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紫霭泛青。绿得透紫的天光,仍流连在教堂钟楼的身后,隐隐约约,似有若无。上坡的道路仿佛是天梯,徐徐上升,四处笼罩着斑驳陆离的阴影。一路铃声不绝、花香溢人,牧草青青、晚歌悠扬……疲倦与渴望陡然来袭。突然,一个黝黑的人从一个很简陋的茅屋里钻出,迎面走来。他头戴便帽,嘴叼雪茄,手持钢钎,一红一暗的烟头如幻灯一般映射着那张丑陋的面孔,吓得小银不住后退。
“驮的什么货?”
“没什么……都是些白蝴蝶……”
那个人想用钢钎戳驮箱,我没有劝阻,旋打开箱囊。精神食粮于他无利可图,它们本来来去自如,不必缴一分钱赋税。
古老的游戏趁着黄昏的余光,冻得瑟瑟发抖的小银和我,穿过村里那条被深紫色的阴影笼罩的陋巷,走向巷头干涸的小河。一群穷孩子正相互假装乞丐吓唬人,这是一种很古老很古老的游戏。一孩子头套口袋,一孩子装瞎子,还有一个学瘸腿。
孩子们彼此变换着扮相,开心地游戏着。只要有新衣服、新鞋可穿,只要母亲能搞到食物吃,也不用问母亲是如何得到的,从哪里弄的,他们就没有忧愁,就马上以为自己是王子了。
“我爸爸有块银表。”
“我爸爸还有匹马呢。”
“我爸爸有一支猎枪!”
银表或许可以准时唤醒黎明,但猎枪却无法消灭饥饿,马也会招引灾祸。天色愈暗,孩子们围在了一起。夜色重重中,一个小女孩——巴哈罗·贝尔德的侄女,操着独特的外地口音,用纤弱、单薄的童音唱起歌来,那歌声如幽暗里的一股清泉,那么亮、那么清脆。她简直就是童话里的骄傲的小公主。
我是奥雷伯爵的小寡妇啊,小寡妇。
好极了!唱吧,梦想吧!可怜的穷孩子们!不久你们就会发现,世界多不完美,你们青春的曙光即将来临时,美丽的春天也会扮假相,戴上寒冬的面具吓唬你们!
“唉,小银!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