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下面都毫无动静,林牧凡俯地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竟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的迹象。
哈,他该不会真这么不经打吧?虽然刚刚那一击,几乎用尽了我的全力,脚踝处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我在心里小小地嘲笑了他一盘。
等等!刚刚那一下,我可是发了狠的,会不会……
切,管他呢!谁让他这么可恶,每一次老是坏我的事,这一次狭路相逢,他又让我无故地撞了墙,碰了一鼻子的灰!而且他刚刚还亲手要抓我,还骂我和师父是宵小之辈,是贼……他是生是死,关我什么事?
想到这里,我从屋顶上站起来,收了飞龙爪,三两下自屋檐的另一端跃下地面,拍了拍屁股,准备一走了之。
走了几步,脚却又没有知觉地停了下来……
我刚刚那一腿,取得可是他的头部,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啊!照理说他这么强壮的一个人,如果没事,应该很快就能爬起来的才对啊,为什么……
他,该不会真死了吧?
可这又与我何干?谁让他要抓我?为了保命,我能不自卫吗我?算了算了,甭管他了,我还要赶到猫眼井去,把文契还给那些被人骗走了地的百姓们呢!
可是,这样放任着他不管,如果刚刚真是我下手太重了让他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又如何能安心?
可如果他并没有事,而是装死搏取同情好让我过去后一举将我成擒呢?
内心激烈地交战着,一下一下,碰撞出矛盾的火花。
在黑漆漆的空无一人的巷子深处,我就这样走两步退三步的,踌躇犹豫。
最后,终是敌不过自己泛滥的良知,在经历了一次激烈的天人交战之后,我终于败下了阵来。算了算了,就上去看看他是死是活吧,也好求个心安。大不了,我小心一点也就是了。
这样一想,我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于是又快步地折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牧凡倒地的身体,一步一步,小小心地挪上前去,在离他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努力地伸长手挠挠他,没反应;
用手戮戮他的肩膀,还是没反应;
又揪揪他的头发,同样的一动不动……
我的胆儿终于大了这么一丁点。于是又朝前走近了几步,踢了踢他的腿——
“喂?喂?”我唤着他,奈何却听不到林牧凡任何一点声息。
脑门上仿似一只黑乌鸦盘旋而过。
不会吧?难道我真的把他给踹晕了?依他的功力,明明不像这么虚弱的人啊!
心里一急,我再也顾不得害怕了,飞快地跑上前去,蹲到了他的身边,使劲地将他面朝下的身体翻了个个儿,急急地用手拍打起他的脸,“喂?林捕头,林捕头?”
“……”身下的人依旧没有一点动静。平躺着,一动也不动。
他死了?
这个念头蓦然间蹿进了我的脑海里,震得我全身像点了经络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不会吧……
抖抖索索地,我伸出手,凑到他的鼻下,小心地探视着,直到感觉自他的鼻间喷出一股温热的气流,这才身子蓦地放软,差点栽倒在地。
TNND,果然是给我踢晕了,这个孬捕快!看他刚刚还很能打的样子,谁知道竟捱不住我的凌空一腿,还装死吓得我差点只剩半条小命儿。
“吼,我真是服你了!”我重重地在他脑门上一敲,当作是发泄。
接下来要怎么办?不管他,任由他大摇大摆地就这么躺在路边?我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然而想了半晌,还是捺不住自己的良心,毕竟他是被我给一脚踹晕的,就算我不能扶着他回家,但至少,把他扶到角落边,让他不至于在醒来时如此丢脸,还是可以的吧?
唉,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有谁见过老鼠把猫弄晕了还跑来同情猫的?我就真这样儿了!
这样想着,我也这么做了。使出吃奶的力气,我拖着林牧凡几近全瘫的身体,咬牙将他拖到了路边的屋檐底下,又让他躺平下来,确定他不会有什么事了,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冲着他又踢了一腿,“呐,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埃谁让你要抓我的,现在被我踢晕了,也是你活该!都跟你说过我功夫高强你抓不住我了,你还不信,哼!”反正他晕了,我也不怕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了,于是跟他说话的时候也用上了自己的声音,“反正哪,看你牛高马大身强力壮的样子,估计也不会昏过去太久的,到时你自己爬起来回家吧,可千万别被别人看见哦,不然的话我想你又要怪我下了你面子了!真是的,这什么人哪……”我咕哝着,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别走!”蓦地,一只大手竟一下子握住了我正欲抬起的小腿,一下子扯住了我夜行衣的裤管,“我抓篆…你了……”虚弱的声音,却强装着强大,原来竟是林牧凡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出于使命感,他竟晕晕乎乎地本能地抓住了我的裤角,而且死死不放!
“啊!”这一吓可不轻,我一声惊呼,活活地差点被他吓掉半条小命儿。见他正摇摇晃晃地顺着我的裤腿伸出手来想借力往上爬,心里一急,我使劲地摆动起自己的小腿企图将腿收回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踹他。
“不放……”他坚持地道“娘的,我让你放开……”
“不……”
几番挣扎下,眼见林牧凡已经支起了半个身体,却死死地揪住我的裤管不松手,我心急如焚,猛地抬腿冲着他当胸一踢,“放手!放手!”
“碰!”某人因为体力不支,又一次被我踢飞了出去,撞在民屋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接着,他眼珠开始上下游离,眼看着就要晕倒!
可巧的是,就在他被我踢飞的那一刹间,“嘶啦!”我听到自己身上的某样布帛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登时,感觉我的屁股腚子透出一阵阵的凉意。
脸一白,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林牧凡他竟然……
在我又一次踹飞的他那一刹间,在他手里,还死抓着我的裤角,怎么也不松开。
所以,就在踹飞他的那一刻,不好意思,我的裤子竟然被他硬生生地蜕下了一半,露出了自己白嫩嫩的屁股向着夜色打招呼!
天哪天哪,这没法活了!
我明明好心好意地去拖他,竟然又被他将了一军,还脱下了我半截裤子!
真要命了,真要命了!
然而更要命的是,他竟然在晕眩中,抬起头来,游离的眸子早已没有的焦距,却定定地落在我的屁股上,急得我直拉裤子也无济于是,因为,他说,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的屁股……我看见……”后面的话再也没有宣之于口,因为某人已经华丽丽地再次厥了过去。
完了完了,亏大了亏大了!他看到了不该看的还真敢说!
我无语问苍天。
早知道,我就不救他了,真的不救了!
急匆匆地重新套好裤子,我瞥一眼正乖乖晕倒的这个死对头,气真不打一处来。
从现在开始,谁跟我说好人有好报我就跟谁急!林牧凡,你个死人头,都晕过去了还敢调戏我,看我今后不整得你哭爹叫娘我就不姓柳!
低头,暴走……
然而走了几步后,我眼珠儿一转,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向正昏倒在别人门前的林牧凡……
突然间,我奸奸地笑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不可抑止地,在我的心里慢慢升腾。
林牧凡,你既然不仁敢脱我的裤子,那就别怪我对你不义了!
第二天一早,整个山阳县都被两件所轰动了。
第一件事,是城郊猫眼井的十几户被人骗走了地契的十几户百姓,竟全都在一觉醒来之后,不约而同的在家里醒目的地方看到了自己被人骗走的契书,且契书全都由一梭绽放着一朵纸兰花的飞镖串着,钉在木头里,竟入木三分;
至于第二件嘛,哗,不得了,太有噱头了!整个山阳县为了这件事都沸腾了,疯了,狂了!
你说大家能不激动吗?在亲眼目睹了山阳县的捕头,朝廷的派下来的官差当街裸奔秀身材之后,谁能不激动?谁能不激动?
就连想想都能让人笑破肚皮啊!
特别是现在,我坐在面摊上,听着来我这里吃面的人们兴致勃勃地议论着这件事,特别是当他们谈到大名鼎鼎的林捕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手提着一个箩筐遮住男性唯一一个暴露亮急匆匆往家赶时的模样……我简直快要闷笑到肚子打结。
回想今天早上的时候,天一早,我正翻身起床穿衣服的时候,突然,康大娘家的院子里涌进了一大帮子人,前呼后拥着向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其后,伴随着康大娘一声凄厉的呼喝,“造孽啊!”整个院子里登时迸出一阵轰然大笑,热闹得快要翻过天去。
我当然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捂着嘴,简直快要闷笑到肚皮打结。
抑住笑,佯装不知,我打开门走了出去,边走还边大呼小叫,“谁啊,大清早的,在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干什么……”随后目光自然地自院里围着的一大群人里落到了某个手提箩筐遮住男性唯一暴露点,站在院中,满脸通红,浑身上下如一只退了毛的白斩鸡般干干净净形容羞愧的男子,定定地,几秒钟后,我迸出一声惊呼,“哟,林大哥,你这是……让谁给打劫啦?还是,你祼着身体上街……锻炼啊?”明知故问地嘲笑他。
“哈哈哈……”果然,一听我的话,所有围观的群众们迸出了一阵哈哈大笑。有人甚至更是笑得弯下了腰去直叫疼。
在笑声中,林牧凡的脸红得堪比熟透的蕃茄,“嗯嗯啊氨地应了两句,低着头就往屋里冲,剩下外面围观的群众将康大娘的家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哄笑的声音直达九天云外。
我捂着肚子,闷笑到疼。却还只能板着脸,和一起回过味来的康大娘、康老爹合力关了院门,阻住了所有人窥视的目光,这才三个人面面相觑,禁不住一阵掩口大笑……
我能不笑么我?长这么大,我见过谁半夜里起来裸奔了,更何况是个老把我当宿敌的男人?
不错,就是我昨晚剥了他的衣服让已经晕厥的林牧凡在外面喂了大半夜的蚊子,外加今早被人发现他躺在下身仅着一件亵裤躺倒在大街上呼呼大睡的,可这又怎么样?养养大家的眼,这主意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