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妃亦道:“郡主原是天真烂漫之人,自是心直口快。只是,这位徐夫人我倒是深知的,生性高洁,且心底敦厚,不言人是非,纵然是在那贾府里受了极多委屈,也没听她出阁之后说一句半句,如今外人说这些倒三不着两的话儿,郡主怎么也随波逐流了?”
水清到底年幼,且从小都是大家伙儿宠爱惯了的,又见众人责备她,不禁跺跺脚,气哭着跑出去了。
不说水清这里犹自生着闷气,她那日在酒楼里被徐若凡打了一记耳光的事情已传遍了朝野宫闱。
流言蜚语,锋利如刀,无非是耻笑水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原想给镇国将军夫人下马威,却不料反被将了一军,又给徐将军打了一记耳光,越发地丢人现眼,她说镇国将军夫人的不是,如今她才是不知羞耻,一个好好的女儿家,竟存了那样不堪的心思。
“倒也是奇怪了,好好儿的,怎么就偏偏人言是非,只说那将军夫人的不是?如今倒好,这时常爱缠着徐将军的清和郡主可也尝到了这般滋味,瞧她还怎么背后论将军的是非,也不想想,皇上都下旨了的,谁还能说什么不是?”
“可不是!虽说那将军夫人名声不好,到底那是贾府里连累的,贾府里除了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干净,余者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好好一个父母双亡又寄人篱下的姑娘,无依无靠的,也只得任由人说是非罢了,只怕那流言蜚语倒是十句中倒是有九句半是信不得的。”
“我倒是依稀仿佛听说的,原是四大家族中哪一家坏了事,想将将军夫人送进忠顺王府里做妾,后来不知怎么着,又说是北静王爷的侧妃,鼓捣到了最后,竟是徐将军请旨赐婚,才娶了将军夫人去!徐将军可是个大好人啊,他娶的媳妇一定不错的!”
“说来说去,只怕竟是那清和郡主因不忿徐将军娶了夫人,故意传了这些是非来的。”
“对,对,对,好好的天家郡主,竟是这般不知羞耻,跟将军夫人提鞋儿都不配呢!”
如此流言蜚语,不一而论,竟是越发将清和郡主说成了一个下流无耻的不堪女子来。
别人倒也罢了,唯独那水清听到这些个话,登时气得在屋里砸东西生气,北静太妃原是听说了,自是忙过来瞧她,刚踏进房门,便见一件古董迎面砸了过来,吓得北静太妃立即一个倒仰,幸而身后北静王妃与丫鬟们扶住了,方才未曾跌倒。
北静太妃看着满室狼藉,女儿一脸泪意,不免皱眉道:“好好儿的,你这是做什么?”
水清扑到她怀里便放声大哭:“母妃,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听听,外面都传说了女儿什么事情!”
北静太妃沉了沉脸,可是素来是难以管住旁人的嘴的,也只得安慰水清道:“不过就是些妖言惑众罢了,你很不用在意的。”
“女儿怎么能不在意?如今,女儿竟是成了别人的笑柄了!”水清红着眼,神情楚楚可怜,不复往日的骄纵,泣道:“往日里女儿出身好,生得也好,本就招惹人妒,如今偏生竟有这样肮脏的话,和那些郡主公主一处,她们瞧着女儿,谁看不出她们眼里都在嘲笑女儿,女儿还有什么北静王府的体面!”
听了水清的哭诉,北静太妃悄悄叹了一口气,抚着她道:“莫要太理会这些话了,你如今可也尝到了被人说是非的滋味儿了?偏生你竟在酒楼子里辱骂徐夫人,出了那样的丑,偏生这些话说的倒也有几分事实,你也老大不小了,竟是这般不解世事,让母妃心里也不好为你辩解什么。”
之所以不敢辩解什么,是她知道,那是皇上的杀鸡儆猴之举。
当日里看着女儿对徐将军动了心,她这个做母妃的也是乐见其成,也曾跟太后提过,想让皇上给清和指婚,徐将军忠心耿耿,只要皇上开口,他无有不应的。只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太后先是觉得不大好,果然皇上三言两语就推掉了,竟是不准这门亲事,自己也只得罢了,只是白白辜负了女儿的一片心。事后想想,焉知不是皇上故意如此?她心里也渐渐明白了些,也就不提了。
如今这些是非,也不知道是谁故意传了出来的,十分里倒是有九分半不真,清和偏生又说那样的话,皇上知道心里何尝不气恼的?她亦曾打探过,方知道这些流言蜚语竟是皇上一手谋划,只是想给清和一个教训,亦可见皇上对林黛玉的宠爱之心,她也不能轻举妄动啊!
红墙深,宫阙重,衣香鬓影,歌舞升平,掩藏了多少阴霾与白骨。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后妃无数,却皆兢兢业业,不敢犯雷霆之怒。
皇上又下旨不许宫妃家眷前来探望,但凡宫妃眷属闹事,一律重罚。
“万岁爷,事情已经办好了,清和郡主很是吃了点子苦头。”戴权恭恭敬敬地禀报道。
皇上俊美的脸上泛着丝丝邪魅,唇边的笑却可冻人,“很好。”
天朝帝王护着的人,岂能容人言三语四?
那个北静王府里的清和郡主,不过是个有些刁蛮任性的丫头,虽贵为郡主,却没有郡主的风范,倒是真不知道为何水溶那般风采如玉的少年贤王,为何有这般没有头脑的妹妹,还想嫁给徐若凡?哼,他岂能容忍她来打破徐若凡与林氏女的生活!
这一番流言蜚语,也算是给她一点惩处,也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北静王府,不许妄想与徐若凡联姻!不然,便是亲兄弟,他也是毫不手软,帝王权下,手足不过如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