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嗡的一声炸响,莫霜脚下一软,身子直直朝一边倒去,亏得边上的冷祁逸眼疾手快,连忙伸手一揽,将她扶住,“霜儿”。
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莫霜安慰着自己,一颗心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难以遏制地狂跳,无力地靠在冷祈逸的身上,她又抬眸朝那边看过去,就正好撞进冷祈宿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接,她浑身一颤。
不是眼花。
真的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和逸哥哥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其实不论听到了多少,终究是她偷偷出来见逸哥哥了,终究是她亲手将那可以置他死地的东西带给了他的敌人。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天地都在这一刻坍塌了下来,那般让人骤不及防。
冷祈宿也没有说话,薄薄的唇边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幽如深潭的黑眸紧紧锁在她的身上,一瞬不瞬,目光寒凉。
莫霜边上的冷祈逸也发现了她的异样,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冷祈宿,先是一怔,不过很快,又扬起唇角淡淡笑开。
“呀!这不是四哥吗?”他故作一幅惊讶的样子,看了看冷祈宿,又看了看怀中脸色煞白的女子,眉眼一弯,“怎么?四哥可是寻四嫂而来?”
一边说着,一边大手用力,将莫霜更紧地扣在怀里。
莫霜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挣扎了一下,站直了身子往前小挪了一步。
冷祈宿垂眸弯了弯唇,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落日,再转眸看向他们两人,笑道:“不!她落下了东西在幽梅苑里,为兄给她送过来。”
一边说,他一边从袍袖中摸出一枚什么东西,举在手上,黑眸幽深地看着莫霜,“这是你的吧?”
莫霜呼吸一滞,旁边的冷祈逸也是为之一愣。
他手上是一枚镯子,晶莹剔透、红得似火,赫然是逸哥哥送给她的凤血玉镯。
一直被她藏着没有戴,走的时候,她竟然忘了拿。
她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其实,是不知该说什么。
“拿去!”冷祈宿骤然眸光一敛,举手将镯子朝她掷了过来,“既然要走,就走得彻底一点,这些脏物一并带走!”
她没有伸手去接,就木然地站在那里,镯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便不偏不斜正好砸在她的胸口上,一声轻“嘭”之后,又顺着她的身子直直掉在地上。
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镯子顿时碎成两段。
或许他用了很巧的力道,镯子砸在她的胸口外,并不痛,但是,她却还是感觉到了胸口里面的某一个地方痛得要命,她忍不住蹙着眉,佝起了身子。
“霜儿,你没事吧?”冷祈逸连忙扶着她的肩膀,垂眸看着地上摔碎的玉镯,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霜儿?”冷祈宿凉薄一笑,黑眸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莫霜的脸,微微上扬的尾音满透着讥诮,“真是难为了你一个女子,装奴装婢、机关算尽、甚至几次都差点丢了小命,这些也就罢了,还得咬着牙在本王身下承欢,装作很欢愉的样子。本王让你受委屈了!妆儿?还是霜儿?”
霜儿二字,他咬得很重,似从牙缝中迸出一般,透着蚀骨的寒气。
冷祈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听到承欢二字时,终是再也挂不住,厉声一吼,“够了!四哥!既然已经撕破脸,朕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对,素问是朕的人、莫霜也是朕的人,朕做这一切,不过是早已洞察了你的不轨之心,防患于未然而已。果然不出朕所料!如今,你通敌叛国的证据,朕已尽在掌握,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
冷祈宿面如冠玉的脸上没有一丝愕然,反倒是哧然一笑,几许兴味,“通敌叛国?好大的罪名啊!只是为兄何德何能,竟被皇上如此看得上?”
“四哥的意思是朕冤枉了你不成?”冷祈逸冷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历来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冷祈宿也不甘示弱,直直迎上他的目光。
“那朕便让你死得瞑目!”冷祈逸从袖中取出画卷,抖开,对着他冷佞一笑,“四哥看看这是什么?”
冷祈宿面色沉静、黑眸中没有一丝起伏,他缓缓地将视线移到画上,静默了几秒,骤然,“哈哈”一笑,纤长的手指指着那幅画,看向冷祈逸,笑问,“素问和皇上的儿子吗?”
闻言,冷祈逸脸色一变,连忙垂首看向手中的画卷。
可不就是那张母子图。
对了,他差点忘了,水,是需要水的。
他连忙取下水袋,将水撒泼在画卷上面,等着上面的字显现。
莫霜站在一边看着已经剑拔弩张的两人,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四肢百骸蔓延,她想阻止这一切,却又不知该怎样办?
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画,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她离逸哥哥最近,而且逸哥哥对她应该也不设防,如果.......如果她冲上去将画儿一掌毁掉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