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芬站在门外扬手“砰砰砰”的敲门,气势败坏的样子:“白心凉,开门!”
白心凉还没起床,被惊醒,睡眼惺忪的抓了表来看,才六点多钟。她挣扎的爬起来,头还有些疼痛,披上睡衣去开门。
“你还好意思睡。”刘玉芬几乎是夺门而入的进来,指着她的鼻尖,浑身颤抖。
白心凉不明就里,蹙着眉道:“你小声点儿,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能不让我操心,你要是觉得不屑于让我帮忙你就明说,现在倒是好你明里拒绝,暗地里搞鬼,到底是想怎样啊。”刘玉芬顾不得平时的形象,大声嚷嚷。
“咳咳,什么事。”老外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也披了衣服站在客厅,白心凉赶忙走过去扶着他坐下:“大早上的你来发什么疯!”老人声色俱厉的问。
“还不是你的好孙女。”刘玉芬狠狠剜了白心凉一眼,义正辞严:“现在景家的女儿要死要活的,今天早上割腕自杀,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景冒翔都急疯了。”
白心凉惊呆了,一股冷气直冲心底,脸色一点一点的苍白。
刘玉芬说:昨晚……,那么正是她和叶念琛在一起的时候,难道说景甜甜是因为……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刘玉芬口若悬河的叫骂。
“你喜欢什么人不行非要喜欢叶家的那个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争,争的是什么?你到底清不清楚现在你外公的医药费是谁在付?”刘玉芬指着她自己的爸爸:“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小区就要被拆掉了,你连最后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你现在去谈你那个不成熟的小恋爱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想过你自己现在的处境?好了,现在好了,景冒翔就这么一个女儿,到时候,看是叶家那小子能保得住你,还是你能保得住你自己。到时候你流落街头可别来找我哭。景家的那个女儿有病你不知道啊。”
“这跟心凉有什么关系。”老人家倒是镇定:“你给我小声点儿,我还没死也没聋,你说的声音小点儿没人会听不到。这么大早上的,你也不怕扰到邻居,你不嫌丢人,我还豁不出去这张老脸呢。咳咳咳咳。”
刘玉芬翻了翻白眼。
“景甜甜她……”
“房间里流了一地的血,还好发现的及时。”刘玉芬抱着手臂冷冷的道:“看她的手机,昨晚都在打叶家那个小子的电话。昨天晚上,他不在家,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刘玉芬用的是陈述句。
白心凉看着远处的某个点,眼睛明显没有焦点,眼前一遍一遍浮现的是顾晓玲在寝室自杀的那一夜,她的脚下蜿蜒的血迹。
无助,颤抖,她捂住胸口,几乎不能呼吸。
夏日的六点,天已经大亮,可是老旧的单元房,客厅仍然昏暗。老外公看着失神的孙女,身后拉着她:“孩子,别怕。咳咳咳。”
“我本来还准备在拆迁的时候替你们争取一下,这下可好,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己闯进去。”刘玉芬还在不停的说着风凉话。
“你话说完了?”老外公下逐客令:“说完了就快滚。”
“爸,你……”
“我想去看看她。”白心凉不理会二人的对峙,她认真的看着刘玉芬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重复道:“我想去看看她。”
老外公和刘玉芬同时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讶。
“为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她,”白心凉认真的回答:“和她说说话。”
“那又能怎么样?”刘玉芬不屑一顾:“能改变什么呢?难道你跪在地上求景冒翔吗?”
老外公却似乎明白她更深的含义:“心凉,你确定要去吗?”
心凉,你确定要去吗?
心凉,你真的决定要放弃了么?
她还没有答案,她只是想看看景甜甜。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放弃生命呢?白心凉觉得,这不值得。
如果有勇气去死的话,又为什么要害怕活着呢。她和她还真是两个世界的人。
顾晓玲生前的绝望,就像是掩埋在她内心深处的噩梦,被景甜甜的事情引发,霍然苏醒。
白心凉对着外公笑笑,点点头。
心却茫然的发痛,原来美梦注定要很快的苏醒。
夏未是十点钟到的,他在路口又见到那辆车。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他答应白心凉的外公,今天陪老人家下棋,他一向准时,一向信守诺言。
白心凉开门却说:“外公睡了,我们出去走走。”
初夏的午光明媚,真是个散步的好时间。夏未一身清爽,白衬衫蓝色牛仔裤,衬得他的气质更加卓尔不凡。
明亮的光线从树叶的缝隙细细密密的透射进来,形成动人的光影,走在树下的人们脸孔随着那光影忽明忽暗,别有意境。
“你有事?”夏未看她背着手在前面走,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心凉贪心的不想破坏这一切,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这样,温暖而安静。
“我和叶念琛……”
“我知道。”夏未看着她转身,却见她眼睛里闪烁着犹疑的光。
白心凉顿了顿换了个话题:“景甜甜,自杀了。”
夏未拧眉:“为了叶念琛?”
白心凉点点头:“对的。嗯,今天早上我妈妈来讲的,我想下午去看看她。”
夏未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痕迹,他却在她的周身嗅到一丝绝望的味道。
“你要放弃吗?”
白心凉,你要放弃吗,你这么辛苦努力才得到的东西。
她抬起头,日光刺眼,眼前形成一个蓝绿色的盲点,就像是她的爱情,永远只是幻象,永远只能是生活的羁绊和阻挡。
“景甜甜让我想起一个人。”她说:“我想去确定她的情况。”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夏未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可是生命都是一样珍贵的呀。”她说:“我想我没有了他可以很好的活下去吧。”
“这样,你会觉得幸福吗?”
“至少,不会觉得负累吧。”
没有开始,哪来的结束。
没有得到,哪来的失去。
没来得及沉溺,又如何不能离去呢。
“你不觉得自己太理智了么。”夏未说:“白心凉,爱情有时候可是不能这么理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