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何况我们现在都已经是大人了啊。”她临去打工之前站在晓玲的床下仰着头言之凿凿的对她说。昨天晚上在机房查到的关于流.产的资料还在脑海中盘旋。她点击着鼠标翻阅那些资料,每一个文字都似一把冰冷的尖刀,她甚至能够听到它们在自己的身体上刮蹭的声音。看到她最后都禁不住战栗起来,而更让她头痛的是她要怎么去跟晓玲复述这些冰冷的词句,告诉她这妇科医院广告中的所谓“三分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
顾晓玲趴在床头无力的扯着唇角:“我知道,我会很好的,别担心。”
她依然空洞的眼神让白心凉既心疼又有些气馁,可表面上还是要故作轻松:“我晚上去打工晚上回家住,明天中午回来,你等我一起吃饭哦。”
顾晓玲躺在床上看着她眨眨眼睛:“你还不走么,会迟到的。”
“我等于欣回来。”她低下头看手机,早就给于欣发信息,可到现在也不见她的影子。
“我会没事的,又吃过饭了,不用担心我。”
“晓玲,你有没有想过生下它?”她说“它”,不说“宝宝”。
顾晓玲看着她,愣在当场。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那样不会幸福的。”顾晓玲打断她的解释,认真而艰难的回答。
白心凉默然。
有记忆起,家里就是硝烟四起。“乒乒乓乓”是爸爸摔东西的声音,和着妈妈音调并不高亢却句句戳进人心里的尖刻的话,像是一曲重金属摇滚。七岁时姥爷到法庭门口把她领回家,那时的她对“离婚”这个字眼的理解已经相当透彻了。有段时间她总在想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只有自己的命运那么坎坷。她甚至开始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希望自己快快长大,间或不断的埋怨时光的漫长。有一次放学回家,听到邻居对着家门口指指点点,谁说了一句“没有爸妈疼爱的孩子总会比较容易堕落。”
小小的她其实很想冲过去告诉她们:我不会的!
是的她就是那个被父母遗忘在那段灰白婚姻里的,每成长一点都昭示着他们之间的结合是有多么错误的孩子。如果不是有了她,他们根本就不会结婚。
十多年过去了,她依然经常徘徊在父母争吵的噩梦里,日复一日。
可是她却总是笑着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很好。我很坚强。我是白心凉。
幸福这个词汇,她还真的没有认真的想过。
它名词还是形容词?
“你发什么愣啊。快走吧,不然被开除怎么办。”顾晓玲催促她。
白心凉看着顾晓玲那张日渐消瘦,双颊凹陷的小脸,心中没有来由的一阵慌。
“我给店里打个电话请假,今天不去了,其实没关系的。”她浅浅的皱着眉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要我说多少遍啊。”顾晓玲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真的没事啦,你们不用天天陪着我,我又不是犯人。你这样我真的生气了啊。”
白心凉无奈的握了握手中的手机:“那好吧,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特不想离开你。”她撒娇般的微笑着,伸手去拉顾晓玲悬着的右手。
“再见。”
“再见。”
为什么我们说好了再见面,可你却对我食言。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顾晓玲,你这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