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的针线功夫和她梳头的功夫,在我们那里可以称为双绝。因为我娘一直不肯去人家府里做事,被那些有钱人说成不识好歹,还说以后再也不会找她梳头绣小样。
可是,这些有钱人还真是奇怪,明明骂过我娘,还说过再也不要她做事,但是每当我娘给别人梳出了新花样,她又会让我娘回去。我娘呢,每次都不会拒绝,我问我娘为什么他们骂她她还要去给别人做事,我娘都会告诉我,那些人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值得她去计较,她去只是因为她喜欢梳头,而且,那样还可以让我吃到肉,所以,只要有人叫她都会去……”
金织一面给钱墨墨插上玉簪,一面诉说着自己的童年往事,当对上镜子里钱墨墨那双疑惑的眼睛后,才发现自己多言了,今天是年初一,自己却说了些不开心的事情,这不触出自己主子的霉头吗?
“夫人,是我对话了,还请夫人见谅。”覆手立于钱墨墨身后,脸上多了些慌张。
“怎么就是你的错了啊,这是可是我自己先问起来的,你只是回答我而已,瞧你吓的!”
钱墨墨点点金织的额头,从梳妆台里拿出一个红包给她:“这个给你,今年你的任务就是找个如意郎君,把自己嫁出去,然后,快乐幸福的过下去!知道吗?”
“夫人……”
金织低下头,娇声嗔怪。因为钱墨墨那毫无遮拦的话,羞得面红耳赤。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你不希望自己能有如意郎君?”
钱墨墨一时兴起,就想逗逗这种纯情孩子,看到金织红的跟番茄似的脸蛋,她心情也就越来越好。
“夫人!”
金织一跺脚,愈发的娇羞。
“嘻嘻……金织,看你样子是不是看上谁了?要不然,你跟夫人说,夫人帮你做媒?”
“哎呀!夫人,你就别捉弄金织了,人家哪有什么心上人啊!”
钱墨墨无比鄙视的看着她。
都这种表情了,还说没有,真当她钱墨墨是傻妞是不?
“死丫头!你不看看你家夫人是谁,你这种小家子的骗术,你家夫人我在三岁开始就不用了!你啊,要是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要记住,你喜欢说就告诉他,对方才会知道,就算对方不喜欢你,你以后也不会后悔。你想想,要是你喜欢的人本来也喜欢你,可是呢,你们谁都不开口,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们对方互相喜欢呢?要是因为这样你们错过了,岂不是很可惜?所以!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奇怪!最后这一句怎么这么耳熟呢?她不会免费在帮人家做广告吧!
哎!教古人谈情说爱就如同教美国人学诗经,难啊!难于上青天啊!真不知道该说这群前辈是纯情好呢还是闷骚好,难!难!难!
金织听了钱墨墨的话,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想了半天之后,问:“夫人,那你有没有对少爷说过啊?”
“当然说过,你们家少爷无论怎么生气,只要一句‘相公我爱你’就可以搞定。”
钱墨墨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既然能叫别人怎么做,她自己肯定是要先做了才知道的。而她也确实做到了,当初,她对自己说,为了徐膺绪,她去学会爱人,结果,当头来才发现,爱这个东西,是不需要去学的,它来的时候就会静静的落在你心里,然后生根发芽。
只是说,有的人敏感一些,在这颗种子落下的时候就发现了,有的人迟钝一些要等到这个‘树’长的足够大了才会看得见,而还有些人纯粹的眼盲心盲,穷其一生都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她应该算是比较迟钝的人,其实,那颗种子可能在与他见第一面的时候就落下了,要不然她不会坚持嫁给他。但是,他们之间多了一些催化剂,比如她娘的离世,婆婆的厌弃,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都有效的加剧了这颗种子的生长。
所以,她看见了。
所以,她跟徐膺绪拟定了那块‘娶妻合约’。
所以,她好不犹豫的告诉徐膺绪‘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所以,她从不掩饰自己的醋意,因为,她就是爱他,就是不许别的女人觊觎她,这样的钱墨墨,才是完整的钱墨墨。
金织这回没有在觉得钱墨墨说的露骨,反而,她很羡慕她,能这么勇敢的说出自己的感情,这样的勇气,她也想有。
“夫人!金织听你的!我会去告诉他的!”
钱墨墨马上双手叉腰,变成凶神恶煞:“死丫头!你什么时候变得和粉儿一样可恶了?刚刚不是才说没有吗?现在怎么又钻出来了?”
这悲催孩子,要说谎也不能这样当着她的面儿这样自己给自己揭底啊!不知道这样会显得她很没有威信也没有亲和力吗?呜呜……小丫头片子,居然敢骗她!几天前,她胆子不是都还小的可以跟老鼠媲美吗?怎么几日光景,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
“呃?夫人,人家只是不好意思嘛!而且人家现在还不想让他知道。”
钱墨墨搓搓手臂,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丫头突然这么撒娇怎么就跟六月飞霜一样怪异啊?
“得了!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呗!不过我要告诉你,你跟对方说了之后,要是对方没什么反应,就别死缠烂打了,人家对你没意思,不必为了一颗树放弃整片深林。”
“这又是什么意思?”
钱墨墨揉揉额角,她不教别人爱情观了行不行?她后悔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