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男看她这副样子也不由得担心起来,那是一副绝望的模样。他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了,他不知道,说出真相后会让她这么难受,他想过她知道真相后,会伤心,会难过,就是没想过她会绝望。为什么会绝望呢?
阮无幽现在所想的,并不是成家人相不相信她,原不原谅她的问题了,而是今后她和成骐枫该怎么走下去。她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和他在一起吗?继续努力的去爱他,等他爱上自己?她心里乱的很,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在阮无幽得知真相的同时,展无虑也知道了关于他身世的秘密。
自从上次展无虑来找过展老爷之后,展老爷就一直吃不下睡不好,原本身体就没有完全康复的他,再一次病倒了。展家人本打算通知展爱瑗,但是打电话到成家,听说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也就没敢把展老爷病了的消息告诉她。
展老爷可能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支持不住了,所以让人打电话给展无虑,说有重要的事找他,让他务必过来。
展无虑这些天像是闭门思过一样,根本就没出过门,也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他这个样子让纪伟担心的不得了。
本来展无虑告诉纪伟是绝对不可以打扰他的,但是这次是展老爷病了,情况比较特殊,所以纪伟也只能冒着把他惹火的危险,敲了敲门,告诉他这件事。
展无虑一听是展家的事,根本就不想理,可是一想起纪伟刚刚说展老爷病了,就变得坐立不安。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亲爷爷,自己已经把他当做亲爷爷看了那么多年,这份感情怎么可能说抹杀就抹杀掉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车回了展家。
可能人认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总会想起很多往事,也会变得比平时坦荡。展老爷就是这样,他怕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有些话必须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说出来。
看到比平时苍老的“爷爷”,展无虑也有些愧疚,他老人家的身体本来就没恢复,再加上上次被自己那么一闹,肯定是这样才使他旧病复发的吧!
展老爷看到展无虑来了,人也有了些精神,勉强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有些沙哑地说着,“无虑,你来了。”
展无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好,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他说的话。
“过来坐。”展老爷子拍了拍床,示意他过来。
展无虑有那么一刻恍惚,仿佛自己身处梦中,因为只有梦中的爷爷才会对他这般温柔,他也只有在梦中敢亲切地呼唤着爷爷这个词。
展无虑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为何这真实的温柔,要在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孙子后得到?
他坐下后,展老爷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他接过照片,第一眼看到的是和阮无幽相似的脸,如果不是短发,如果不是身高较高,他真的会认为照片上的人就是阮无幽。
“从小到大我一直没让你见过你父亲的照片,那是因为我把他的照片全都烧掉了,只留下这一张,事到如今,也是该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事了。”
展无虑拿着照片的手颤抖着,贪婪地盯着照片上的男人。他的父亲?那么这个长的和阮无幽及其相似的人就是他的父亲了。真是可笑,为什么他直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尤其是看到他这个所谓的父亲的时候,他就有种罪恶感,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你父亲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是在孤儿院领养的他,不过他很乖,虽然人很懦弱,又很老实,但是却很孝顺。虽然他无法继承我的事业,但是我想就这样一家其乐融融的也不错。直到后来我发现他喜欢男人的事实,这真的让我无法接受,尽管他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早已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所以这对我来说也是个沉重的打击。我大骂他一顿,可能从小我都没有这样骂过他,所以他一时被吓到了,竟然自杀,后来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认了。”展老爷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眼听的发愣的展无虑。
展无虑觉得展老爷的话越发奇怪,他的父亲喜欢男人?那他是怎么出生的?要说第一次是意外,有了阮无幽倒还说得过去,可是他呢?难道他也是个意外?
展老爷缓了一下,突然握紧拳头,“我可以容忍他喜欢男人,但是我不能原谅的是,他竟然喜欢上自己姐姐的未婚夫,这让我觉得很恶心。再加上后来宇辉和别的女人结了婚,爱媛伤心欲绝,不断地折磨自己,所以我便自私的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到你父亲的头上,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很厌恶,就这样开始疏远他。”
展老爷的脸色黯淡下来,落寞中夹杂着些许自责,缓缓地开口。
“你的出生真的让我很意外,可以说,是在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那是你父亲喝醉了酒,和一个卖酒女郎发生了关系,之后就有了你。当时你父亲已经结婚了,他的妻子也知道他喜欢男人的事,所以一直做着挂名夫妻。原本他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她是不去管的,可是直到你的出现,她觉得自己被骗了,自尊心很受伤害。她也是个大家族的孩子,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丈夫说喜欢男人所以不和她亲近,却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这让她怎么能接受。所以买了杀手要杀你,你父亲为了保护你,拿了个死婴做替代,然后就把你送到宇辉那里,让他抚养你,这件事我也是在你父亲自杀后才知道的。”
展无虑的脑袋有点短路,越听越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是个同性恋,自己的母亲是个卖酒女郎,自己父亲的妻子要杀他,他被父亲送到喜欢的人那里抚养……
从他看这张照片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中间那个和阮无幽极其相似的男人,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但是他认为这个就是他的父亲。可是现在,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所以他把视线移开了。站在两边的分别是展爱瑗和一个与自己酷似的人,他有一种快要得到解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