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当没看到,挠了挠头困惑道:“我只想知道,这孕育妖胎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
“如花。”沈凤卓抚额,“这个不是重点好么?”
我撇了撇嘴,转向安道远:“安太医,你说!”
“是,殿下。”安道远轻轻开口,毫不藏私地给本宫解惑,“这妖胎是用一种秘法,是母体的脉象看上去与寻常的喜脉一般无二。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妖胎成形之前,会先潜伏在母体之中一段时日。短的数日,长的数年甚至是十几年也有。妖胎形成之时,会依凭母体精血结成胎衣,慢慢凝出胎体。”
我听得目瞪口呆:“所以,这妖胎在母体之时,根本就是用精血凝结而成的肉块?”
“殿下英明。”安道远一脸的愁苦之色,“妖胎一旦在脉象中显现,想要除去,就难了。”
“若是母体死亡呢?”我皱着眉毛抚下巴,也觉得愁苦起来,“失去了母体的精血,妖胎就无法存活了吧?”
安道远脸上的愁苦之色更甚:“若是母体遇险,妖胎会加速成长。失去母体的约束,妖胎破肚而出之时,便是灾难降临之日。”
我吞了口口水:“会是什么灾难?”
“妖胎现世,会遵循母体最后的愿望,直到完成。”安道远说到此处,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愁苦可以形容的了。
我听了他的话,再看一眼他的脸色,顿时觉得人生无可眷恋,简直是寂寞如血:“如果,皇后的意愿是杀尽天下人呢?”
安道远一副人生果然如梦,我一定还没有睡醒的彻悟模样,竟然还轻轻松了口气:“那只有,该吃吃,该喝喝,睡就不必了。毕竟,死了要睡很久。”
善了个哉,皇后果然是下了血本!遇上个这么能豁出去的女人,我爹的日子果然过的十分之槽心。后宫里有这么个能豁出去的皇后,本宫突然觉得臀下储君的位子十分之晃荡。
我仿佛看到昨日收到的各色贺礼,还有这金碧辉煌的公主府在对我欢快地说再也不见,这可不行!
我杀气腾腾地问:“没有办法灭掉这个妖胎?”
“古裔族最后一个妖胎出现在五十年前。”安道远摇头道,“那个女子最后的愿望是,毁掉古裔族,抹杀世间所有关于古裔族的信息。”
“照你这么说,妖胎秘法应该在五十年前,就已经随着古裔族的毁灭而遗失了。皇后又怎么会知道妖胎的孕育方法?”
安道远苦笑道:“总会遗留些蛛丝马迹的。东南洛氏拥有天下最为丰富的藏书,从中拼凑出这秘术也不稀奇。何况……”
“何况什么?”
“听说二十年前,洛家收留过一个有着妖异红眸的男子,五年后这个男子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我紧张的看着安道远:“他死了么?”
“是,他死了。”安道远点了点头,“他挑了四大世家之后,在滟澜湖畔遇到了血罗刹叶展眉。”
“什么?”我失声惊呼。
“叶展眉手中的妖刀红月,正是妖胎的克星。”安道远垂着眼帘,安静地扯出一抹笑意,“那一夜生死终局,恰好是月圆之夜,妖刀红月染了妖胎的血,整个滟澜湖都变成了红艳艳的一片。”
“妖刀红月呀……”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妖刀红月,连刀柄都是红色,古朴简单得没有一丁点儿装饰。
名副其实的杀戮之刀,神鬼莫挡。
我看了看安道远:“既是三医会诊,其他几位大人如何说?”
“他们恭喜了皇上。”
“果然。”我笑了一下,“这朝堂后宫,还有哪个角落没有洛家的人?”
“有。”沈凤卓突然开口道,伸手在桌案上轻轻扣了扣,“这公主府,便没有洛家的人。”
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转向安道远:“皇后有了身孕,自会修身养性,为嫡皇子积福。你来公主府,是我爹的意思吧?”
安道远撩起衣摆跪下:“殿下英明。”
“我这府里,有仆从有侍婢还有侍卫,倒是真缺一个大夫。”我笑了笑,“稍后六王爷会来府上,你替他看看。”
“是。”
沈凤卓侧了侧耳朵,淡淡道:“说鬼鬼在叫,说人人就到。他们来了。”
我刚抿了抿唇,就听到轻重不一的几道脚步声,少顷,书房门的被人一脚踹开,六哥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哟,都在啊。”
我走到沈凤卓身边停下,冲他笑了笑:“六哥。”
他今日穿了身素淡的袍子,大冷的天儿还晃着把无比骚包的扇子,唇边一抹笑意若隐若现。
我估摸着昨日是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最后一天。瞧他现在这个样子,倒跟个寻常的风流公子没什么两样。
方清颜慢他两步,走到他身边站定,冷淡地皱了皱眉:“下次再踹门,就揍你。”
六哥拿扇子掩去半边脸,嘟嘟囔囔:“又不是自家的门。”
“这公主府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哪样没经过我的手?”方清颜冷冷斜了他一眼。
这两人可真是旁若无人啊。我轻轻叹了口气:“六哥,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六哥收了折扇,哼哼嗤嗤地看方清颜,一脸小媳妇儿当不得家做不得主的模样。
方清颜无比淡定地甩出两个字:“借住。”
“借住?”我呆了一呆,略皱了眉头看向方清颜。我这公主府确实挺大,客房确实挺多,我昨儿个还确实亲口说了只要方清颜来住,必定收拾最大的客房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