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惊魂的眼,云熙自梦中惊醒过来,回想了一下刚才梦中的情景,一切如夕,就好像刚发生在眼前一般,却已去二个月余。
喉间禁不住微泣的哽咽,那血淋淋凄凉的一幕,严冰冷眸中的复杂深情,若若的漠然清冷,最后的悲痛,自己己的悲伤无助,纪璿的疯狂……血。
还有裴大哥……
记得满目的鲜血喷射,子夜的星光被云盖住,汽车灯,船灯下血妖娆而诡异。
那一刻。
“严!”她凄厉悲呼,扑出的脚步在离得几步时倏的停住,止在严容凝着云若的眼光里,怜惜,宠溺,没有恨,没有怨,没有责怪,只有深情,而红色不停从他嘴角泄出,腹下更是血红漫延。
高大的身影轻微一晃,片刻,他又自稳住,目光丝毫不离专注的注视着云若,拥着她的手亦不放,甚至紧了紧。
毫不在意那奔腾血的伤口。
被拥着,云若握着刀柄,神情是空洞且漠然,直盯着眼前那张痛疼得扭曲,却毅然含着情的冰冷面容,手微抖动,溅落在她的身血灼烧着她,透过皮肤,烙进心里。
“为什么?”扯起唇角,严容声音低沉道,眸光黑沉。
心里明白,只是想听她亲自说出,不管为什么,为了三年前他的利用,为了其它……他都不会怪她,她是他心尖的朱砂……
“不恨我吗?”没有回答,云若反敛尽他眼中的神色,却让她手更抖,心神颤动不已。
她恨不能嘶喊,为何到了此时,你眼中还没有恨?
她宁可他是三年前的他,冰冷无情,强爱强恨,只有渴望没有爱!那样她便不用扼自挣扎,痛苦不已,放开抓住不必太难。
爱太纠结,何况不是二个人的情缠!
紧盯着两人,纪璿眼中染着血,眸中的笑意为他们之间刀光下割断的情。
铭记的深仇旧恨终得报,严容,这是你应得的……被心爱的女人所杀!
“不恨,恨天恨地舍不得恨你,若若,你该明白!你呢?恨我了吗?”随着血的流逝,严容身体渐渐失去温度,禁不住咬紧牙关,可依然止不住手指的无力,混身的摇晃,他强勾起嘴角。
话落。
还没待等到回答,冰凉罩过全身,顿时,他冰水融化的眸子陡的闭上,扬起的嘴角下落,意识飘离,扣紧云若的手松开,整个人往地面倒去。
“严容!”腰间突然的松动,使得云若眼光一紧,心中正为他话中的爱恋所痛,下一秒,缓缓冰寒的躯体脱离开她。
“不!”她失声惊呼,伸出手抱住他,大力拉下跟着他一起扑倒在地,疼着揪着那紧合的冰冷双目,清冷的眼中水光流转,泛起了雾,落下了雨。
“严……”定住的脚掠过,云熙同样瞪大着眼,惊慌失措的扑到严容身边,抖着双手,泪如雨下,无言哽咽。
妹妹的泪,严容的血,滴在一起,腥雨纷飞。
酸,涩,怨,痛……
那淡漠冷然的眼中,滑下的水,划过云若的脸颊,下雨了吗?
此情此景拉回云熙无措,心痛的神志,她蹲下身,小心的抚过闭紧的俊容,不敢碰触那流血的腹下,难言的痛催下了她的心血,泪跟着涌出。
虽如此,手依然沾上不少温热粘稠的液体。
“严……醒醒……”
纤指抚过立体硬挺冰冷的五官轮廓,她哽咽的喉间,只能吐出沙哑嘶裂的话语。
他好冰,好凉,好冷,透入骨肉,穿过灵魂,寒碎了心。
他不理她,严……
想着,她手抖得厉害,言语颤得无法成句,“不要睡了严……”唇齿相撞击,击得哧,哧作响。
忽尔。
“你给我醒来!严容……医生……”云若泪下纷纷,微摇晃,泪水飞扬中串成冰晶的水珠,她迷离着眼帘,嘴中喃喃,话出口后,颓然悲伤的眸中光一闪,神情一变,声音突的高扬,“对,医生!”
跟着想到什么,她连忙丢开手,转身望向纪璿,眼神祈求,“帮帮我,医生!”
恳求的眼神印入纪璿眼中,揪得他心一颤,眉头紧皱,阴鸷带着狂妄笑意的眸子闪过冷光,神情骤寒,背负的双手一握。
她哭了……
因严容……她居然哭了,从没见她流过泪!她一直是漠然的,就算再伤害她,羞辱她,她再恨,再伤也从未曾在他面前落过泪。
如今……她哭泣了,他心抖得惊慌。
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在她的泪下空了,万分的慌乱抓住他的内脏,撕扯着,夺骨的疼。
扯得他表情一阵变化扭动,冷得乱了,疼得他伏下身子,双手揪住陷入雨水中的云若的肩膀,大力把她拉起身来,无视她身上的血腥味抱紧入怀。
“纪璿,放开我!给我医生,我要医生,严容……”
蓦然的阴冷袭来,肩膀处的大手按住一捞,云若反应过来手一松,松开手,而后,她已被纪璿环抱着,双手紧扣在胸前,她立马开口,声音若冰莲花初绽,冰凉清彻,厉声高呼。
血不止,生命也随之流走,不,不能……
闻言,纪璿邪气的半勾唇角,冷睥一眼躺在地上流着血的男人,挪开视线,低头望下云若泪痕未干的小脸,眼底阴沉,恶意的开口,“他已经快死了!你记得你答应我的,若儿!现在该走了……”
说到这,他声音微顿,眼中黑沉嗜血的光狂闪,唇角勾起的弧线,冷血无情,“至于医生……我不介意再替他补一枪,保证一了百了,无需要用什么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