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馨若蓦然睁开眼,看见那个清冷如月的少年正宠溺地笑望着她,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臂。
“曲飏,曲飏,你没死!”鱼馨若激动地爬起来,想去抓他的手,可他的身影仿佛又远了些,仍然伸着手臂那样笑望着她。
“曲飏,你别走!”鱼馨若有些急了,赶紧朝他扑去。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所以日夜彷徨,痛苦。如今好不容易看见了他,她怎肯再任他轻易离去!
可是,她的脚下踩了个空,就那样直直地摔了下去。无边的冰冷黑暗迎面扑来,立刻将她吞噬……
大宛皇宫。
明月高悬,群星闪烁。夜风徐徐,芳香幽幽。
雕栏玉砌的走廊上,精致宫灯高高挂起,将这皇宫照得如同白昼。
两个人影从走廊那头缓缓踱了过来,走在前面的俊逸少年,年约二十,着一身明黄色莽龙缠身龙袍,负手于背,剑眉星目,俊美无涛。可是那两道剑眉此刻却深深皱起,仿佛心事重重。
他身后那名清秀男子,年约二十二三的样子,穿一身青色底衬花纹锦袍,一头漆黑的长发用白玉高高冠起,修眉俊眼,温润如玉,脸上好像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龙袍少年抬眼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突然深深叹了口气。
清秀男子眼眸一转,笑问道:“皇上怎么叹气了?有什么心事吗?”
君亦烈两道剑眉郁结,忧心忡忡地道:“皇后自那次受伤回来后,一直昏迷不醒。眼下已经过了两个月,御医说皇后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可就是诊断不出她为何昏迷的原因。朕命人每天喂她千年人参汤续命,可是,完全不见好转,你说朕该如何是好呢。”
每天看到鱼馨若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他就后悔得几乎断肠,他真不该在大怒之下派人去捉拿她逼她回来的,更不该让樱兰公主参与一脚,那样,曲飏就不会死,她也不会变成一个毫无知觉的植物人。
或许,他真的错了,如果他当时放下自己的执着,放她和曲飏走了,也许,她现在仍如先前一样活蹦乱跳,而不是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吧。
他苦涩地想着,自嘲似的笑了。每次这样想的时候,他的心都在隐隐作痛,愧疚,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诸葛清风清亮的眸子含笑望着他,道:“皇上,想必是皇后娘娘的求生意志弱,不愿意醒过来吧。”
君亦烈闻言,心下更加懊悔:“清风,朕听闻你精通星相占卜,朕这次请你来就想是让你给皇后看看星相,看她是否就此……”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但诸葛清风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道:“皇上放心,皇后娘娘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他抬头仰望夜空,东方那颗象征皇后鸾命的凤鸾星暗淡微弱,揭示着皇后性命的衰竭。他不由皱了皱眉头,正欲跟君亦烈禀告,忽然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从哪划过来一颗明亮的小星星,突然直直地朝着暗淡的凤鸾星撞了过去,然后,那颗黯淡的凤鸾星突然就亮堂了起来,散发出奇异的五彩光芒。
两道修眉惊讶地挑起,诸葛清风在心里默默一算,清秀的俊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对君亦烈拱手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救了。”
君亦烈吃了一惊,急切问道:“此话怎讲?”
诸葛清风笑道:“清风刚才还看到象征皇后娘娘命相的凤鸾星黯淡无光,可是下一刻,立刻便有一颗小星得撞了上去,与凤鸾星合为一体,将皇后娘娘的命相给改了。清风百分之一百可以确定皇后娘娘性命无忧,请皇上放心。”
君亦烈闻言心里一喜,可是心里还是不放心:“那皇后何时才会醒过来?”
“既然娘娘命相已改,自然会很快清醒。”
君亦烈轻轻颌首,心里顿时放松了很多,继续朝前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凤鸾宫的门口。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见了他,微微福了一福,又静悄悄退到一边。
杏儿和小梨正红肿着眼给鱼馨若喝人参汤,鱼馨若昏睡不醒,根本就无法喝下去,两人只能捏住她的下颚给她灌下。
看见君亦烈进来,两人瞧瞧碗里参汤已喂得差不多,便过来给君亦烈施了礼,默默退了出去。
君亦烈轻轻踱至床前,在床沿坐下,看见那张依然昏睡的苍白俏脸,仿佛比昨日又瘦了一圈,心里愧疚愈深。
他轻轻伸手抚摸着她散在枕上的秀发,眼里满是怜惜,轻轻叹息道:“馨若,你若是能醒过来,以后,我再也不强行让你留在皇宫了。以前都是我不好,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只要你醒过来,以后我再也不那样对你了。”
诸葛清风静立一旁,默默地打量着他。眼前为情所苦的君亦烈日渐瘦削,颓废,跟先前那个意气风发丰神俊郎的少年皇帝判若两人。情之一字,果然是害人不浅啊。
他的目光又轻轻流转到床上人儿的脸上,朦胧的灯光下,她的睫毛如羽扇般浓密卷翘,无一丝瑕疵的肌肤苍白得几近透明,鼻梁秀挺,娇俏的樱唇因失血过多而呈淡粉色,脸庞瘦削,显得下巴格外尖翘。这副模样,真是楚楚可怜,叫人心疼不已。
诸葛清风静静看着鱼馨若,心里油然生出了一丝怜惜之情。
就在这时,鱼馨若的眼皮突然动了动,诸葛清风一惊,他刚刚没有看花眼吧?他紧紧盯着鱼馨若的脸,看见她的眼皮又动了动,然后突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