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一杯水掼在桌子上,“嘣咚”一声响,转眼看着窗外下着的大雨发愁。雨点打在窗子上叮叮咚咚作响,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扒了扒了滴水的头发,他刚刚陪夏未从校医院回来,夏未到现在仍然是高烧不退,还强撑着做事,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更加烦躁了。
学校宿舍老旧的板床吱呀一声呻吟,是夏未皱着眉正在翻身。
李然拿着手机看了看时间,心里犯嘀咕,难道这剂药给白心凉灌的还不够猛?
“夏未。”李然伸脚踹踹床脚。
这床犹如凉粉架似地的摇动了两下,传来夏未闷闷的声音:“嗯。我睡会儿。时间到了叫我。”他的嗓音已经沙哑到不行,李然听他这么说就来气。
“靠,夏未,就你这样过两天迎新会你还上得了台嘛,嗓子都成破锣了,还惦记着,你以为你是变形金刚啊。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为了一个女人!啧啧。”李然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觉得自己这台词太TM像琼瑶剧了,于是晃了晃脑袋又飙了句:“靠!”
“不就是发烧么,又不是没吃药。你着急个什么劲呐。”夏未从床上坐起来,斜斜的靠在护栏上:“还有,你整天看着我干嘛,课不用上了啊。”
李然盯着他看了他半天,嘴角抽动两下:“不去。你管得着么。”
夏未心中是一热,可是面儿上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一哂,又翻身躺了下去:“滚出去上课啦,别烦我,我睡一觉就好。”
下面果然安静了,夏未闭上眼睛。
十分钟之后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白心凉站在门口,神情仍然有些忐忑。
正在玩电脑的李然站起来,这一起身有点太猛了,他坐的凳子应声倒地,与光滑的地面接触发出轰然的撞击声,这下子连躺在床上的夏未都被惊动了:“干嘛啊你。”他探出头,却在下一秒语竭。
时间静止,他不敢相信此时此刻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她的脸。
“夏未。”白心凉的睫毛颤抖喊出他的名字,那声音甚至是带着委屈和疼惜的。
病怏怏的夏未眼窝有些微微的下陷,本来就有点像欧洲人的他越发有混血儿的感觉了。因而虽然脸色偏黄,双目无神,在她看来却仍不失为一个英俊的男孩子。
夏未仔细看了她半天,心却一抽一抽的痛,最后清了清嗓子艰难的问:“你,怎么哭了。”
“我哪有。”仰着头,深吸了口气,硬是逼得自己的泪水在眼眶中四散而去,夏未的脸才又一次在她的世界里清晰。
她微笑,傻兮兮的高举着手中已经被淋湿的香蕉转移话题:“我是来看你的哟。你看还带了香蕉,”她放在桌子上:“只有香蕉了。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李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宿舍的门虚掩着,夏未从枕边抽出一张纸巾递下去给她:“擦擦吧。别傻站着了,坐啊。”
被她看到这样的他,也让夏未很不习惯,白心凉看着他的发前还有一小撮头发弯弯的翘着,十分俏皮,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夏未摸摸脑袋:“很乱吧。你怎么来了。你外公还好么?”
她静静的点头:“他很好啊,他刚还念叨你呢。”
“李然让你来的?”他从床上下来,穿着宽松的运动裤和简单的T恤。
白心凉偏过脸,被他这么一问很是心虚,于是就推说:“没有啦,我打电话给他。”
夏未倒了一杯水给她:“也就是说是他咯。”
她看着那双似乎永远能看透她的眼睛,无奈点头承认。
“虽然这样,我还是很开心。”他靠在梯子上,轻声说。
“嗯?”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盯住他。
“看到你顿时觉得病都好了,神清气爽。”他夸张的解释。
白心凉红了脸手上翻转着一瓶药片:“吃药了么?烧退了么?”
夏未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知道,好像吧。”
白心凉皱眉,什么叫不知道,好像吧。下意识的,真的只是下意识的,她也站起来抬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接触的那一刻,两人居然都有轻微的颤动。白心凉倒抽了一口气要放下,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的神色倒是一本正经:“你这样就能知道我好没好么,真是神医。”
白心凉的心尖如针刺一般,有一种特殊的酥痒的感觉。
“不是,那个……”
心慌,气短。
夏未放开她:“呵呵呵呵。”他开心的笑漾满了整个房间,面色随之红润了许多:“开玩笑的,真的没事了。”
总是这样,反倒是他来安慰她了。
听他笑,她才略略松了口气。感觉却像是飞速前行的汽车忽然急刹车停下来,浑身上下都格外的凉。
“你不需要那么惊悚的看着我。”他飞快的又带些着耍赖的成分捏捏她的脸:“再这么愁苦下去就不水嫩了哦。”
白心凉别过脸去,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好又装作若无其事:“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她发现自己在耳鸣,用手按了按右边的耳朵。
“去吃饭吧。”他说:“李然。”目光凝聚在门缝处,他镇定的喊出那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人的名字。
被发现了,李然耷拉着脑袋进门,白了夏未一眼,心中很有一些哀其不幸怒气不争的愤懑,心说你丫这会儿倒是很老实,给你机会都不会利用。
夏未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不理会,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套上。
白心凉无意间扫了那柜子一眼,竟然比她这个女生的衣橱都要整齐。
“很规整吧,我都觉得他有洁癖。”李然发现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白心凉顿时觉得压力很大,自己似乎真是不够淡定了,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轻易的被识破。她的手绞着衣服上的抽绳儿。
“要吃什么?我请客。”夏未兴致很高的样子。
白心凉伸手拉住他:“夏未,你还生病呢,还是好好休息吧。”
“白心凉你就是退烧药啊,你看你来了,他神智也清醒了,人也精神了,估计现在拿温度计量一下,嗯,温度肯定也正常了。”李然油腔滑调的起哄。
“别听他危言耸听,我好了,刚只是睡午觉。”被她抓住的地方,竟然让他觉得如此温暖,并且从那一点扩撒至全身,他忽然好想拉住那只手,吻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