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忆晚鼻子有些酸,她顾不得路人的观望,伸手去抱住陆思宇,哽咽着说,“你从来没有打过我……”
“对不起。”
“已经打了。”她尖着嗓子喊,不停的捶打他的背。
“你可以打回来。”
陆忆晚紧紧抱着他,一会儿哭几声一会儿伸手打他几下,好半天才被他哄好。
她是没事了消气了,可是某个男人被她这么一抱,却心烦意乱,开车离开的时候,完全的失魂落魄。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路边。他烦躁不堪的拉松了脖子上的领带,然后自言自语,陆思宇你到底要做什么!
入冬了,凉风总是会从低领毛衣的缝隙钻进身体里,一不小心就感冒了。打了个喷嚏,朱俐安断定自己下班以后一定得去趟药店。
在陆氏楼下等摄影师,风实在是太大,没办法,只能自己一个人先上楼去了。
电视台今天有个访问,是采访陆思宇,朱俐安是名记者,这个任务自然是落到了她的身上。
跟陆思宇在办公室搂搂抱抱了一番,没多久摄影师就上来了,访问正式开始。
平时陆思宇是一个很不好搞定的新闻人物,一般情况不让人拍照,估计这次因为是朱俐安,所以他才肯稍稍配合一下摆好造型让摄影师拍照。但是那位师兄太过兴奋,不停的按快门,让某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开始转了阴,朱俐安跟他一提醒,他才收起了相机。
访问结束,摄影师先走,朱俐安则在公司等陆思宇一起下班。说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晚饭了。
两人一起回了陆宅,吃了晚饭一起窝在陆思宇的卧室里看电视,她有意挑.逗他,不一会儿便成功的让他缴械。在床上亲热了一番,陆思宇下床去浴室洗澡,朦胧的雾气间居然神奇的出现了忆晚那张伤心的脸。他心里一悸,暗自唏嘘。
这样神不守舍的日子,究竟还要持续多久?他使劲的洗了把脸,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待朱俐安洗漱干净出来躺在他的怀里,他半眯着眼睛抚.摸她柔滑的背部肌肤,突然浅淡的说了一句,“要不,咋俩把婚结了?”
朱俐安全身一僵,缓缓的抬头看他,许久,才轻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他将她抱紧,闭上眼睛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沉沉的应道,“嗯。”
于是,朱俐安甜蜜的笑着,将他抱得更紧。她心里的奢望终于成了真,那一袭白纱,总算是会为他而穿。
说到结婚,长辈们总是乐此不疲。从陆思宇在饭桌上说要准备婚礼那一刻起,好长一段时间两边家长都处于亢.奋状态。这场婚事,注定是要办得风光体面。
转眼就到了春节前夕,陆忆晚放了假回到家里,还来不及去找陆思宇撒娇,就听王姐说,他和朱俐安再过几个月就会结婚了。心,瞬间沉到谷底。
他说他会关心她会照顾她,那是因为他对她有责任;他说他会保护她不受伤害,那是因为他自以为自己是她的哥哥;他说他要等她长大了不再需要他的时候在结婚,现在,她已然长大。
突然间,她开始讨厌自己的长大。
二月十四号情人节,整个北京还洋溢着农历新年的快乐,可是陆忆晚她不敢回家,不敢面对一个人空荡的房间。今晚,他去了他的未婚妻家里。
她一整天都没有吃任何东西,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哭得天昏地暗,要不是姚夏来了电话,大概她会哭到天亮。
当姚夏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在黑暗的卧室里响起,说着那句“美女,需不需要帅哥”的时候,她终于破涕为笑。
北京的冬天很冷,穿着厚重的防寒服围着围巾走在街上,忆晚还是觉得冷。于是,姚夏把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姚夏哥,你对我真好,就不怕我是一只小孔雀吗?”陆忆晚被风吹红了眼睛,还不忘跟他开玩笑。
姚夏幽幽一笑,“我倒希望你是一只孔雀。”
忆晚怔了怔,然后浅笑,她没往深里去想。
“忆晚,你和你那同学,你们真的在谈恋爱呢?”走在路上,姚夏憋了很久,终于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啊?”
“我是说,你上次说的那个……”
陆忆晚呵呵一笑,“没有,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幼稚的男生,他只是我的高中同学,后来……后来追着来了财大,所以……哎,这件事情我一两句跟你也说不清楚,总之呢,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
“呵。”姚夏不禁失笑,自言自语道,“追女人追到了同一个学校,那小子还挺能耐。”
“你这是在夸还是在损人家呀?”
姚夏转过头去看她,直接跳过她的问题,“忆晚,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嗯……”她垂下眼睑望着地面,一边走一边想,该怎么形容那个人呢。
“我喜欢的人,他明明离我很近,可是我却觉得离我很远很远,所以,姚夏哥,我永远都得不到他。”
姚夏本就是个聪明人,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需要稍稍动一下脑子就能明白。于是,内心一片唏嘘。
如果真如自己想的那样,那么她该怎么办,而自己又该怎么办?那个男人她固然是得不到,可是想要得到她的心,好像也并不容易。只是突然的一瞬间,姚夏的心情陡然变得低落。
“姚夏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特别不知足的人?”忆晚笑着问他,见他失了神,用手肘蹭了蹭他,“在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我听到了。”姚夏缓过神,浅淡微笑,“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其实像我这样的人,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有这么多人对我好我应该感到幸福才对,可是我偏偏就是不满足,总是想得到更多无法企及并且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的我,会不会很讨厌?”
姚夏一时怔忡,半晌,笑着伸手揉了揉她头顶柔顺的头发,“小姑娘家的,你怎么会想那么多!”
见她不说话,姚夏又说了一句,“你不讨厌,至少我不会讨厌你。”
陆忆晚望着他傻笑,“可是我讨厌你,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总有一天要死在女人手里。”
“哎呀呀,你这狼心狗肺的小东西,我还真是后悔今晚舍弃了一大票美女过来陪你呢。”
“那你赶紧走吧,我不稀罕。”
姚夏突然停下了脚步,拽着忆晚的手臂,小丫头一回头正好对上那双饱含着浓雾的深邃眼眸。
“姚夏哥……”
“忆晚。”姚夏像是要说什么,可是喉结动了好几下,还是欲言又止。
陆忆晚觉得他今晚很奇怪,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可又说不上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于是,只得轻声问,“你怎么了?”
“忆晚,我……”
姚夏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子,不就是说句“喜欢你”吗,以前常对女人说的,信手拈来的那些情话怎么突然间更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今晚真的很奇怪!”忆晚看了他一眼,转身自顾自的往前走。
其实她在逃,她怕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话。陆忆晚是那么聪明伶俐的女孩儿,又怎么会真的感觉不到姚夏对她的态度?
他对她说的话为她做的那些事,若非是喜欢,像他心性那么高的一个男人,又怎么会对她这个小丫头这么温柔体贴?随传随到,大概也只有陆忆晚一个女人能叫他做到这样了。
在原地闷了一会儿,姚夏冲上去再次拉住她,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对自己,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缓下来。
“忆晚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
陆忆晚想要甩开他,可是她的劲儿太小了,根本没法挣脱开他的禁锢。
“忆晚!”
姚夏喝了一声,陆忆晚有些被吓到,这才安静了下来。
“呐,现在我要跟你说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是个笑话,可是你必须得听,哪怕是听过就忘,你也得听。”
陆忆晚仰面看着他,小声问,“是、是什么?”
“我喜欢你。姚夏哥,喜欢你。”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人来人往的街头,突然间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那句“我喜欢你”,在她的脑海盘旋。
陆忆晚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姚夏健硕的双臂环着她,他的气息那么近,身上的温度散发出来热气彻底将她包围。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他是那么让她感到温暖,温暖的怀抱温暖的话语,让她一直想要冰封起来的心在一点点的融化。
可是不行,纵然他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其特别的存在,但始终不是那样的感情。姚夏不是那么容易对女人动心,他的感情比任何男人都要珍贵,所以她更加不可以浪费甚至是玷污。
她轻叹了口气,缓缓的从他的怀里抽身出来,低垂着眼帘,漠漠道,“姚夏,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