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后似乎响起了车子引擎发出低低的声音,在这冷清的夜晚,是那么的清晰地灌入耳内。她不禁喜出望外,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转身的同时,挥起小手。
好不容易才出现一辆车,她可不想错过。
然而,回头那一瞬间,刚才扬起的手臂,瞬息软了下来,暗暗下垂了些。
孙志豪将车身停在了,还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的人儿面前,并迅速地从车里钻了出来,挺拔的身姿带着一袭阳光的味道,站在了她的面前,根本不问对方是否愿意,就霸道地将她背上的背包毫不费力地夺了过来,并语气生硬地说:“先上车!”
他一个潇洒的转身,为她先把车门敞开,随后,他顺手将那个巨型的背包扔进了车后座,再自顾自地绕到车子的另一边,坐进了驾驶室,双手随意地抬在方向盘上,扭过头,用一双带着微怒的眸子,注视着她。——三更半夜,居然敢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行走,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她不敢正视他的眼眸,胆怯地低下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地面,仿佛那里有金子似的。她的脑子里在飞速运转,他究竟要带自己去哪?看他一脸的严肃,似乎还有些生气样子,莫非她又做错了什么,惹恼了他?
“快点上车啦!你真的打算就这样走去医院吗?”或许,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或许是在气她为什么看起来总让人觉得是一副弱弱的,带点傻气的模样,为什么就不能像蓝紫那样,活泼一些,外向一些,聪明一些啊!
“哦!”一听是去医院,顿时粉碎了她满腹的狐疑,轻声应了一声后,她步伐轻盈地走到车身旁,并很快钻进车里。
孙志豪一脚将油门踏到底,车子便狂奔在这人迹稀少的道路上。
那是一种急速带来的快——感,那是奔驰在无人的道路上,压抑的心情得以释放的源泉。
看着两旁一憧又一憧的建筑物从眼底飞过,空气中因速度产生的压强,带来的紧迫感,已让她的大脑瞬息瘫痪,空白得无法思考。
极速的氛围,让她像被困在缺氧的黑屋子里久了,偶然有一天突然见到了阳光,鼻息突然接触到了清新的空气,不知不觉中敞开了心扉,大口的,贪婪地呼吸这经过暗夜沉淀,不再混浊的氧气。
可是,就在她沉醉在这种氛围之中时,车子却在一瞬间停了下来。她好不容易放松的心情,也开始逐渐下沉。
她那双透澈的眸子,怔怔地看着身旁的人儿,只见到他那宽而厚实的双肩,因为呼吸的深度,忽高忽低。微风抚动,吹起他那满头墨黑的短发发梢,根根迎风舞动,轻微颤抖着。
他猛然转身,两道深黑的眼眸,居然喷射出异样的光芒,就那样毫不掩饰地,赤——裸裸地凝视着她。并且,他的身子正在逐渐倾斜,往她的方向倾斜。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蓝玉想躲,身后却是硬梆梆地车门,将她顶得死死的,肯定就来不及闪躲。
他的呼吸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她的脸色越来越慌乱,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还要用身子狠命地往后挤。
“别动!”他那双修长的大手,架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之上,并将她牢牢的固定住。
这时她,真像被下了定身咒,连呼吸都显得那么的微弱,完全不敢动弹了。
“玉儿!我……”他的眉头蹙起,就那样一直凝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阿豪,你,你想说什么?”她似乎在他的眼中读出的异样,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怯生生地问。
“哎!算了!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他那宽而厚实的双肩缓缓下垂,面部神情也在瞬息起了变化。就仿佛某个死囚被法官判了无期徒刑那般绝望,无助。
试问,这一刻,谁又能明了他的心。是的,连他自己都摸不透自己,只觉得内心时刻受着煎熬,拼命挣扎着……
又或许,他对感情的拿捏实在欠缺修为,心里明明已经装着一个人了,为什么对眼前的她,还会有异样的情愫。当看到她的背影离开那一刻,他就变得六神无主,还情不自禁地追出来。难道这仅仅是十个多月来自然而然产生的不舍吗?难道没有渗杂着其它的因素吗?——他无法理清这些复杂的思维。
只知道,乱了,他的心乱成一团糟。总觉得心中有一块巨型石,用力地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就怕,那种压抑的情绪,隐忍到一定的程度,随时都迸发的可能性。到那时,或许他就知道如何去决择了。
夹乱着纷纷扰扰的思绪,车子重新启动,前方的路程已经逐渐缩短,他却故意减缓了行驶的速度。
一旁的蓝玉已经重新调整坐姿,刚才的那一幕,她还在心有余悸。看不透,实在看不透他。她明明看到他眼中的光亮,不知为何在一瞬间又变得黯然。他的这些微妙的变化,是因为自己吗?她妄加猜测着。
车子到最后,虽然是在蜗速前行,但是还是到达了目的地,两人静静地坐在车里,平视前方。聆听这暗夜里,某些不知名的昆虫,发出的那微弱的鸣叫。
“我该下车了!”多呆一秒又如何,少呆一秒又如何,分离都是迟早的事,与其长痛不如短痛,于是,蓝玉重新背好大背包,边说,边自顾自地跳下车。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打给我!”他望向那抹还没有走远的背影,梦呓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