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珀站在燃烧的海岸前,面前一步就是剧烈燃烧的海水,那青白色刺得他眼睛生疼,但他没感觉到任何灼热,相反,却感到阵阵阴冷刺骨,那种阴冷,从骨头缝里渗到心脾。
轻轻伸出手去,他慢慢将手探进这恶臭的白焰之中。
“老师!”黄辰辰的尖叫响起。
冰凉,仿如将手放进了冰水中。他将手缓缓收回,手掌上却兀自跳动着白色的火焰,燃烧着。
“这是”石珀看着自己燃烧的手掌,那图火焰,不停跳动着,发出炫目的白色清冷的光芒。
“他在干什么”杨攀月脸色惨白,看着石珀突然大步走进了燃烧的火海,身影立刻被火焰吞没。
“老师!”黄辰辰抱着猫,战栗着,“老师他被附体了他进去了他进去了”
众人站在沙滩上,相互依偎着,被石珀的行为吓住了。
突然火焰一分,石珀从火焰中走了出来。
他浑身升腾着熊熊青白火焰,犹如地狱中走来的鬼卒,手执铁矛,朝着他们大步走来。头发上、脸上、身上全被火焰包围着,狰狞无比。
“石珀!”教授惊慌地喊着,“你能听见吗?”
石珀在他们跟前站定,似乎在笑:“没事的,这火焰不热,烧不伤人。”
张竹生定定神,上前一步,将手伸进石珀身上的烈焰中,“不热!”他将手收回,手上居然也冒着一团青白的火焰,跳动着,但不一会就熄灭了。
“你吓死我了!”杨攀月恨恨地说,转脸看见黄辰辰眼中含泪,抿着嘴一声不吭。
“这东西可能是某种磷,燃点很低,应该是从深海冒上来的。”石珀说,他身上的火焰正在变小。
“也许是某种气体,沼气类的,”教授说,“应该是深海里的。”
“你走远点!”杨攀月用棍子捅捅石珀,“臭死了!”
那棍头却带着一点青色火苗燃烧了起来。
“你这样子真吓人,”塔夫看着恶魔般的石珀,“跟个冤死的鬼魂似的。”
石珀呵呵一笑,离大家远一点,大家都站定了看着这苍茫的大海。面对这样的奇景,大家心中都无限感慨。
“倒是好看,就是太阴森了。”黄辰辰抱着猫,拉着杨攀月的手,刚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石珀扭头问教授。
“当水中的溶氧量变小的时候,”教授思索着,“或者水面和水底的压强变化的时候,水底层的东西会翻上来。我们老家管这叫‘翻坑’。”
“翻坑,”石珀奇怪地问,“我倒是知道这种说法,可那都是死水塘子才会出现的事儿,也是下雨前后容易出现的,可这是大海呀。”
“也许这片海缺少流动吧,”教授摇摇头,“倒也听说过海中火焰的传说,一直以为是假的。不过传说里这火焰是能烧死人的。”他看看石珀,石珀身上的火焰正慢慢熄灭。
石珀身上的白色火焰终于全部熄灭了,但身上的臭味却难以消去。大海上的火焰却依旧熊熊,石珀让大家回去休息,尽管难以入眠,但大家还是回到了窝棚。
整个夜色都笼罩在这诡异的白光和臭味中,直到接近天亮,这白色火焰才逐渐熄灭,空气中全是死尸的味道,而海面上也飘满了死去的鱼虾,密密麻麻,铺满海面。海岸尤甚,被潮水堆积在岸边的死鱼蜿蜒一线,成千上万,一眼望不到边。
“真成了死水塘子了。”石珀望着这满眼的死鱼,苦笑着,昨天还风景秀美犹如梦幻中的度假胜地,今天就成了街边的下水道了,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一阵恍惚。
大家都起来了,看样子都没睡好。望着这恶臭无比的海岸和大片的死鱼,每个人都脸色难看。只有成群的海鸟在这片海岸上盘旋着,不停地啄食着死去的鱼虾。
“不如早点出发,”杨攀月一边挥散着臭味,一边对石珀说,“这地方不能呆了。”
“我去看看韩进的情况吧。”石珀叹口气,大家都没有吃早餐的心思。
韩进呆坐在窝棚里,似乎在想心事,见石珀进来,连忙爬起来。
“你身体怎样了?”石珀问韩进。
“好像没事了,”韩进活动了一下,“我想出去看看,这里太臭了。”
石珀去扶他,他说不用扶,自己慢慢站了起来,“你看,没事了。”他活动一下腿脚,朝外面走去。
“啊,这怎么了?”韩进望着海岸上堆积的死鱼大吃一惊。
“好像是翻坑了”石珀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解释,“海水缺氧吧。”
“海水缺氧?”韩进狐疑地看了石珀一样,“我差点以为有人在水里炸鱼呢。”韩进指着海上漂浮的一层死鱼说,“我以前常常去钓鱼,后来嫌钓地慢,我们就去炸鱼。有一次炸了一个塘子,那情形,就跟这一个样。”
“你在这里慢慢活动一下,我去看看木偶。”石珀对韩进说。
韩进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人来到木偶休息的窝棚里,木偶却又在焦躁地抓挠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别动,”石珀把他的手放下,认真看了看,“怎么又多了几个疙瘩?”
把木偶带到窝棚外,石珀认真地观察着木偶的伤口,原有的伤口似乎已经看不到了,但在原有的伤口附近,却出现了几个类似疖子的小硬疙瘩,隐隐发黑。
“这跟教授腿上的”韩进吃了一惊,“一样啊,是被马蜂寄生了?”
“教授!”石珀站起来,喊教授过来。
“很像!”教授看着那一圈疖子,“我腿上已经愈合了,但他这是在脖子上,这里都是大动脉,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先取出来吧,”韩进颤抖了一下,“等时间长了,别顺着血管钻脑子里。”
杨攀月拿了个刀片,对木偶笑了笑,说:“你千万别乱动,割破了动脉谁都救不了你。”木偶惊恐地看着众人,摇着脑袋。
“还是先打晕了吧,”塔夫说,“这样不方便下刀。”
石珀笑着对木偶说:“我们是在救你,你不要乱动,取出来就好,很快的,不乱动,听懂了吗?”
木偶点点头,乖乖地扭过头,露出脖子上的疖子,闭上了眼睛。石珀点点头,跟几个人按住木偶的肢体。杨攀月在火机上烧了烧刀片,慢慢切开一个疖子。
杨攀月先切开表皮,底下是个黑紫的疖头,她稳一下神,用刀片挑开了黑头。
噗一下,却窜出来半米高的一道黑血,溅了杨攀月一脸。
“坏了!”杨攀月一惊,那血却从伤口里一股接着一股窜了出来。
“按紧他!”杨攀月兀自发慌,将刀片递给石珀,“烧红了!快!”随后自己用指头按住伤口,紧紧压住。
石珀连忙用火机把刀片的尖端烤到通红,甚至把自己的手烧到了。递给杨攀月,杨攀月松开手指,将通红的刀片按了上去,滋地一声,随着木偶惨烈地嚎叫,一缕青烟冒起。
杨攀月坐在地上,满脸是汗,“那不是寄生虫!是血管!”
木偶已经被包扎好了,处在昏迷中。
石珀挑破手上的水泡,吃惊地说:“你说那是血管?怎么那个样子?”
“不知道,”杨攀月一头冷汗,“还好我反应及时,不然都没办法止血!”
她站起来,喘了一口气,“那几个疖子底下都是血管,千万别动,是动脉。”
“也许是血管瘤,”教授说,“先叫他好好休息吧,这没办法动手术。平时就包扎着,防止他自己抓挠。”
木偶醒了过来,居然带着感激对大家笑了一笑。石珀心下一黯,叫人把木偶扶进了窝棚。
“还是明天走吧,”石珀对杨攀月说,“韩进刚恢复,稳定一下。木偶现在也需要休息,看看情况,这烫伤的位置比较危险。”
“嗯,你自己安排,”杨攀月擦擦汗,“够悬的。”
“起风了,”石珀望望天色,“希望风能把这些臭味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