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量时间读杨轩的Blog。我是个乐观向上的好姑娘,很乐于同各类男人过招,但前提是对手不是草包。
杨轩的文字神韵与我的颇相似,自嘲自讽,调戏人生。他说他是天生的戏子,然而命盘里月土合相却暗示着感情这一关是他今生最难渡的河;我说我朝秦暮楚,换男人不眨眼,然而金冥刑牵引着我走向更深刻的人生。
韦小宝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杨过的人生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网上那首《旧爱新伤》极不人道地误导着情窦初开的少女:“我爱你,把你当成呼吸。”把男人当呼吸?那不时刻有生命危险?佛教的“人命呼吸间”估计就是这么来的。多少个焦躁的夜晚我渴望男人温柔的爱抚,但也绝不把男人当空气。
如果说文以载道成立的话,我愿天下女人都把此箴言金装裱起悬挂卧室床头,时刻提点云雨欢爱中的男女:我不能保证不爱你,但我能保证当你离开我后我会更加美丽。
所以当杨轩调戏我说“想我没”时我斩钉截铁地回:“我想你了,你想我没?”
“发短信给你就证明我想你啊,傻子。”
“完全同意。女人傻点是男人求之不得的吧?”
“小人常戚戚,呵。”他嘲讽我。
我撇嘴:“你能做到君子坦荡荡?”
“君子之道离我太远,我道德底线比较低。”《论语》中这样区分君子与小人:小人怀土,君子怀德。很明显,杨轩非君子。
“吃喝嫖赌抽哪些是在你的底线内的?”我要试试他小人到几何。
“貌似都在。虽然嫖没实践过,但不反感性工作者。”
似乎大多数男人都不反感性工作者,那种奴役他人最原始的快乐该是嫖妓行为的主因。作为女人我对这个行当的女性充满了敬意,能用尊严讨生活的人绝非食物链中的弱者。
“换言之你是有嫖的可能的。”
“概论统治一切,天下没有绝对0的东西,只有almost(近乎) 0。当然,我道德底线低,不代表没有。”
“你若嫖,请告诉我,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先不论嫖在道德伦理上的对错,因AIDS而死可不是一种优雅的死法。我喜欢优雅的人生。
杨轩抗议:“咳咳,都说过了我不是这种坏法。”
概论统治一切是对的。谁承想到有一天饱读诗书的我也会穷途末路挤在一群待价而沽的浓香艳体里,为屈辱地生存还是光荣地饿死而刀光剑影地同自己决斗?
“别胡思乱想了。总之那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对着屏幕我使劲儿点头。我想与杨轩还是有些缘分的,不然他不会把我心底的话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腻颈凝酥白,轻衫淡粉红,与君一遇方肯休。
与杨轩,我想试试。当我尚处在思考的启蒙阶段时,张楠居然先我一步把魔爪伸向了下一代,且已公然登堂入室。对方叫Henry,约克的留学生,二十五岁,长得倒还清爽,不过年纪太让人不放心。
通常小孩子都爱说自己有一颗沧桑的心,而等到长相沧桑后又强调自己的心是孩童般天真无邪的。为了成就这恋爱,这两人一个扮苍老,一个扮无邪,致使长相和心痛苦地各自为政。
像所有置身局外的人一样,我极不看好这段关系。不是说老牛就一定不能吃嫩草,问题是草本身总得有点营养啊,不然会吃坏了身子。
Henry就是个草包。出来六年了,英语还是烂得如同被弃荒野的尸身,足见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可惜张楠小姐对英语一窍不通,所以拿他当至尊似的供着。
“张楠,”我友情提示,“Henry小同学在心智开发上不是很成功,而男人的头脑太重要了,好比女人的胸部。事实证明,没有胸的女人都混得很惨,比如你我;没有智力的男人会比我俩混得更惨。”
张楠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道:“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千万别告诉贾小野和露露,否则她们得笑死我。”
我忙手按《圣经》对灯起誓:“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将烂在我的肚子里。”
张楠放心地舒了口气,再左右环视后方道:“其实我也没想和他怎么样,我没蠢到想嫁给他那个分儿上,当我第一眼看到Henry的时候我想的不是跟他谈恋爱而是上床。我自己都奇怪怎么会这样,我是不是同贾小野待一起久了学坏了?”
我哈哈大笑,想哪个领域的领袖都不好当,姐妹们要干坏事时背地里也不知让贾小野背了多少黑锅。反正法律上讲的是主犯严办,胁从无罪。“你要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有性吸引力的男女总是有些缘分的,别钻牛角尖就好。”
“不会。我早给这关系定了个期限,三个月。之后就散了吧。”张楠一人演员兼导演,美好地设计着自己的人生。
想能登陆三个月就把自己身份搞定的女人总是有些手段的。我不再为张楠瞎操心,甚至让我忘记了那句古老的开场白:起初,我们都不是认真的。
饕餮
如果把加拿大比作天宫的话,这儿的中国人断然是那只有七十二般变化的美猴王。而命运恰似如来佛祖的大手漫不经意地一翻,把芸芸众生压在五指山下。这一压就是五百年。
对,那只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令人心痛,烈火焚烧,冰雪覆盖。五百年,压得住他的身却压不死一颗向往逍遥自在的心。
大多数人都在隐隐地等待,等待跳出樊笼,西天取经。打个雅喻,中华饭店无疑是观音真佛,救众生于水火之中;往粗了说,它就是中国难民的收容所。
多亏有它,像我这样打黑工的才不至于如“犀利哥”那样流落街头。当然我要是流落街头,保不准也能红,除了混搭,咱还会唱小曲呢。
这一日美女经理激动地向大家宣布大佬的大公子要来本店视察,什么意思呢,就是在多伦多拥有亿万资产,随手就能捐出个一百万做慈善的CEO大人的独生子要来看看他的子民了。
听说“皇太子”要来,全店几十号女性个个摩拳擦掌,画眉描唇,大有“假使三朝臣不遇,老了美人”的阵势。我也挤进厕所想打理下自己的尊容,猛然瞥见扫厕所的咏春拳大妈也在那画呢,尴尬地对视。
“皇太子”二十七岁整,我这种师奶级人物不过是希冀着这孩子有恋母情结,祖母级上阵也太离谱了吧。
当“皇太子”走进店门的时候,立刻引来一阵轻呼。托贾小野的福,他的背影我是见过的,万没想到正面更迷人。玉树临风的身材,江南才子的面孔,标准的潘安貌。女性们的眼光像蛇似的缠住他的每一寸肌肤,进行着地毯式轰炸。我起步晚了,已无处落眼,只好咬住他水灵灵的眼睛不放。
“皇太子”是标准的CBC,然而他开口居然是标准的北京话:“大家辛苦了,感谢大家多年的支持。我随便走走,希望不会影响正常工作。”
奴隶主经理抢先一步道出众人的心声:“不辛苦,你可得常来,这里的小姑娘都盼着你呢。”
分明看见皇太子白嫩的脸渐渐泛红——清若浣雪,秀若餐霞。没错,不是只有女人才配得起“清秀”二字,这男人是个标准的美坯子。
“皇太子”所到之处崇拜之情如太极之气绵绵不绝。我本身子弱,自己呼吸都困难哪有力气同众美眉打拼?登时起了退心。
低头打小算盘,皇帝微服私访从民间携美人归朝的概率假设为百分之一,美人归朝后被排挤、被冷落的概率可为百分之百。这样一想登时对豪门没了兴趣,还是对着客人笑赚credit(信用)是正经。
有道是中华美食力量大,每天生意火暴,等个把小时才能进堂饕餮的大有人在。还有要走后门插队的,偷偷给小费,被我大义回绝,那感觉真爽。正意淫地起劲,耳边温柔的声音响起:“辛苦啦。”
我一抬头居然是“皇太子”移步身边,颤颤巍巍地回:“不辛苦。”随后还送去秋波如剪,全然不顾脚底血泡的抗议。当然我更想说的是“为‘皇太子’服务”。
那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若得齿颊余芳褒扬一字,胜于拳金之赏。因为“皇太子”的半言相赠我登时成为店中红人,同事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刺激着我把求包养事业做大做强。
回到家拦住贾小野开始显摆:“中华饭店总裁的独生子今儿个来我们店了。唉,真叫个帅,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了。”
贾小野从鼻孔里喷出一股冷气道:“那男人是个怪胎,交往过的女友都是太平公主,一点品位也没有。”
我一听就乐了,想在洋人中找太平公主多难啊,还不如我这个国产的正宗。登时生出无限幻想。
听贾小野又道:“而且他是个标准宅男,那么有钱不去花天酒地,脑子坏掉了。对了,就跟书里写的贾宝玉似的是个银样蜡枪头……”
我立马叫停:“人家生活方式你也管,你跟他有仇呀?”
“哼,不喜欢我的男人就是我的死敌。”贾小野恶狠狠地总结。
当时觉得这女人的心理特阴暗,殊不知后来当杨轩一脸无辜地质问我“您跟我有仇啊”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贾小野的这句名言指导着我整个爱情。
皇太子
中华饭店要开一年一度的年终party,我问贾小野要不要去。贾小野道:“我对你们那位奶油‘皇太子’没兴趣,这倒是你结识他的好机会,祝你成功。”
带着领袖的美好祝愿我意气风发地踏上了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