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已经失控。
“因为这是你欠我的,如果不是你的母亲,我的母亲也不会那样惨烈地离开这个世界。”他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字里行间,带着多年都没有褪去的恨意。
“你的母亲?”
我看着他,幽然笑了。笑容之中,泛着苍白。
“你看到,我的母亲亲自将你的母亲推下高楼了吗?你看到,我的母亲对你的母亲做出任何过分的行为了吗?我的母亲,早就在我出事之前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又能够对你的母亲做着什么?而我呢,我的父亲呢?又有谁可以把他从那场意外之中拯救出来?”我看着他,质问着他。
“你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南宫夜看着我,眼里带着不解。
“什么意思已经不再重要了。南宫夜,我累了,真的累了。没错,我是没有办法杀死你。但是我自己,总是可以吧。”
我重新又举起那沾血的刀,然后狠狠地,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胸中。
很痛,很痛的感觉大片大片地将我湮灭。
原来,这种痛,比起当初的折磨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我可以感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开始有大量的血液积蓄在胸腔之中,过多的汹涌令它们流了出来。
我的意识,开始出现了模糊。
已经,快要死掉了吧。
我的眼前已经看不到了一切,闭不闭上眼睛,都是一样的。
模糊中,我听到,南宫夜如同野兽般失去控制的咆哮声。他不断在叫着门外的佣人,声音,震天地仿佛可以贯穿我的耳膜。
只是我,已经渐渐身处于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听不到了。
我知道,窗外的云一定还在夜色之中漂移着。
自己,真的可以成为那其中的一片洁白吗?
我始终身处在一个幽黑的地穴之中,这里四面透风,阴暗潮湿。
光裸的脚下是一片湿冷的浅水,它们缓慢地流动着仿佛再向哪个地方不断地漂移,漂移,带着并不确定的向往。我停驻在原地,不敢前行。
方向在哪里?
我不知道。
我更加不知道自己的眼帘究竟是睁开,还是闭着的。
思绪模糊而混乱地在我的大脑里书写着一堆毫无意义的数据。
我的头,好疼,好疼。
应该,是安静的。
可是为何在那没有尽头的顶端,我总是会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再说着一些我所听不懂的专业词语。我想要让自己的眼前有些光亮,可是使劲地眨着,眨着,仍然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
那些混合着男女的声音带着并不确定的声音在冰冷而幽暗的空气里不断地振动,让我感到一阵疲烦。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裂开,带着没有任何痛感的滋味,被一根利刃,迅速地,优雅地分成了两半。
那柔软的肉体便开始肆意地受人开始摆弄处置,脆弱的灵魂已经失去了它语言的能力。所以更多的,只是沉默地被动。
很久,很久。
久到,我累了地再次睡着过去。
可是募地,我开始感到一双极其有力的手紧紧地,狠狠地抓着我的手,让我觉得自己的手骨,可以在他的力度下,变得完全碎裂开来,成为一堆无用的细碎白骨。沾着艳丽的红色。
在苍死的那一刻逐渐变成暗红,最后,带着绝望的色彩永远地附着在上面。
回来……我要你回来……你听到没有……
断续的声音,霸道的语气,模糊而清醒地在我耳边不断地萦绕。
冷亦安……我还没有惩罚够你……不许你就这么给我走了……
你的生死只可以掌握在我的手里……只可以掌握在我的手里……
如同梦魇般的魔音,仿佛一条条黑色的藤蔓,带着尖锐的刺,缠绕在我的身上,让我开始有了一丝的痛感。
够了,南宫夜,真的够了。
我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了断我们之间的夙愿,难道,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我的声音萦弱得可怜,好想用力甩开那只紧握着我的手。
可是他却是那样紧地握着,再握着。
仿佛我和他的手已经柔和在了一起,血肉相连般,难以分开。
只是那痛,却是十指连心地疼着,疼着。
直到,入了骨髓。
大量的氧气涌入我的肺中,将我缺失的氧气不断地供给补充着。我感到有着刺眼的光芒找到了我的眼皮上,很热,很毒。
艰难地睁开眼,我的眼皮沉重而跳跃,仿佛下一刻,它就要迫不及待地将其再次合上。
我看到,一束光线照在我的身上,光线里,有着无数清晰的细小粒子,它们微小地在自己的区域之中活跃着,永不停息着。
氧气罩里开始有了大团的氧雾充斥其中,那是我沉重的叹息声。
从睁眼的那一刻,我便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如愿地死亡。
那魔魅的声音,最终又将我拖拽回了这个人间炼狱。
“想要一个人获得解脱,永远也不要妄想。”
冷冷的声音传来,我缓慢的视线对上的,是南宫夜那双布满阴霾的脸。他的脸上,带着愤怒,带着阴鸷,带着寒冷。
那张俊雅邪美的脸上,可怕得如同地狱的修罗。
看着他身上缠着的白色布带,我知道他的伤势,其实并不重。
我微微眨眨眼,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出任何的话。
我只能无声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