姐,然后家道中落坠入风尘?”说着他掏出一张照片,是那凶手一家三口的合影,右边那女人,如果赵悦盛不说,我绝对不会猜她会是五十岁以下的。但事实上,她只有三十出头。

我们一时间都无语了,赵悦盛接着道:“我那同行,见我不信,问了凶手这家人近来没有亲友来访,便去邮局查是否有汇到他家的款子。”

这种山区,是没有银行的,钱物如果不是通过托人带,就只能通过邮局电汇了。

这么大的一笔款子,很快就查了出来,于是赵悦盛的同行,便把这张汇票的复印件传真过来给他。

我苦笑起来,在山区查一笔十八万的款子,就好查,在这个南方的大都市,那怕是一个城乡结合部的邮局,怕也很难给柜台的工作人员留下什么印象。这时赵悦盛的传呼机响了起来,复了电话过去,却是太平间那陈医生在传呼台留言找他。

赵悦盛一放下电话,脸色便变得很差。

我对那位陈医生没什么太好的印象,望着阳台外初升的旭日,打趣道:“不是尸变吧?”

赵悦盛苦笑说他也不知,吩咐在沙发睡觉的欧阳士秋记得出去时帮我关门,我们抹了把脸便向医院赶去。

一路上赵悦盛忧心忡忡,我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全然不见方才的神采飞扬。

上班高峰期的马路上,有太多的摩托车几乎是亡命的穿梭来去。赵悦盛在一个路口等红灯,突然道:“老陈,就是那天你挡了他一脚的老陈,曾经把玩过镯子,那个镯子……”

我有点惊愕,赵悦盛明显看出了我的疑惑,拉上手刹车,无奈地道:“实话说,并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死板。”他指的是,在法医把尸体送太平间,随行的同事提着作为证物的那个镯子,而陈医生曾隔着塑料袋把玩了一会那个镯子,直至赵悦盛到场后发现止制。

“我很有点担心。”赵悦盛有些茫然在望着前面,红灯,如某种怪兽的独眼审视着车流。

转过两条路口,很快就要到医院时,赵悦盛的传呼机响了起来,却是老陈留言,说在附近的一间茶楼等我们。赵悦盛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尽管我们都不想提起,但毕竟,这个镯子,很有些奇怪。

独自坐在茶楼的老陈,我们一眼就发现了他。

如果不是在一个中式传统茶楼,而身边又尽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同胞,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认为老陈是一个Vampires。

但他不是,事实上,他对我们说:“我成了Herd。”(注:此非指血畜,是指借了高利贷。)

他一本正经向我们这么说,全然不理饥肠辘辘的我正在向面前的猪红粥奋斗。

当一小块完整的猪血从我鼻孔里又重归碗里时。我苦笑的接过赵悦盛递来的纸巾,问老陈道:“那么,你不甘于Herd的身份?想成为Leader?或是Kindred?”

赵悦盛把前倾的我拔得靠在椅背上,脸上有些责怪我开玩笑开得不合时宜。

“好吧。你绝对和他没有什么深交,否则他刚才来就应想到你的目的而向我借钱了。”我把纸巾放下,止住要开口的赵悦盛,正色道:“要多少?你有什么可以卖给我们的?”

老陈面对我的单刀直入很不习惯,显然他认为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而生气了,甚至他用那留了很长指甲的发白的手按着桌沿想站起来,但他终于忍气吞声地还是留在座位上。他避开我嘲弄的眼光望着赵悦盛。

我点上一根烟,慢吞吞地对他道:“别看他,不用看,每个月发工资的前一天,他身上绝对不超过两包烟钱。赵悦盛可以帮你什么?你是自愿成为Herd的,不是吗?否则早就该去报案了!等那班Vampires,算了,我不习惯说英文,就是你的高利贷债主找上你时,你说什么都迟了。”

老陈把眼光移到我脸上,但这吓不倒我,他很快地就低下头,小声说了一串号码。

赵悦盛眼睛一亮,对我道:“那具尸体的编号,我曾和你去看,从水库里捞上的尸体。”

曾有两个人,想以亲友的名义去病院太平间瞧那尸体,因为其中年纪较大的那位记不起女死者的名字,只是说她死时戴着一只镯子,并形容了那只镯子的样式。陈医生因为他们没有办手续而拒绝了。

“什么时候?”赵悦盛很有些不快的问。

“你和他去的前两天。”

赵悦盛咆哮起来,拍着桌子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他妈的你到现在尸体火化了,才来和我讲!”

老陈哆嗦了一下道:“但我又不知他们叫什么……”

“跟我回去做拼图!”赵悦盛一把扯住老陈的衣领。

老陈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

我向周围的人赔了不是,又示意服务员没什么事,才坐下来对赵悦盛道:“别激动了,去洗把脸吧。”

赵悦盛刚一走开,老陈便凑过头来低声道:“我有那年青人的资料。一万块,但你要答应别和赵队说是我卖给你的!”

我翻了翻白眼道:“有他资料关我屁事?我又不是警察!再说这年青人又不一定和这案子有关。”

“有关、有关!”老陈谄笑着从我烟盒里掏了根烟点上道:“他曾给我两万块掩口费让我别说他去过……”

我有些鄙视地望着他,挤出两个字:“五百,要就要,不要拉倒。”

“一千!”

我数了钱给他,他把一份病历复印件塞给我,急急地便离座而去了。赵悦盛从转角走过来坐下,听我转述了以后,苦笑道:“虽然现在又有新线索,但老陈不肯做拼图,这样根本没有确定的线索,没法立案的,你得帮我……”

我对这件事,愈来愈好奇了。这张病历的复印件上的名字,我仿佛在哪见过。对了,我想起来,我认识的姓倪的人并不多,前几天我去找的黄威姐姐生前的公司副总,就是闲聊间托我做一份策划的副总,刚好就是姓倪,我对照了一下名字和电话,一点不错。刚好我也做好策划准备这几天给他送去,于是我拔了电话给他。

谁知一个电话拔过去,却是超出服务区域,打去公司,说他去了巴黎两周后才回来。也许我应该赶去巴黎找他,即便不说我手头上还有工作要忙,一趟巴黎的双程机票已抵得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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