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坐了多久,李默突然起身,“我忽然想到还有孩子们的作业没有批完,就先不能陪你了,要先回去了!”
雨亦仍旧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直到李默迈开脚准备离开时,她却突然叫住了他,“李默!”
“嗯?”男人的身子一僵,定在那儿。
“在你的生命中,有没有让你痛彻心扉的事?”
李默想了想,“有……而且很多!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一样坚强,快乐,满足地活着!”他说完,重新迈开步,消失在那一片黑色的‘幕布’里。
留下一脸迷茫地雨亦继续仰望那一片遥远的天际,出神。
在离她不远的暗角处,一抹黑色的影子闪动,遂也消失在了茫茫无边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又是一个秋雨绵绵的阴雨天。
雨亦独自坐在窗前,蹙着眉,望着窗外那一片阴霾的天气,一筹莫展。她昨天还答应要陪孩子们去山上采药,没想到却是天公不作美,孩子们现在一定郁闷坏了。
雨简直没有停过,一下便是一整个上午。直到吃过午饭,才渐渐地有了停的迹象,雨亦刚准备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就被一窝蜂闯进来的孩子们吓了一大跳。
孩子们七嘴八舌说雨停了,要邀她一起上山。
刘大婶见状,极力阻止,说雨天路滑,上山危险。但拗不过孩子们那一双期盼的眼晴,雨亦还是趁刘大婶不在屋里时,带着孩子们出了门,但她选择了离村子最近的且最低一座小山为目的地。
因为雨亦生得小巧玲珑,为人又和善,孩子没有一个不喜欢她。在她的引导下,孩子们听话地手拉着,上了有名的磨菇山。
那些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孩子,识别草药的本领很强,用了没有多久,他们的小背篓里就已经装了满满一篓子形形色色的草药,同时,孩子们稚嫩的小手,也因为采药而付出了流血的代价,他们手上被划开的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小口子,让雨亦见了心疼得不行,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湿纸巾,亲自为他们擦干净手上的泥泞,斑斑血迹,和脸上的污水。
八月的天,真是说变就变,刚才还好好的,不一会,天空就飘来一团沉甸甸的乌云,雨亦看看天,担心一会下大雨,便将还在采药的孩子都喊了回来,准备结成小队伍,按原路返回。
只是这场暴风雨来得太过急骤,根本不给雨亦他们喘气的机会,才刚刚走到半山腰,暴雨就像一颗颗小石子无情地打在他们身上,痛得孩子们咬紧了牙关,雨水从头淋到脚,模糊了他们的双眼,让他们看不清前方的路,举步艰难。
雨亦一边叮嘱孩子们不要放开身边的小伙伴,一边牵着孩子们的手,一步一步小心奕奕地前行。
这场暴风雨来得迅而猛,一时半会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雨亦忍着被生水灌溉后,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呲着牙坚挺着身子,继续往山下走。
毕竟还是孩子们熟悉地形,当他们走了近三分之二的山路时,一个小家伙突然指着不远说道,“雨亦姐姐,前面有个小山洞,我们还是过去躲会雨吧……”
雨亦看了看天,知道现在硬带着孩子们下山,不但困难重重,还有极大的危险,更何况刚才还有两个年纪较小的孩子,不小心被树枝杂草绊倒,膝盖还在流血,她必须先帮他们止血,要不然就算他们能走下山去,那两个孩子也会因为失血过多晕倒,严重点的话,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于是她当机立断,带着孩子朝着所指的山洞走了去。
就在他们刚刚转身迈向山洞之际,与他们临近的那座高山,突然发出一声巨吼,由于大批树木被砍伐,高山的表层失去了依附,在暴风雨的冲击下,终于化作可怕的泥石流,覆天卷地袭向地势相对较低的村庄。
悲剧发生往往只需几秒,眨眼间,原本一片和谐的村子,变成了一片泥浆的海洋。
“爸爸,妈妈……”还未及转身的孩子,亲眼目睹了当前发生的那惊悚一幕,本能地意识到什么,放声大哭起来。
一时间,一个哭了起来,其余的小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有些比较冲动的,甚至还要挣脱伙伴的手要去找爸爸妈妈……
幸被雨亦和一些年经较大的小孩子及时喝止住了。
怎么会这样?雨亦稍晚转身,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呆愣在原处,心压根无法平静。村子里说不多也至少有近三百人口吧,居然在眨眼前,三百多口人就那样被可恶的泥石流移为平地。
不知算不算庆幸,他们因为上山采药躲过了这劫,但也被困在这座山上,无法踏过像沼泽一样的泥泞下山去。
呆呆地望着那一片被泥石冲平的村庄,雨亦的眼中滑过无数张熟悉的,陌生的面孔,还有山妞与虎娃那对双胞胎兄妹,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找看他们,居然就这样永远没有机会了!还有那个一直令她敬佩的李默,那个为了贫困山区的孩子们,甘愿委身在此,兢兢业业,做他们的领航灯,引导这里质朴的人群,摆脱贫困的有为青年……
“为什么会这样?”雨亦终于有些难以支撑,和着泥瘫坐了下去。
“雨亦姐姐……”孩子立刻尖叫起来。
听到孩子们充满活力的叫声,雨亦狠命地晃了晃脑袋,又支撑着站了起来,她知道她现在不能倒,孩子们需要她,她是孩子的精神依托,在救援人员到来之时,她一定要全力保护他们,因为这些孩子们或许是村子里仅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