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仍是那一派的悠闲,“将军刚才说的话也够那帮探子们琢磨好一会儿。”
冉溥的嘴角勾了起来,的确,他是故意在谢家的大门口说那一番话,无非就是要迷惑住其他人,以为他与谢家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
“他娘的,这洛阳城的权贵是不是太闲了?”阿一轻声骂了出来。
“他们怕将军搅翻了洛阳城的这一锅汤,我们在谢家待的时间有些长,王家也会暗中思量一番的,至于那贾家早已对我们持否定的态度,已经不值得相商了。”萧先生慢条斯理的解释着。
“可恶,他们个个住的是豪宅,吃的是山珍野味,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那些没得吃没得穿的穷苦百姓?”阿一握着拳颇有些气忿地道,看了看路旁的乞丐,他就会一阵心酸,没有追随冉将军之前,他也不过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对于阿一的抱怨,冉溥没有表示,他早就知道光是抱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要做的事还多着呢,士族的存在已有很长久的历史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他们的,当然他们也是不可能被改变的。突然一道利光射来,冉溥微眯了眯眼。
“将军,有消息来了。”阿一催着马靠近冉溥,这回谨慎小声地禀报,然后也悄悄地给对方回应。
冉溥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做声,朝那些自以为很隐蔽的耳目看了一眼,“设法摆脱掉他们。”
“诺。”
谢芙随着众人在弯弯曲曲的回廊上行走着,看到前面谢英被谢蔷与袁珏私下里轮番取笑而鼓腮着脸装做恼怒的样子,再看了看身旁一向严肃的袁氏居然没有呵斥,以前她一直以为袁氏是那种面冷心也冷的人,所以不太喜欢与她来往,现在看来袁氏为人倒是算不得太差,至少比自己那个继母好太多了。
袁氏转脸看向谢芙,“阿芙,听闻你在府里也开始大动干戈了?”上次就听说过小叔家里正在清内宅,看来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弟媳妇这回要栽一次跟头了。
谢芙微微一笑道:“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倒不值得一提,只是府里的下人办事不力,居然让阿菱的流言满天飞,我不过是协助二娘罢了。”
“你那个二娘不提也罢?”袁氏皱眉道,“若你娘仍活着,哪有她站的地方?阿芙,明人不说暗话,你会突然就给我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又突然清内宅,究竟有何心思?难不成对着大伯母也要说那些个虚假的话?”她停了下来紧紧地盯着谢芙看,她要知道这女孩究竟在想什么?“我与你娘是妯娌,你娘虽然贵为公主,素来也敬我这个长嫂,你又是她惟一的女儿,这些年来你与我不亲近,我也不好拿话去提点你,可你今天到主宅来,有何求不妨直言?”
谢芙看着袁氏那一脸的严肃表情,这番话可以算得上推心置腹了,心里微微吃惊,不过她已经学会把内心的情绪隐藏起来,脸上带了几分感激又有几分愧色,道:“往年与大伯母疏远确是阿芙的不是,但是阿芙幼年丧母,娘把我托给二娘,一直以来也以为她为人正派,而她表面上一直待阿芙有如亲女,阿芙能不信她的话吗?若不是……”说到这里,她的表情有几分哀凄又有几分愤怒。
谢芙的话中有话,把这些年来的疏远之情归于自身年幼不懂事,而温娇这继母不但不引导又加以唆摆,而她正是听了那唆摆之词才没来主宅,说得丝丝入扣,听者却不得不动容。
果然,原本对温娇就多有微词的袁氏非但没有疏展紧皱的眉头,此刻竟皱成了一条深深的折痕,对于温娇,她没有好印象,不过想来她也没有那个胆子欺辱谢芙,因此她才极少过问谢芙的状况,现在看着她那愤愤不平的神色中带着凄惋,心下对于这个女孩儿又多了点怜惜之情,严肃的表情略减,挂上了慈蔼之色,“阿芙,大伯母又不是外人,何必吞吞吐吐呢?若你受了温娇的委屈,直接告诉大伯母,我自会为你做主。”
谢芙突然觉得悲从中来,一直以来没有一个长辈说过会为她做主的话,惟一应该是最亲的父亲也只顾着声色犬马的生活,别说对她多有照顾,估计想起来的时候也屈指可数。舅舅是惟一真心疼她的人,却又偏偏是那样一个人,现在这长辈眼中的关怀不是做假的,对于刚刚她仍在说着试探袁氏的话心里多少有点愧意。
“大伯母别见怪,只因这事说出来,阿芙怕别人不会相信,只道阿芙胡思乱想,但阿芙相信是九泉之下的娘亲托梦给阿芙的。”谢芙的目光朝身后的仆人看了看,至于前方已经聊得起兴的三人压根就没有留意到她与袁氏都停了下来。
袁氏看她一脸的慎重,抬起手朝侍女挥了挥,一群侍女会意地退到几丈开外,“好了,现在也没有了隔墙之耳。”
谢芙这才娓娓地向袁氏和盘托出那个预警之梦,即使只是这样平淡地诉说,她仍能觉得胸中那股怨气仍在纠结,说完之后,她微微地睨了眼袁氏的脸,倒看不出什么,“大伯母也认为阿芙是在白日说梦吗?”
袁氏的态度让她转变了计划,若袁氏可信,那么争取到谢家站在她这一边就更有把握了,当家主母可不是吃素的,依她在来拜访之前汤妪收集到的信息,就可见袁氏在家族事务中颇有一定份量,据说那个透着虚伪之气的大伯父对着这个嫡妻也多有尊重之情。若袁氏这边不能成事,她也自会想办法让谢贾两家对立。
怪力乱神的事,袁氏也听说过一些,以往只当成笑话来听,现在对她说这话的却是谢芙,尤其她的样子不像是随口胡诌说出来的,“阿芙,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若没有真凭实据,那就会冤枉了好人。再说,这件事牵连甚广,你一人的荣辱反倒是其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