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怔怔地看着脚下,除了脚下这溜儿地,别处竟都黑了下来,原来的路突然消失了!石珀却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丝无奈,也带着几丝苦涩。“老师”黄辰辰紧紧抓着石珀的手,石珀慢慢对大家说:“真地好累,这段日子,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他面对着张竹生,恳切地说:“真得很抱歉,我尽力了。”说毕,竟摇晃着,朝着漆黑一片的空间倒了下去。
“老师!”“石珀!”黄辰辰和杨攀月同时惊叫一声,下意识地上前要抓住石珀。“小心!”“别乱动!”张竹生跟着要抓住黄辰辰,韩进却向前一步想拉住杨攀月,几个人都踏进了漆黑的空间,感觉自己在迅速地下沉。众人惊呼一声,伸手挣扎着,教授想把张竹生拽上来,却也被一下拉进了漆黑的空间中。
“要完了吗?”黄辰辰拉着石珀的手,流出眼泪,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无底的泥塘中,无力挣扎,只能一点点沉陷下去。“老师”黄辰辰轻轻说出最后两个字,便随着石珀沉入了黏稠的无底深渊中。
众人消失在黑暗的虚空中,而那条白色发光的小路却重新一点点亮起来,延伸着,直到旋梯底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旋梯上,一个带着防毒面具的白衣人静静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面具后的眼神空洞而邪恶。
“这是哪里?”众人吃惊地互望着,身边全是白茫茫一片,恰恰和刚才的情形相反,大家身陷在一片白色的空间中,而这空间却无形无质般,如此不真实。
石珀微笑着,摸着黄辰辰精致的小脸:“辰辰,如果不是死了,就是我在昏迷中发梦”他脸色红润,慢慢抱紧黄辰辰,“老师对不起你们,没能带你们离开这里。”“不,老师,”黄辰辰轻轻靠在石珀肩头,“能死在一起,我很开心,”她扬起脸,脸上带着微笑和一层金色的光芒,“这样的结果,真的很让我解脱,老师。”
“石珀,”杨攀月却从身后抱住了石珀,“从没想到死会是这样的情形,也没什么可怕的。”她紧紧伏在石珀的背上,“突然一切都放下了,心里好轻松。”石珀微笑着,将两人揽在怀里,静静站着,默默等待着。
“我们会上天堂吗?”黄辰辰扬起美丽的脸颊望着石珀,石珀刚想答话,却见黄辰辰的脸急剧扭曲着,两只眼睛都歪到了脸的一边,嘴巴也裂开,朝着他狞笑着。“辰辰!”石珀一惊,杨攀月却惊呼一声:“石珀,你的脸怎么了!”石珀低头看向杨攀月,杨攀月的脸已经完全扭曲,鼻头朝上,嘴巴在额头张合着,却仍然在一点点扭动,仿佛橡皮泥捏的脸谱被狠狠地扭了一把!“这是怎么了!”石珀蓦地心中一片茫然,看着两人的奇怪样子,“张竹生他们在哪里?这是哪里?”石珀伸出手,望着自己的手如同融化般一点点变形,扭曲着,“这就是死亡吗?”石珀最后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风吹草动,零零星星的草花开在草野中,一只野兔跑了两步,惊奇地盯着倒在草地上的众人,突然,它竖起耳朵,警觉地听着,然后快速消失在草丛中。
杨攀月幽幽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湛蓝的天空,“这是哪里?”她慢慢爬起身,四下望着,却发现大家都倒在一处水洼旁边。“石珀!”她喊了一声,又慢慢爬过去,摇晃着石珀,石珀慢慢睁开眼睛:“杨攀月”杨攀月慢慢扶起石珀,石珀觉得头晕得很,“咱们还没死?”“没死,”杨攀月笑着,“咱们走出来了!”
“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走出来了?”石珀望望四下,又转身喊着张竹生的名字。众人都慢慢转醒过去,惊奇地望着四周。“走出来了,”韩进激动得使劲捶着草地,“怎么就走出来了,真不敢相信!”
黄辰辰偎在石珀怀里,看着四下茫茫草原,“咱们出来了吗?”“嗯,”石珀笑着,“都出来了。”“我以为都要死了,”黄辰辰不好意思地说。
“石珀!”张竹生望着四周,“你没觉得这里很熟悉吗?”“嗯?”石珀站起来,四下望望,摇摇头。“这个地方,太熟悉了,”张竹生眯着眼睛,“这情形,这环境”“这是黑色区域?”石珀的脸色慢慢苍白起来。张竹生点点头:“是以前咱们以为是基地的地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看那水洼如果判断没错的话,那个方向,”他指着东边,“五分钟路程,是你埋我们的地方!”
“你确定吗?”教授严肃地问张竹生,张竹生又看了一下四周,点点头。大家一阵惊讶,“你说,这里是那片地图上黑色的基地?”杨攀月皱皱眉,“那边,有他们的坟?”石珀看看张竹生,点点头。“这事不合情理!”韩进嘀咕着,“差出十万八千里了,咱们是飞到这里来的吗?”
“走去看看就是了,”教授站起身,“没多远。”黄辰辰拉着石珀的手,“老师,你说那下面会埋着我吗?”“傻丫头,”杨攀月笑了起来,“你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大家走了一阵,远远望见一个小小的土包,如此醒目,在草原上孑然独立,孤孤单单。众人慢慢围了上去,教授双手颤抖着,抚摸着木牌。“挚友 柳信存 张竹生 韩进 黄辰辰 之墓 石珀泣笔 一九五〇年三月二十一日”,清晰的刻痕宛然如新,众人默默看着这孤单的坟头,心中百味交集,教授好一阵子才站起身来,朝着坟墓鞠了三个躬。
“现在怎么办?”韩进眼圈有点红,“要挖开看看吗?我就不相信底下埋着我!”“石珀,”教授疲惫地坐在坟边,“你们说这坟是五十年前埋的,可是这墓碑,为什么这么新?”石珀和张竹生一愣,转脸望向木牌,那木牌却是没立多久的样子,黑漆都没有完全脱落。
“不可能!”张竹生惊叫起来,“上次看的时候,这木牌都快糟了,那字迹也没这么清晰可这,这完全新的一样,没埋几年的样子!”石珀也震惊无比:“上次这字迹还需要辨认,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韩进手脚发抖,心中满是疑问,一时间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仿佛另一个自己正要冲出自己的身体。“五十年前?回到了五十年前?”韩进慢慢转脸看着众人,众人却像木偶般呆立着,看起来如此遥远而陌生。杨攀月呆立着,眼前一阵发黑,仿佛又望见一扇白色的门朝着她慢慢打开,自己正朝着门飘去,她脚下发软,终于捂着胸口坐在了草地上。
“我们”石珀声音沙哑,眼神竟也有点呆滞,“回到从前了吗?”心中的一些念头却一下子涌了出来:我死了?我还活着?他慢慢伸出双手,呆呆地看着。
“看来咱们需要好好理顺一些事情了,”教授毕竟年龄大些,很快恢复了镇定,招呼大家坐下,“有些事情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能力,但我们还是要把这些线索整理出来。”
“就从进入蜗牛壳来说,先是重力的问题,这个可以跟海博格教授的实验有关,他毕竟研究的是植物在失重状态下的基因突变,有这么一个环境也是情理之中;再是海博格教授说,有些人从另外的实验室逃跑,跑到东南方向?是这个方向吧?然后是警报响起,咱们钻进通风道;在通风道里见到具骸骨,然后通风道坍塌,我们又进了白色通道,在白色通道尽头,咱们钻进了一个白色锅炉上的门,经过一架很长的旋梯,沿着白色的小路,走到尽头。我说到现在,没有什么遗漏的吧?”
“水母,你没说水母。”韩进苦涩地说着。教授点点头,“我现在重点说能影响咱们路程的一些东西,接下来比较重要回去的小路消失了,石珀倒在黑暗中,大家互相救助,都踏进了黑暗那黑暗能吞噬光线,我想问题就在这里。你们在之后都遇到了什么?有没有清醒点的能记住些什么的?”
“我倒进黑暗,然后陷入一个酱缸一样的地方,”韩进心有余悸,“接下来突然四周一片白亮,我四下摸索着,发现自己走了很远,腿却还在原地,就像化掉了一样!然后就来到了这里。”“我一样,”张竹生点点头,“白色的空间,不是雾气,但似乎走不出去,走动的时候,发现胳膊扭曲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然后到了这里。”
“也许咱们真的进入了另一个时空,”教授强自镇定,“不管是怎么来的,但这里应该和那里不一样了。”“你是说,咱们回到了从前?还是说咱们到达了另一个平行空间?”杨攀月皱着眉头问。“我不清楚,”教授叹口气,“会知道的。”
石珀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教授,这手机上的时间可还是2010年。”“你把时间看的太简单了,”教授苦笑着,“时间就是你手机上的数字吗?如果回到从前能使这数字减少,那你们恐怕都会灰飞烟灭吧?毕竟1950年你们都没有出生呢,而我也只是个小孩子。”
“对了,”石珀从湿漉漉的挎包里掏出一页纸,“这是在死尸身上发现的,还有他刻在通风道里的遗言,可惜咱们都看不懂。”教授伸手接过那页纸,尽管已经湿透,但纸质很好,依然能看出上面的图案。“这是戒指?”教授盯着那张纸,“这是这是那潜艇底部,好像是说用戒指开启什么是船!”教授激动起来,“那戒指能打开一个船坞!里面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