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个太医鱼贯而入,纷纷行礼后,冷祈逸就让他们轮流探着莫霜的脉搏。
一阵望闻问切以后,众人又讨论了一番。
虽然开不出什么良方,但是最终对此病的认知却都是相同的。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血液病,原本这种血液除了呈极寒性以外也没有什么,但是一旦发生病变,就很难治愈,只能靠药物来维持它的正常。
冷祁逸只觉得难以置信,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探究的目光一直在莫霜脸上扫来扫去。
莫霜就像没看到一样,让神医开了方子,又让神医替她配了一些药。
直到他们跟他道别下山,冷祁逸都一直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这茶都凉了,臣妾让人去换一杯过来!”见他端着茶盏独坐了半个时辰,却一口也没喝,丽妃怯怯地接过他手中的茶盏。
他回过神来,眸光一敛,骤然大手一挥,刚到丽妃手中的茶盏就掉在地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
丽妃大惊失色,连忙跪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碎片,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冷祁逸冷瞟了她一眼,一甩袍角阔步离开,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收拾一下,准备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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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上,莫霜走在最前面,冷祁宿紧跟其后,夜风见两人气氛不对,只得故意远远地落在后面。
莫霜一直冷着脸、抿着唇,不发一言,眼睛就直.勾.勾地望着山路,脚下的步子如同赶集一般,飞快。
冷祁宿就紧紧跟在边上,时不时偷睨着她的脸。
“你能不能走慢一点?你的伤……”
女子就像没听到。
“你今日很厉害啊,就像变戏法一般,你是怎么做到的?”
女子继续没听到。
“你还在生本王的气吗?本王跟你道歉!”
女子还是没听到。
冷祁宿只觉得气结,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这么陡峭的山路,她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她却不管不顾地闷着头直往前跑。
滚下去怎么办?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他想伸手扶她,却又被她甩开。
“李陌妆!你给本王站住!”
忍无可忍,他便吼了出来。
还是这句有用,女子终于停住了脚步。
冷祁宿心中一喜,走了过去,却只见女子陡然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王爷是在以一个王爷的身份命令王妃吗?还是以一个主人的身份命令奴才?”
没想到她会这样,冷祁宿一怔,这样的她,他还从未见过,抿了抿唇,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见他不语,莫霜冷笑,“不论是哪一种身份,我都跟王爷没有关系了!我感谢王爷将我从奴鸦买了下来,还给我如此尊贵的身份和荣宠,这些药和药方给王爷,算是我回报王爷的!从此以后各不相欠!”
莫霜说着,将手中的药包和药方朝他重重地扔了过来。
冷祁宿伸手接住,见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才终于明白,这次他是真的伤了她很深。
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觉得一种莫名的恐惧将他团团包围。
他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莫霜又转过身,继续往山下走。
冷祁宿愣在原地,好半响回不过神来,等到他看到女子的身影越走越远,越来越小,自己的心中越来越空,他才猛地惊醒过来。
脚尖一点、飞身而起,稳稳落在她的旁边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他原本想说,别走的,不知为何,当看到她转过来漠然的眼神时,脱口而出的竟是,“你敢!”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何不敢?”她拂开他的手,看着他,目光灼灼。
冷祁宿心中一撞,为她的话,也为她的眼神。
他眸色一痛,有些颤抖地看着她,发现他自己竟找不到语言。
两人僵默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叹一声,说道:“本王已经跟你道歉了,你就一定要这样不依不饶吗?”
想他冷祁宿何时对一个女人这般低声下气过?她是第一人!
可她却还是这样不知好歹。
“道歉?我不依不饶?”莫霜只觉得好笑,他这像是在跟她道歉吗?这明明就是质问。
也是,像他这样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会懂得道歉。
“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我,我再卑微也是一个人,我也怕死,虽然为奴为婢的日子清苦,有时也会受些皮肉之苦,但也不至于会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我不想去管你们皇家的这些恩怨,我也没有能力去做你们的棋子,我的愿望真的很渺小,我只是想活着。”
她歪着头,看着他,笑着,笑得黯然苦涩。
冷祁宿的心像猛地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抓住,那种痛无以名状。
眼前又浮起那日她气若游丝地在怀里说,她何德何能?
是啊,她何德何能,她只是一个奴,一个十两银子买的奴,他却让她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可是,一个奴有资格跟主人讲条件的吗?
没有。
他瞳孔一敛,又抓起她的臂膀,“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本王一日不给休书给你,你便一日是本王的王妃,想和本王撇清关系,本王劝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