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似乎校园在一瞬间变大了,道路也特别的长,好似没有尽头。白心凉被顾晓玲死死的拉着手在校园里徘徊着,如牢笼里的困兽,不停的兜圈兜圈兜圈,像随时要撕破铁网冲出去一般。
“晓玲,你真的没事吗?”她的手都被握麻,眼睁睁看着顾晓玲的脸色由白转青好像随时都快要晕倒的样子。
最后顾晓玲终于在一个长椅前停下来,初春的风还是冷飕飕的,她好像都感觉不到了。两人终于坐了下来。
“我要是个泼妇就好了。”沉默了许久的顾晓玲突然开口,她的眼睛似乎已经干涸成沙漠,通红。
白心凉知道她的意思,也许当街撒泼很难看,但是却是一种最彻底的释放不是么。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吧,她想,只好用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指望她能痛哭一场。
“白心凉,我现在的感觉好奇怪哦,”她看着她,笑着看着她,抬手抚在心口上:“就好像心脏上面有一个水龙头被开到最大,流出来的是超冷的冰水,一直浇着,一直浇着,真是凉到极点了,像你的名字。呵呵。”
也许是这个比喻太形象了吧,白心凉心上只的那个水龙头也被打开了,冷着她的冷。
“晓玲,你以后可以遇到更好的男孩子的。”她的在脑海里搜刮了半天,竟然只找到这样一句苍白的安慰。太苍白了,以致于连她自己都无法感觉到温暖。
沉默随着日落后的暮色逐渐蔓延开来。有车子从眼前经过了,有情侣牵手低语而去,有结伴下课的同学们欢乐的笑闹着走开。这些好像都和她们无关了,哀伤像一只巨大的玻璃盒子将她们与外界隔离开来。
“我怀孕了。”顾晓玲的声音低的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得到。
可是却像是在白心凉的耳边炸了一个惊雷,她瞪大眼睛,仿佛在寂静的夜里听到巨大的钟摆在晃动,滴答滴答滴答,脑子里一片空白。
白心凉你在干什么?快回神啊,顾晓玲需要你。她在心里疯狂的喊着。
“别怕。”晓玲看着她有些空茫的眼睛:“其实这挺正常的,也很好处理。你看公交车上的那些广告‘三分钟,只要三分钟……’”她的语气那么轻松,像是在和白心凉说一个笑话。
我把我的痛苦说的好笑,因为我怕你会这样做。
白心凉想到什么似地突然搂住她,紧紧的,紧紧的:“晓玲,晓玲,别害怕。”她喊出声音来,才知道自己的嗓音有多干哑。
别害怕,这一刻我明白了你所有的异样。
别害怕,这一刻我懂得了你隐藏的哀伤。
可是,别害怕。
“晓玲,”白心凉扯开自己的身子,用双手箍住她的肩膀:“让我帮你。”
对于她们来说这简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虽然那些故事似乎早已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稀松平常,可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则又是另一番场景。
可是白心凉,不要慌,要镇定。你还要支撑着她,你不能让她看出你的吃惊你的慌乱你的无所适从。这一秒你就是她的天,只要天不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顾晓玲在那一秒终于落下一滴泪来。小小的泪珠里似乎包含了无限的悔恨,天大的委屈,沉重的宣泄和无言的感动。
她的双肩颤抖着,干裂的双唇微微张开却竟然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