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亦的心头一阵泛滥,紧紧地将刚满周岁的孩子搂进怀里,清澈的眸子里,溢出几颗晶莹的泪花儿。
就在祖孙三人抱着哭成一团时,隔壁传来了一阵尖锐地摔东西的声音,随后便是王大婶那高分贝的咒骂:“这是哪家的兔崽子,三更半夜不睡觉,吵得人家觉都睡不好,哭得这么肝肠寸断,家里死了人是不是?”
邓新兰一惊,连忙揩去眼中的泪花,将孩子重新接了回来,轻轻地拍了拍,语气卑微地向隔壁的方向说道:“王大婶,不好意思啊!我家忆天又吵着您了!”
“知道就好!别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这一闹,我看我大半夜都睡不着了!真是的!”
雨亦听罢,有些气不过,正想说什么,却被邓新兰眼疾手快将她拉住了。她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忍了,无奈地看了妈妈一眼,转身走向厨房。
入夜七点,‘夜倾城’开始正常营业。
社会各界上流人士,衣冠楚楚地聚到这里。说是谈生意,实际端起酒杯之后,什么客户、供应商全部抛到脑后,眼睛里全泛着亮灿灿的光芒,那种光芒只是猎色艳遇的一种最普及的表现。毕竟来这里,大多数的人还是为了找乐子的。
一个身着兔女郎短裙的服务生不经意从一个大腹便便,凸头凸脑的男人身边走过,男人的身躯看起来十分地笨拙,可他的两只手却异常灵活,一下就抓住了兔女郎的某个部位,用力地掐下去,狠狠地过了一把瘾。
兔女郎一脸涨得通红,痛得眉头拧在一起,却硬是不敢吭声,还要强颜欢笑地回应男人的龌龊行为。这就是所谓的高档会所靡烂的环境下,最为常见的一幕。
正方形的大型舞池,四个方位,单吧台就独占了一面。另外三个方位,左右两旁用一层薄薄的纱帘隔开,经常来这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地方是供一些痴男怨女临时亲昵的雅间。虽然仅仅只是一层薄纱,没有一点隐私的安全保障,但那里‘生意’却是奇好!急着的男女,往往还要早早地排队才能轮上。
与吧台遥遥相望的位置,是一个梦幻的小舞台。舞台上灯光闪烁,音响乐队一应俱全,只是现在还不到八点,歌舞表演的演员还未就位。音响师随意播放一些时下较为流行的歌曲。
舞台与吧台之间的那大片空地,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桌椅,已经人满为患,黑压压地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客人,以男性居多。他们的嘻笑声,谩骂声,或是酒杯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连音响效果极好的流行音乐都无法掩盖那嘈杂的氛围。
冷傲天今晚的着装比较休闲,上穿一件深蓝色的t恤,下穿一条米白色休闲裤,让他看起来比较有亲和力,平民化一些,但即是如此打扮,仍是难掩他那自内而外散发出的一种高贵气质。
他向来不喜欢热闹,尽量找了吧台的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定。他的背半倚着吧台的柜子边沿,修长的手指稳稳托着一只透明的高脚杯,眼神慵懒地扫视着这一片复杂的环境,眉头终还是忍不住纠结在一起,深邃的眸子里,蒙着一层薄薄地愠色。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这是那个女人能呆的吗?
八点十分左右,一位身穿火红低胸露大腿晚礼服的司仪,轻摇着身姿从后台走了出来。她先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今晚会有哪些表演,然后再说了一些讨好台下那些大老板的吉祥话语,最后才慢慢悠悠地请出了第一位表演者。
雨亦坐在后台的化妆间。正用眉笔,一遍又一遍地描着总是画不出弧度的柳叶眉,如此反反复复,可还是画不出她想要的效果。
“啪!”一不留神,脂粉盒又不慎被她的胳膊肘挤的掉了下去。她先是一惊,然后弯下腰心疼地将那摔得一蹋糊涂的脂粉拾起了起来。哎……花了八十块买来的化妆品就这样被自己糟蹋了!
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向化妆台的角落,见到了昨天才被她摔坏的那盒,心陡然沉了几分。尽管她在时时控制着自己不去回想昨天的那一幕,不去想那双深邃的眼眸,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口与鼻,就像是在她心里生了根似的,只要她有思想,就会无处不在。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只要她有呼吸,就能闻到似的。
她究竟是怎么了,花了两年的时间强制自己去忘记那个男人,难道还抵不了昨天那个唐突的见面吗?
“无心!该你上场了!”同事的喊话,把她从思绪之中硬扯了出来。为了宝宝和妈妈,她不能让自己多想,只有认真工作,才是她现在最需要思考的问题。
五彩斑驳的灯光之下,映照出雨亦娇俏的身影,她今天穿一套粉红色的束腰连衣裙,只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着装比起其他演员来很是保守,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她好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尘的莲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迈着轻盈地步伐,她来到了舞台的正中央,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眼神迷茫地望着台下那黑鸦鸦一片,淡淡地开了口:“下面我将为大家演唱一首《我爱你爱到好悲伤》希望大家喜欢!”
霎时,台下爆起雷鸣般的掌声,极个别的男人还高调地吹响口哨,充满了赤果的挑逗。
音乐响起,台下的灯光紧跟着被掐灭,沸腾一时的客人,总算是安静下来。
随着悲伤的旋律响起,雨亦的身心很快便溶入其中,颇具伤感的字眼,从她的唇齿间淡然流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