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根据王超介绍,十二人中韩知秋出身书香门第,颇有计谋,在军营中素有韩半仙的称号,这次提出绑了三名尉官前来投奔她的便是此人。而另一个叫吕布衣的年轻什长虽然看起来沉默寡言,木讷安静,但是他却是十二人中武功最高的!
战青云苦笑地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臂膀,想象着自己被被人保护的样子!
就在王超一行十人准备出门的时候,战青云又叫住了他们,指了指书房一角的那口原封未动的箱子:“带上它,以备不时之需!”
黄澄澄的金锭在烛火中闪耀着动人的光泽,只不过那一张张映透的脸庞上没有贪婪,而是一种生死相随的决心!
人心是不能收买的,只能等价交换!
偌大的王城多了一个十岁的彤云候,这件事就像是一朵小小的浪花,在广阔无垠的水面上跳跃了一下之后就被宽阔的水面吞没了,了无痕迹!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更加惊心动魄,更加具有谈论性!
清早,送走了王超等人,战青云坐在厅堂上,听买菜回来的楚楚和舒格兄妹说了很多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九月十六夜,畅阳宫十三年来第一次遇袭,侍卫长归不离受重伤,十三皇子伤势不明。
九月十七下午,无夜楼被纵火,死伤无数,太子侥幸躲开,据说受了惊吓,卧床不起。
九月十八深夜,御林军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七皇子唐治拿下,并与那些要命的通敌书信一并交予政事堂审理。是夜,唐绍钦曾有口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命政事堂主事秉公办理。
九月十九正午,殷城内外贴出通告,七皇子叛国通敌,谋害忠良,罪无可恕,判处车裂之刑!
“车裂?”
这个突然出现的词语,让站青云想起了那片晦涩幽深的树林,想起了那棵苍天大树下血肉模糊的段长月,那颗面色如生的头颅,那团支离破碎的血肉。
突然,战青云就有种心脏被挂了重物的坠感。
不过,不管如何,这是个好消息,唐治指使王姚勾结宇文裂天,本就该死,车裂,是以牙还牙的最好手法。说起来,那个银面人还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是,今日傍晚市口行刑!”舒格恭敬地回禀!
“真没想到,老子杀起儿子来竟然如此爽快!”韩知秋捅着默不作声的吕布衣,挤眉弄眼道,完全忘了几天前,自己还是这个叛国皇子的手下。
但是吕布衣没忘,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原谅自己,他的手,一直都在擦拭着许久不曾见血的战刀。
见没人搭腔,韩知秋的眼神飘向战青云:“大小姐,不如晚上我们去市口看看如何,也算是告慰战家军的英灵了!”
战青云知道,这两天,韩知秋闷坏了,其实他很羡慕能够出城的王超他们,可以和兄弟们在一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偌大的庄园纵马驰骋,喝酒吃肉,而不像现在,困守一隅,没有任何作为!
只是——
砰!
吕布衣突如其来的一记重拳,重重地打在了韩知秋的下巴上,韩知秋整个人斜斜地飞出去一丈多远!
那个一直沉默如死水的男人爆发起来,就如同火山喷发,怒气一泻千里:“住嘴,别在我面前提战将军,你不配!”
“那你呢,还不是一样?”躺在地上的韩知秋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声音越来越小,没有了刚才的明快,像一根缺少松油滋润的琴弦,很涩!
吕布衣提着长刀,出了门,僵直的双肩透出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大小姐,这都是我的错,当初是我一个人怕死,结果巧舌如簧地说服了大家和我一起当了逃兵!吕布衣一直很恨我,如果他不是为了他唯一的弟弟,早就追随战将军去了!大小姐,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真的不关布衣和其他兄弟的事儿!”
韩知秋,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表情痛苦地任地面的冰冷沁入身体。
舒格、楚楚、小刀三个人在不同的位置,看着他,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蔑视!
当韩知秋睁开眼睛时,面前伸着一只白皙的小手:“我不喜欢追究过去,但并不代表过去不存在了。八月十五的耻辱,将会像一个永生不灭的伤疤,一辈子跟随着你们这群人,直到有一天你们用新的荣誉把这份伤疤覆盖!你能做到吗?韩知秋!”
“我能,不仅我能,我们骁骑营的每个人都能!”
“起来吧,叫上吕布衣,我们一起去看车裂!”
比起战青云,韩知秋更像孩子,听到战青云的话,顿时脸上又重新有了光彩,从地上爬起来,乖乖地跟在战青云的额身后,去后院找吕布衣去了。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小刀紧紧锁定的幽深目光。
天空中,最后一线的光明无情地被暮色一点一点蚕食吞没。西天火烧一般的血红云霞无声无息地黯淡,深灰色的巨大阴影阴鹜地占据了半个天空,黑夜即将来临。
王城外的市口,巨大的圆形行刑场在森森的夜幕中如同恶魔张开的大口,阴寒无比。
一堵圆形的高墙,将行刑场的圆形土地从殷城的街市上隔绝开来,从天空中俯视,它像是一口巨大的井,黑洞洞,幽深而邪恶。
一阵夜风轻袭,空气中有黑色的阴影缓缓随风而动,让人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些葬身于此的亡灵。
从南业建国定都于此的几百年间,这里处决的囚犯多得连侩子手都数不清了,叛乱的大臣,篡位的王公,被诬陷的忠良,或者是功高震主的将领,这里的每一次行刑,都是一个可以讲上三天三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