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的兄长,她的舅舅,这次可以平安度过了。抬眸,又扫一眼窗外,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天空灰蒙蒙一片,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呢。
“小姐,现在午时都过了,您睡了一上午了,快些起床吃些东西。生病了,就该多吃点才是。”见到千回睡来,梦竹极是欣喜,赶紧地从衣柜里取了她的衣裳,服侍着她下了床。
没想到睡了这么久,郁闷得厉害。
坐在梳妆台前,千回盯着铜镜里容颜,脸色发白,唇角干裂,的确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但是她自个儿懂医的,自己若是患了风寒,为何提前一点症状都没有,发生的这般突然,就好像醉了一场,醒来什么都好了,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正准备去摸脉博的时候,却看到手腕上有一条红印,像是被什么狠狠掐过似的。
哪来的呢?
竭力地回忆着,就是想不起来。昨晚离开来亲王府,最后一个跟他在一起的是风始皇。
改明儿有空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梦竹,来亲王府可有消息传来?”想到始皇,自然而然地也就想到昨夜与他在来亲王府的杰作,忍不住在笑出声来。
“现在还没有呢。”梦竹厥了厥嘴,摇了摇头。
呃!都午时了,还没有动静?心头悬悬的。
千回乘着梦竹帮她梳妆打扮的时候,自个儿给自个儿把了脉,脉象平稳,没有一丝病态,难道是烧退了,病好了,脉象诊不出来?多少该有点反应吧,越来越邪门。
这不刚刚梳妆打扮好,苑子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人未到,声先到,长影一晃,李嬷嬷匆匆忙忙地奔进屋里来,“小姐,出大事了。”
“李嬷嬷,发生何事,瞧把你给急得?”千回倒是不慌不忙,一边整理着身上的紫金流苏裙,一边对着铜镜,左瞧瞧,右看看,把头上的紫珠发箍摆了又摆,直到满意为止。
李嬷嬷那双颇有厉练的眸子闪着流光,似是惊讶,又似是喜悦,“来亲王府出大事了,昨晚新娘子被掉了包,变成了李家小姐呢。”
听到这个消息,千回的心头比抹了蜜还甜,看来“奸”计得逞。
“李家小姐,哪个李家?”她一脸的不以为然。
“就是四夫人的兄长,京城李员外家的千金啊。”李嬷嬷惊意未定,讲得滔滔不绝。
“哦,那是八姐姐的表妹吧。”千回拂了拂袖,一脸的平淡,“姐妹俩共侍一夫,挺好啊。”
“说得倒也是,可是二位小姐都不是省油的灯。”提起二位,李嬷嬷直皱眉头,“今儿一大早她们就在来亲王府闹翻了天,这会儿都闹到孟府来了。”
“是吗?”千回的灵眸一动,“在前厅吗?”
“是呢。”李嬷嬷连连点头,“老爷的脸色青的厉害,几房夫人都在呢,就唯独五房没在,奴婢也是怕事后人家说闲话,特来跟小姐说说。”
“娘亲怀有身孕,昨晚照顾我累了一宿,不要通知娘,我去就行。”她正想去看看孟子青和李婉乔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正中她意,“梦竹,走,去看看。”
“小姐,我们去好吗?”梦竹可是担心昨晚的事儿,万一见了面,窗户纸捅破了可不好收拾。
“放心,她们不敢把昨天见到我的事儿说出去的。”千回早已成竹在胸。
李婉乔偷了她爹的十万两银子,她敢吗?再说孟子青,她如果敢说,就无非想叫孟庭知道,她逼着她的亲妹妹去当来亲王的暖床侍妾。
事情捅破了,倒霉的可是她们俩。
细雨未停,依然嘀嗒嘀嗒地响着。前厅里,可以用“宾客满堂”来形容了,除了孟庭,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孟若兰,还有孟子青、李婉乔,还有那个传说中的李员外夫妇,皆都到齐了。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了她孟千回来了还是没来。
找个角落一站,往厅里面一瞧。孟庭和乔玉莲坐在主位上,梅仙儿、白如雪、李绾在副座,还有李氏夫妇皆在侧座。
孟庭一袭锦袍,端端坐着,脸色一片青黑,手放在椅扶上扣得紧紧的,干练的眸子里透着幽冷的光。
孟子青和李婉乔跪在厅前,早已哭成泪人儿了,一脸的蓬头垢面,身上的衣物都被扯得零乱,脸上青瘀片片,手上更是血痕累累。
估计不久之前,二人大打了一架才是。
厅里的气氛凝固了,首先打破僵局的是李奎,就是李绾的四哥,自然是李绾递给他眼神,他才犹豫半晌,发了话,“孟兄,是我平时教女不严,才发生这等丑事,婉乔我将她带回,严加看管。”
末了,瞄一眼跪在地上哭得凄惨的女儿,眼底涌起一丝心疼。虽说是亲戚,但孟庭是镇远大将军,位高权重,再加上为了自个儿妹妹的颜面,只能这般。
“老爷,我们婉乔可是清白姑娘,被来亲王这般——叫她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孙氏开始不依了,一阵呜呜咽咽地开始啼哭起来,她是李婉乔的生母,也是李奎嫡妻,平时最娇惯女儿,出了这等事儿,肯定比剜她的心还难受。
“婉乔的霸道性子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李奎的眉头一皱,狠狠扔下一句,心里有气啊。
他哪里不明白是他的女儿受了委屈。
孟庭睨一眼李氏夫妇,倒是未多言语,只是那张脸冷得愈是厉害了。
“老爷,婉乔是李家的掌上明珠,出了这等事儿,一定得弄清楚,来亲王府守卫森严,婉乔是如何进得去的?这事情蹊跷啊。”乔玉莲做为当家主母,这会儿她得显示一下她的风范才是,淡语轻挑,不轻不重,“子青,婉乔,你们俩先起来,跪着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