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全城的女子看遍他风来兮。哈哈——想到这里,千回都要从心底里笑出来了,目送那家伙消失在灯火阑珊处,方才收回视线,转身回了大厅。
厅中早已空空矣,男客们皆都带着姑娘们出去看热闹了,只有花三娘瘫坐在椅子上,一脸麻木,刚才千回与风来兮的低语,她离得近,也听了些去。
上次有个傻子来温柔乡闹事,一棍打得她头破血流,抛尸乱坟岗,后来才知她是孟家九小姐。当时有九皇子撑腰,倒是不怕。没想到这丫头没死,居然还找上门来。
“花妈妈这会儿就累了?千回还没玩够了。”千回冷冷憋一眼花三娘,这老鸨子向来恶毒,怕是毁在她手里的好人家女儿多了去。
花三娘一个激灵起身,一张老脸堆起恶心的笑容,赶紧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千回手中,“怪妈妈我有眼无珠,原来是孟家的小姐,妈妈我哪里能收九小姐的银子。”
“我义兄玩了温柔乡的姑娘自然是要付银子的,不过花妈妈既然客气,千回我就不推辞了。”千回低眸扫一眼那叠银票,比先前花出去的还要多好几倍,今天是赚了,还算老鸨子识趣,不然旧帐新帐一起算,有她好受的,收了银票,递给身边的梦竹。
梦竹机灵,赶紧地收好。
“上次不识得九小姐,只晓得有人闹事,下手重了些,还望九小姐原谅。”花三娘低身拜了又拜,那样子就像条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风月场里穿梭几十年,什么样的厉害角色她没见过,就唯独怕了眼前的这十八岁少女,这丫头可是比她想象中厉害多了,叫她“赔了夫人又折兵”。娇红可是温柔乡的“镇山之宝”,为她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现在不醒人世,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可亏大了,另者又得罪了九皇子,这一回叫她吃不消啊。
千回睨一眼花三娘,轻轻掸了掸身上的褶子,老鸨子么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小角色罢了,重点是风来兮,惩罚了他,也算是为那死去的傻九小姐做点事。
刚刚提到“义兄”,倒是想是一个人来,一切能顺利进行,那个傻子功不可没,不知粉红姑娘把他怎么样了?“妈妈,你在下面候着吧,等本小姐玩够了再帮你解决娇红姑娘的事情。”轻轻拍了拍花三娘的肩膀,抛给她一个甜甜的笑,那笑纯净的就像天池之水,幽幽而来,又幽幽而去,长袖一拂,带着梦竹上了楼梯。
二楼的雅间太多,不知哪一间才是粉红姑娘的,寻了好久亦未寻到。
“梦竹,可记得粉红把始皇带到哪个房间去了?”千回踮着脚,透过门缝一间一间地偷看,这样子偷看下去也不是办法,真恼火。
“小姐,这才记得人家。”梦竹厥着小嘴顶了一句,不晓得小姐咋想的,把那俊男人送给别家姑娘。
“死丫头,我什么时候忘记人家了。”千回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梦竹的小脑袋,心里其实有些犯虚。梦竹说得也对,想想刚才把那傻子给耍的,心里有些酸酸的。不晓得粉红把他怎么样了,万一——咦呀,居然乱想起来。
梦竹摸了摸脑袋,鼓了鼓小嘴,现在的小姐越来越聪明了,该找个好男人才是,不能就这样荒废了,唉,算了,不逗小姐了,于是指了指旁边不远的一间雅间,道:“小姐,看那里。”其实粉红带始皇出“娇花雅阁”的时候,她瞟了一眼,记得大约是这个位置,果然没错。
千回顺着梦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瞧门框上镶着几行小字:粉红——芳花雅阁,那就是这间,正准备推门进去,却听到女子的一声尖叫。
“爷,您轻点!弄疼粉红了。”听这声音,嗲声嗲气的,应该是粉红姑娘的,叫得这么暖昧。
“那你还要不要?”始皇那个傻里傻气的声音。
“要嘛,当然要。”粉红那个媚音,酥骨缠人。
“那我来了。”始皇的声音里有一丝邪味儿。
轰,千回脑袋里一阵轰鸣,说赏个美女给他,这傻子还来劲了,当真玩起女人来了?
好羞羞,好脸红噢。虽说以前她是个泼辣户,天不怕,地不怕,但这回真正遇到男女欢愉之事,心里倒觉得怪怪的。这暖昧的声儿,毫不避讳地往耳朵里钻,傻子再傻,他也是个男人么。
千回摸了摸鼻子,酸溜溜的,想到那傻子平时一声“娘”又一声“娘”的唤她,怎么能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教他玩起女人来了。真不该,真不该,愧对了那一声“娘”。
本想转身开溜,免得坏了他的好事,不晓得为何心头突然生起一股子冲动,哐当一声就推开了房门,叉起腰来,狠狠喝道:“始——”
“皇”字还始喊出口,突然就夭折在喉咙里,千回的那一袭流仙裙划过的蓝弧在明灯里愈是耀眼,而此时她的眸更是明亮,睁得愈大,像两汪清明的湖水。跟随而入的梦竹吓得一声尖叫,赶紧捂住了小嘴。
“娘,你来接皇儿啦?”蹲在床头的始皇依然是那样的绝世无双,一双泛着紫光的狼眸凝聚的精光嗖得一下扫过来,即刻转化成喜悦。
千回嫩嫩小脸上的惊讶不过持续了片刻而已,接下来那水润润的唇瓣咧开,笑得梨涡一排排,好是灿烂,“哈哈——”笑得她捂住了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旁边的梦竹许是受到她家小姐的感染,许是如梦初醒,也跟着大笑起来。
眼前,明珠琉璃灯,暖香芙蓉帐,檀木雕花榻,榻上那粉红姑娘大字形躺在床上,从上到下,从下到大,除了脑袋还露在外面,其他的肢体几乎砌满金元宝,一个挨一个,一层叠一层,整个儿将她给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