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住战青云的是宇文裂天,他长枪一挑,在半空中,将战青云挂在了自己的枪杆之上。
韩知秋乘此机会,向西北方向撕开一道口子,众人齐心,一路杀了出去,好在宇文裂天追击的意思不是很强烈,在加上烟云十二骑的实力远胜一般士兵,他们总算是突出了重围,唯有吕布衣以为救战青云丢下战刀,深入了包围,当场被擒!
“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来日方长!”唐允身边的女子打消了唐允深入重围的念头,拉着他也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宇文裂天稳稳落地,长枪一抖,将挂在长枪之上软绵绵的身体单手拥起,冷冷地消失在火把的光火中。他的耳边还响动着刚才的箫声。
虽不敢肯定,但是他有种感觉,这一切定于莲生有关。
“来人,将莲生给我找来!”
并州多山地,晌午一场大雨使得水位暴涨。秋雨烟蒙中,如同披上一层乳白轻纱,宛若秀美少女,楚楚动人。丛山深处,隐隐传来寥寥钟声,在苍穹中回荡。黄翠山腰,隐现民居三两间。
山中小径,十来人快速穿行,如点点蝼蚁,微小不见。
而一男一女,则站在山顶,俯视山下,神色肃穆。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从橘洲听到消息一路赶来的唐允和无夜楼大掌柜齐欢。
齐欢,世承奉化仙子齐渺渺,一个视崇王比自己更重要的一代女侠。与师傅的命运何其相同,齐欢也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自己的主子唐允,为他辛苦建立了势力庞大的无夜楼,培养了无数心腹卫士。如同自己扮演的花魁无欢一般,齐欢真的很喜欢那段假戏真做的日子,虽然危险重重,但是自己喜欢的男人时常就在怀中,那是一种幸福。
可是纵使齐欢再如何倾心,也摆脱不了自己同师傅一样的命运,唐允对她,有怜,有愧,有敬,唯独没有爱。
这些,齐欢都无所谓,不爱就不爱吧,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从自己的身侧一步一步攀高,直到稳稳地坐在那个天下至高的位置,她就满足了。就算从今而后,只能同天下女子一般,匍匐在他的脚下仰视着他的玉颜,她亦欣悦,因为她清楚,像唐允这般出色的男子,怎么可能被她一人独占。
齐欢爱得卑微而隐晦,她不为自己的付出求一个结果,只是希望唐允能够得偿所愿,夺回属于他的天下。
但是战青云这个小丫头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精心部署整整十年的计划,杀了唐潜,在将内乱之责安在唐齐的头上,君王宝座非太子唐允莫属。
可谁曾想,戏演得多了,唐允这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假象居然成了真,关键时刻,他居然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丫头,抛弃了无夜楼,抛弃了皇位,抛弃了所有崇王忠心耿耿的旧部下,隐姓埋名,四处漂泊,整整三年,毫无音讯。
如若不是齐欢接到密报宇文裂天与龙霄国主赫连风在橘洲秘密会面,碰巧在江枫客栈遇到他的话,或许终其一生,唐允只是乡野中的一个游人,与战青云携手共游江湖,将诸事纷争抛之脑后。
“主子,您一向视唐潜为生平最大的仇人,为什么这次还要与他合作,这不是与虎谋皮吗?”齐欢的视线一直盯着那十几道在山路上上下起伏的身影,眼眸中尽是不友好的光芒。
已经喜欢了仇视,突然之间,要变成相互合作的伙伴,换成是谁,也不可能心无芥蒂。其实,心里不快的又岂止齐欢一人。
唐允的目光深幽,声若泓泉:“谁让我们此刻的目标一致呢?齐欢,我答应你,这一次救出战青云后,我会重回无夜楼,我会重拾昔日誓言,从唐齐手里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但是前提必须是她没事!”
只要是梦,无论多深,多沉,始终会醒。
这些年,无夜楼的人就像惊弓之鸟,四处逃亡,不停地被追杀,他们滴血的头颅时常在唐允的眼前晃个不停。
但是,唐允自私地闭上眼睛,当做看不见。
眼睛可以闭上,耳朵可以堵上,但是心就像是倾倒的瓷瓶,愧疚不停地往外淌。
现在,唐潜来了,他自认没有把握可以取代他在青云心中的位置,抚了抚小腹上那个已经结疤的伤口,疼痛历历在目。
以后待他们二人再起烽烟之时,她还会像从前那样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一刀吗?
闭上眼,不敢想,怕结果还是伤心二字。
人生,因为无法把握而惹人痛恨,但同时,那份不确定也让人觉得奇妙。
换做从前,唐允对唐潜之间,就像是一场大地震后留下的沟壑,决裂的峡谷远远相隔,没有任何靠近的可能。
至少对唐允来说是这样的,唐潜的父亲杀了他的父亲,又强占了他的母亲,而他又成了唐潜的挡箭牌,历经数次劫难,这种恨,他以为只有死才能化解。
但是现在,为了一个共同喜欢的女人,他们却必须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刀剑入鞘,锋芒全收。
“陛下,唐允已经到了!”韩知秋伸手拦住了唐潜的去路,示意常新和何喜前去探路,以免唐允设伏。
“不必,我相信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和我再起冲突!”唐潜一身深紫绣金长袍,周身透着一股帝王威势。他面色沉稳,摇摇头说道。
时光消去了少年君王鬓角上的天真,这位年仅十九的君主已经从生死一线中看见了一片从前从未领教会的天地。
他的眼界开阔,视线宽广,心思也变得更加缜密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