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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是小鹿 (2)

“那我能不能将它带回来?如果您同意,我现在就去。我可以用我的那份牛奶喂它。”

“你是说要把它带回家?”

“是的爸爸,我想将它养大!”

贝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孩子,你把我难住了……”

“爸爸,我们应该对它负责不是吗?我们杀死了它妈妈,是我们让它没有家的。”巴特有些激动,“而且养大它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完全可以办到不是吗?不用多久它就能到外面吃树叶了。”

“孩子,你说的对,我不能反驳你。如果我们不管它就是忘恩负义。”

“这么说,您同意了?太好了!”巴特简直要跳起来了,“那我现在就去找它,让汉斯带我一起去。”说完,他立刻就要往外冲。

“巴特……”贝尼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爸爸。”

“告诉你妈妈,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

“好的!”他回到餐桌旁,妈妈正在给其他人倒咖啡。

“妈妈,爸爸说让我把那只小鹿带回来。”

“什么小鹿?”她那拿着咖啡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就是那只因为我们,失去了妈妈的小鹿。它妈妈救了爸爸的命,可是它却成了孤儿!”

“我的天,你们饶了我吧……”巴特的妈妈哀号起来。

“爸爸说,如果我们不管它,我们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这样是不对的!”

“是啊,孩子说的没错。贝尼的决定是对的。世界上所有东西都需要代价。”威尔逊医生说。

“我觉得也是。等下他可以和我一起走,我能帮他找到那头小鹿。”汉斯说。

妈妈无奈地放下咖啡壶,没人支持她。

“好吧……”她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你去将它带回来吧,不过我们没有多余的食物,所以你的那份牛奶……”

“这正是我想和您说的,我会将我那份牛奶给它。我向您保证,在它长大之前,它是不会多吃我们家的任何食物的。”

其他人都站起身来。

“我想我已经没什么能帮你们的了,我要走了。希望贝尼能赶快好起来,不过假如他的病情恶化了,我想你们知道该去哪儿找我。”大夫说。

“好的,大夫!我简直不知该如何谢你了。”巴特妈妈说,“至于诊费,您看能不能等到收割后……”

“这话说的,还要什么诊费啊。我到这儿时他已经脱离危险了,我没做什么事情,反而在这里舒服地睡了一觉,吃了一顿很好的早餐,如果说要给钱的话,也是我给你们才对!谢谢你们的招待。”威尔逊医生笑着说。

“可是我们毕竟麻烦了您这么久……”

“好吧,我也不跟你们客气,如果说你要真想给点什么,那就在甘蔗收割以后送点蔗糖给我吧!”

“您真好,大夫!我还从来都没遇到过像您一样的好人呢!”

“太太,您丈夫本身就是一个大好人啊。他对每个人都那么友好,别人对他好又有什么稀奇呢?”

这时候琼斯说话了:“我说太太,你确定你们家的老马可以犁地吗?我真怕它会被累死!”

“多给你丈夫喝些牛奶,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多给他吃些青菜!”大夫继续吩咐说。

“这点您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琼斯拍着胸脯说。

“孩子,我们走吧!我去牵马!”汉斯说。

“你们要去很长时间吗?”巴特的妈妈连忙急急的问。

“这个……说不好!不过我们肯定会在晚餐之前赶回来的。”汉斯说着,对巴特眨眨眼睛。

“你的意思就是说不到晚餐时间,你们肯定不会回来的,是吧?”妈妈反问。

“哈哈……”有人大笑起来,他们转头一看,是大夫,“巴特妈妈,难道你还没明白吗?这世界上只有三样东西能让他回家——他的女人、他的床、他的一日三餐。男人天性如此!”

所有的人都放声狂笑起来。大夫无意间看见了那只乳白色的浣熊背包。

“真是个漂亮的背包,要是我用它来装药,那就太好了。”大夫感叹着。

巴特从墙上摘下背包放到大夫手里:“您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哦,不!”大夫推辞说,“你还是一个孩子,我怎么能要一个孩子的东西呢?”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巴特挺起胸脯骄傲地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再去搞一个。您就收下吧,就当是您救了我爸爸的谢礼。”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以后每次出诊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你给了我一件多好的礼物啊!”

对于大夫的夸奖,巴特觉得很自豪。他们走到院子里,给马饮了水。巴特从他们家并不充裕的贮存中拿出干草喂了它们。

“布朗家族的人就靠着这么点东西凑合着过日子吗?”琼斯问。

巴特没有说话,倒是大夫答话了:“等这孩子再大一些,他们家就不会这么困难了。”

“我觉得个子对布朗家族的人好像没太大影响。”琼斯说。

这时汉斯已经骑马过来了,他将巴特拉到马的背上,然后“得得”地向前跑去了。巴特转过身,对威尔逊大夫挥手告别。大夫也冲巴特点点头,然后翻身上马,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您说那只小公鹿还在原来的地方吗?我还能不能找到它?”巴特问。

“只要活着,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它!”汉斯安慰巴特,“你怎么知道那是小公鹿呢?”

“看它的斑点就知道了,爸爸告诉我公鹿的斑点很有规律地排成一排,母鹿斑点是杂乱无章的。”

“是的。”汉斯说。“女的都不可靠!”他夹了一下马肚子,马小跑起来。

“为什么?”巴特不明白。

“女的通常都如此,不是吗?”汉斯说,“不过,我们和保罗打架时你跟你爸爸怎么也会掺和进来?”

“因为你们三个打一个,这样不公平。”

“说的也是,这是鲍勃、保罗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应该他们自己去解决。”

“可一个女人不可能同时给两个男人当情人呀!”巴特说。

“唉,你还真不懂情人到底是什么啊!”

“我只知道,我恨罗琳。”

“我也不喜欢她。葛次堡那儿有一个寡妇,她可比罗琳强多了,她知道该怎样对我忠心。”

这样的话题对巴特来说还是太难理解了。他索性不想那些,又专心致志地想起他的小鹿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过了那片荒废的垦地。

“我记得爸爸就是在这儿杀死那头鹿的。现在我们应该往北边走。”巴特说。

“你和你爸为什么会到这条路上来?”

“为了找我们家走失的那几头猪。”

“哦,是这样啊。”汉斯沉默了一会儿,“我想你不必为那几头猪担心了。天黑以前它们会回家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爸爸妈妈看到它们一定会很高兴。”

汉斯扭头看了巴特一眼:“没想到,你们布朗家的人这样咄咄逼人。”

“我们没有咄咄逼人,我们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巴特反驳说。

“哦,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家族的人真勇敢。”

巴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爸爸不会死了是不是?”

“是的,他已经没事了。他的身体是铁打的,一定不会死了。”

“草翅膀真的病了吗?还是鲍勃为了不让我去看他而找的借口?”巴特又问。

“是的,他确实病了。他跟我们都不一样,好像能把空气当水喝,把动物饲料当成熏肉吃。”

“是啊,草翅膀一向都很特别。连他看到的东西都很特别。他跟我说他经常看到西班牙人。”

“他也跟我们说过许多遍。该死的,如果不是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我们还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你觉得鲍勃会让我进去看他吗?”

“这个我不敢保证,不过要是哪天他出门的话,我会捎信告诉你的。那时候你就能来看草翅膀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我很想念草翅膀呢。”

“放心,你一定会见到他的。现在你是不是该想想到什么地方去找小鹿呢?”

巴特忽然不想和汉斯在一起了。如果没找到小鹿,或者找到了小鹿可是它已经死了,他不想让汉斯看到自己失望的表情。如果幸运地找到了小鹿,那跟小鹿的又一次见面该是多么美好啊,他不想与任何人分享这份美好。

“我知道,小鹿在的地方应该离这儿不远了,我过去看看。树林这么密,马进不去,你先回去吧。”

“那可不行。”汉斯不答应,“我不能离开你,假如你迷路了呢?又或者和你爸爸一样被蛇咬了呢?那我没法向你的家人交代!”

“放心,我会注意。假如小鹿躲到了别的地方,我就要花很长时间去寻找,所以,你就让我去吧。”

“那好,不过你一定要当心。经过那些扇棕榈,要用棍子多探探,响尾蛇总是躲在那里。还有,你能分清方向吗?”

“我知道,看松树就能分辨出来。”

“好吧,那你小心,我要回去了。”汉斯说,“假如你爸爸情况恶化,那么你和琼斯,无论哪一个骑马来叫我就好了。再见吧,孩子。”

“再见,真的很谢谢你!”他和汉斯挥手告别,等到汉斯的马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抄了一条小路向右边走去。

丛莽里静悄悄,可巴特却也不觉得恐惧,他急于找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小家伙。他折下一根树枝,用它在那些杂草丛生的地方敲打,这样能吓跑躲在草丛里的响尾蛇。

巴特在密林里缓慢前行,突然一只鹘鵳在他面前扑啦啦飞起来,他吓了一跳。他来到了橡林中的那片空地,母鹿的尸体已经被贪婪的鹘鵳团团围住。巴特大喝一声,想把它们从尸体上赶走。然而它们只是扭动着细长的脖子,朝他发出噬噬的声音。巴特将手里的棍子向它们丢去,那些家伙才飞到了旁边的树上。沙地上印着足迹,他不能确定究竟是野猫还是豹,不过能肯定那只野兽吃完母鹿尸体上新鲜的肉以后,将它丢给了这些专门吃腐肉的大鸟。如果小鹿被这些残忍的家伙发现又会如何?他有些不敢想了。

他饶过尸体,走到他原来发现小鹿的地方,拨开那些乱草仔细寻找。但小鹿已经不在那儿了,他又在空地上搜寻了好几圈,没有发现任何一丝关于小鹿的讯息——没有脚印,也没有叫声。停留在树枝上的鹘鵳不耐烦地拍打着翅膀,急于想回来啄食母鹿的尸体。

巴特干脆趴在地上,扒开那些杂草仔细审视,想找到小鹿的蹄印。可惜昨晚那场暴雨将所有的足迹都冲刷干净了,只有野猫和鹘鵳的足迹。他没有放弃继续寻找,终于在一棵扇棕榈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尖尖的蹄印……他从那棵扇棕榈下钻了过去。

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阵骚动,他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去。抬起头,却迎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鹿转着脑袋打量着巴特。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巴特觉得自己浑身颤抖起来。再看小鹿,它也在簌簌发抖,不过它并没有站起来逃跑的意思,这也是巴特所希望的。

“小鹿,是我呀,我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吗?”他对小鹿轻柔地说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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