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夫暂且歇息一会。”
“敢问公公,不知二皇子身子可好?某可否立即请脉?”
吴力笑着道:“崔大夫不用心急,安心在这里休息便可。稍后,二皇子便会派人通传。”说着,也不顾秋筱叶的挽留,径直离开了。
秋筱叶担心着牢里的青竹他们,却不得不静下心来等待。这座小院最大的特色就是有一个犹如镜子一般澄澈的湖,院子里的屋子错落的围着它而建。秋筱叶所在的正屋,前面有一个长长的毛竹的栈道,一直通到湖中心。湖对面,依稀可见有人影在晃动,丝竹之声随风传过来,舞姬们在翩翩起舞。
二皇子在宴客。
秋筱叶拧着眉,越发觉得这一趟二皇子府里一日游,怕是入了龙潭虎穴。她只求能换来青竹他们一家和永世堂伙计大夫们的安全,所以这虎穴少不得闯上一闯了。
“主子,”青涟走过来,“看样子二皇子一时半刻的不会来见我们。”
秋筱叶点了点头,走过屋子里,坐在椅子上。随即便有美貌的丫鬟上来斟茶,摆上蔬果点心。她怕二皇子下毒,下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春啊药什么的,没敢吃。
她在小院里坐着,从早晨一直到了正午,二皇子依旧不见派人来请她。渐渐地,她有些沉不住气。问着屋里的一个丫鬟,“可知二皇子身子如何?可否需要某去请脉?”
丫鬟有礼的对她福了福,道:“稍后二皇子自然会派人相请公子,公子不必着急。”
她话刚说完,又有另外一拨美貌丫鬟端着盘子,列着队走来,在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菜。佳肴的香味,勾动了她肚里的馋虫,她却只能视若无睹。
为了不然自己出丑,她起身走到栈道上,隔湖望着对面。那里的宴会看起来还未停歇,丝竹之声依旧声声入耳。
又过了两个时辰后,对面的舞姬终于退了下去,丝竹之声也停了。秋筱叶松了一后气,心想二皇子这会应该有空了吧?她发现刚才一心希望快些见到二皇子,好开口让他放了青竹,可当真的知道就要将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些害怕有些紧张。
她心情复杂的回了屋子,酒菜已经撤了下去,新的各色点心又摆满了一桌。从早上起到现在,她只在沁芳园里喝了一小碗燕窝粥,如今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嘴里也是干的要命,却依旧不敢吃上一小块点心,喝一口茶。
终于,从院子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二皇子和云慕离带着随从,太监,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屋里的丫鬟都跪着行礼。秋筱叶从椅子上站起来,正要跪下去,双手就被托住。
“崔兄弟终于回建康了?”二皇子笑着问。拉着他的手坐到了椅子上,云慕离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不用二皇子打招呼,自发的坐在了二皇子的右下首。
秋筱叶趁着行礼的时候抽回了自己的手,不胜恭敬的说道:“听闻二皇子贵体违和,可否让在下请脉?”
二皇子萧彧答非所问,“听下人说,崔兄弟没有进一粒米,也没有喝过一口茶。是否,孤的丫鬟伺候不周?”
“没有。”
“那是孤府上的厨子不行?”
“不是。”
“那为何崔兄弟不喝一口水不吃东西?”
秋筱叶沉吟了一会,道:“实在是在下的兄弟们在牢里受苦受难,没有胃口。”
二皇子哈哈一笑,习惯性打开折扇,在胸前摇了摇,“崔兄弟既然担心自己的手下,就更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吃些东西才是。”
秋筱叶看着那些造型十分漂亮的点心,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味道如何?”
“还不错!”
萧彧笑着看她一口一口的吃东西,手中的折扇不紧不慢的摇着。在他的目光之下,秋筱叶觉得自己像是在十万瓦的探照灯下,纤毫毕现。那感觉真像是在一群虎狼豺豹中,想退退不得,想进不进得。她硬着头皮,吃了一块又一块的点心。
萧彧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她端起来,正欲喝的时候。云慕离突然开口说道:“灵儿,将茶盘奉上来。”他的声音似柳枝婆娑水面,划过的那一道白痕处,微醺的,迷人。另外两人都抬头看他。他却毫无所觉,灵儿将茶具和茶盘奉上来后,他就坐着,施施然的等一旁泥炉上小壶里的水烧开。当白汽开始袅袅而上的时候,他便拎起了小壶,将茶盘上所有的茶具都烫洗了一遍,此乃温壶;接着,他用小木勺从一个竹筒里分出一些茶叶,投入到茶壶中,再将水高高的冲入,茶叶便在壶中翻滚,再将茶水弃去,此乃洗茶。
萧彧挑着眉看着他,没有说话,嘴角挑起一个戏谑的笑容。
秋筱叶若有所觉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茶盏,装作要喝的样子,趁机闻了闻。原本专心的云慕离,在此时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见她放下茶杯,他有继续方才的事。好像刚才那一瞥不过是无意而为之。
秋筱叶这时已经放下了茶盏,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在痛骂二皇子,方才那若有似无的茉莉般的香气,不是“鸳鸯散”,又是什么?他果真给自己下了春啊药。二皇子果如外界传闻那般,只要看上的人,不管男女都要亵玩一番。这人当真是卑鄙又无耻,可恨的是青竹他们的命还在他手里,自己还是要低声下气的忍耐。
萧彧看她放下了茶杯,双眼立即射出灼热的目光。再一看,茶盏中还有大半杯茶水,手中的折扇在胸前摇了摇,问:“这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