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心。
双腿叠着躺在沙发上,陆思宇的手臂枕在脑后,仰面望着高而洁白的天花板,这样的姿势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伴随着他陷入一次次的沉思。
朱俐安最后说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子里,他忍不住轻笑,一句简单的话,真真要去做的时候才会发现那有多难。
是的,他喜欢陆忆晚,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具体的时间。只知道某一天,在那布满阳光挂满葡萄藤的庄园里,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看她的眼神,会莫名呆滞。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在寻找滋生那感情的萌芽,是那一天吗,亦或许,更早。
忆晚,忆晚。
她的名字连同她的模样,早已像那玉石上的纹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这段感情,他到底该怎么样去争取,如今的他,还是不是她想要的那个男人?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他揉了揉眉心坐起来,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李峤”两个字,他皱了眉,按了接听键。
“怎么这么晚,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是,陆总,你让我查的事情全都有了眉目。”那边,是干劲沉着的女声。
“怎么样,他背后有几家投资公司?”
“加上上个月注册的,一共有三家。”
陆思宇小指指腹磨了一下鼻尖,沉默半晌,道,“好,一直给我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即通知我。”
收了线,再一次陷入深思,这个庄华天,未免太狡猾了……
陆忆晚整整一个学期都没有回陆宅,要么就是在学校呆着,要么就和姚夏在一起。陆思宇公司的事情越来越繁重,加上和朱俐安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没有整理好情绪如何去找陆忆晚,所以就一直由着她在外面不回家。而陆忆晚也已经习惯了他不再关心她,他派人给她送去的衣服她照穿,卡上的钱照花,反正都是他的,她不心疼。发疯的时候,还带着舍友去美美力诚一人挑一件上万的行头,女生们不低调,隔壁寝室的同学们常议论,谁跟陆忆晚一间房谁发财。
陆思宇和朱俐安分手这事儿,她是在姚夏那儿听说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挺沉重,因为陆忆晚知道,他们是发小,他不希望谁不幸福。那段时间常听姚夏说一句话,俐安这辈子真不值,陆思宇就是一王八羔子。
她闷不吭声,心里想笑,这样的王八羔子,可就是有女人愿意为他付出。她也承认,朱俐安是很可怜。
可是他们怎么说分就分手了,难道真的跟她有关?难道陆思宇真的是因为她而跟朱俐安分手的?
可是可是,没有可是。如果真是为了她,那天晚上之后为什么他就没再找过她,这到底算什么?
又是一年的春节,今年陆奇英和陆国文一家三口去了澳洲二姑婆家,年夜饭,陆思宇一个人吃。
宽敞的客厅里,王姐做好了一大桌子菜,陆思宇沉静的坐在那里,拿起筷子漠漠的夹菜,想起王姐刚才说的那句“忆晚小姐今天是真的不回来了”,他心里莫名的酸楚。
她确实是不回来了,很久之前她就说她不再想回这个家。她长大了,羽翼丰满了,不再需要他的庇护。
时钟指向九点,桌上的菜早已凉了。他从七点开始坐过来吃饭,整整两个小时,就夹了三口菜,喝了一勺汤。
方才王姐没有走,他让她坐下来跟自己一起吃饭,可是王姐不好意思的回绝了他。她告诉他,家里有人在等她回去团圆呢。
团圆!
很温馨的字眼,可是听在他的耳朵里那是有多可笑啊,他该做多少善事积多少德,才可以换回这辈子的一次团圆。
父亲走得那样早,甚至连样子都没有来得及记住,甚至连他抱他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来得及回味,他就变成了一个再也不能叫“爸爸”的孩子。本以为和母亲一起依旧能享尽天伦,可是老天爷就是这样的残酷,非要让他和忆晚一样。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残忍的身份,叫做孤儿。
俐安人很好,还记得他,还不忘在大年夜这天给他打电话问候一声。本应与他形同陌路,可是她做不到,陆思宇,他太孤独。
可是她的年三十儿何尝有过得好呢?
从父母家吃完饭出来,跟俐恩道了别,一个人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在人迹稀少的大街上。所有人都回去看春晚了回去其乐融融了,只有她还在街上瞎游荡,给陆思宇打电话去本想多说几句,可是一听到他强装快乐的声音她就忍不住,于是匆忙问候了几声之后,切了线。
不知不觉就到了后海,想随便找家酒吧进去,可是偏偏在“69”门口停下了脚步。
当年姚夏的冷笑话还响在耳边,当时陆思宇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吻在唇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在,早已物是人非。
今晚,她不喝啤酒。
“嘿,VSOP。”帅气的将包往吧台上一放,冲着酒保爽朗一笑。
因为以前偶尔过来,年轻的帅哥对她有些印象,笑着对她说,“怎么今天来这么烈的?”
朱俐安笑道,“今天姐高兴呐。”
帅哥摇了摇头没说话,将酒杯递到她面前。
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一口下去就有些支撑不住。朱俐安蹙着眉大喘了一口气,然后往身后看。台子上玩儿得正疯,有小伙子跑上台和舞.娘一起跳钢.管.舞,台下的人跟着嗨起来,吆喝的吆喝,吹/口哨的吹/口哨,很是热闹,朱俐安也看得高兴。
突然,眼前暗了一片,有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抬头一看,是庄子文。
“你怎么也在这里?”她随口问道,目光仍旧放在台上。
“一直跟着你呢。”庄子文撇撇唇,淡淡的笑道。
朱俐安这才转头看他,眼神很复杂,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从我离开家开始,你一直就跟在我后面?”朱俐安眉心微蹙,心想这人是有毛病。
庄子文点头,偏了下脑袋,“是啊。”
“你都去我家了,怎么不进去吃饭。”
“在家吃过了,就想来看看你。正想着你今晚是不是就住在那儿不走了,谁知道你突然就出来了。”
朱俐安把酒推到他面前,“喝点儿?”
庄子文摆手,“开车呢。”然后又说,“你也别喝那么多,完了我送你回去。”
结了帐,走出酒吧朱俐安就被庄子文拥上了车。也没喝多少啊,这头怎么就这么晕,真没出息。
“住东山国际吧。”庄子文目视前方,语气淡淡。
“嗯。”她有些不舒服,随意应了一声。
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捂着额头处于半晕状态,庄子文在路边停下了车。
朱俐安把手拿开,茫然的问他,“怎么停下了,赶紧送我回去,晕着呢。”
“俐安,离开了他,你就是这么过的?”
突然的一句,朱俐安心口一颤,微微的抬眸,“你在说什么啊,叫你赶紧开车没听见?”
庄子文拉住她的手,目光专注,“让我照顾你吧,俐安,我心疼你。”
朱俐安全身没力气,想要把手缩回来也没办法,索性让他握着。
“我不要你心疼,我过得好好儿的,你要不要这么烦。”
“是不是除了他,任何男人都入不了你的眼呐?啊?朱俐安,我一直在等着你,你就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闻言,她闭上了眼睛靠向身后,含糊不清的说着,“不是任何男人入不了我的眼,是我的心太小,有很牢固,装上了一个人就扔不出来。”
庄子文心有不甘,大声呵斥,“我问你,他到底哪一点好,值得你这样对他?就连把你甩了你都还想着他,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怎么回事啊!”
朱俐安睁眼看他,咬了咬唇,然后说,“他不好,很不好,可是我就是放不下他。”
放不下他!
庄子文转头望着窗外,深邃的眼眸不知看向哪一处,腮边青筋爆出,突然一拳打在方向盘上,缓缓开口。“朱俐安,别让我恨他!”
身旁的女人慢慢的侧头,想问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头越来越晕,还有了疼痛的倾向,没辙,他想干嘛干嘛去吧,她得赶紧回家。
朱俐安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无力的喊,“哎,开车吧,姐实在是难受。”
庄子文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她大概是伤到了胃,于是很快的收拾好情绪启动了引擎。
放假前忆晚就跟姚夏说好了,这个寒假不想回陆宅。姚夏坏坏的问她,是不是想跟自己住在一起,陆忆晚对他好一阵拳打脚踢,然后才说,想到国外去散散心。
于是,现在的他们正在瑞士英特拉根的少女峰滑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