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回
中午秦英按时回了宅子用饭,惊讶地见到了新婚几天的李淳风。
秦英凑过去打趣了他一句,蜜里调油怎么还有旁的心思过来访亲看友,孰料他语重心长地答道:重色轻友,君子所不为也。
“师兄和我又不是外人,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吧。”秦英喝了一口梅三娘端着的茶盏对李淳风弯唇笑道。
李淳风叹了声气,眼眸往四处看了看,簪花娘子不在院子里,他才敢说心底话:“我们选择今年完婚是因为想给阿耶冲喜,不过好像事与愿违了。”他的父母高堂远居益州,前段时间议亲,还是李淳风送信过去请示好的。如今口中的阿耶便指裴寂了。
秦英闻言表情一肃,她这几天闲暇时还在考虑,要不要和簪花娘子商量一番,让裴寂搬到自己宅子里面,今天倒是李淳风自己送上门儿了。她直接和李淳风商量,效果也是差不多相同的。
“裴大人的病情是又反复了吗?最近我也不太忙,你若是放心不下,叫他上我这儿来呆着,也省得你带着老人家到处奔波。”
然而李淳风面露犹豫之色,最后碎碎念道:“不用麻烦……你的身子骨也挺差。若阿耶给你过了病气,师傅不得痛骂我好几天。何况簪花娘子休了婚假,全天陪在阿耶身边,唯恐他的身子出了问题。将阿耶放在你这里的话,恐怕她还不能割舍呢。”
秦英嘿然放下了杯子戏谑道:“那你们一起搬过来,反正我宅子里有一排的空厢房。”
李淳风知道秦英又在出言逗自己,根本没有当真,抬手摸了摸秦英的发顶,听她龇牙咧嘴地叫唤道“再摸就长不高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之后斜斜睥睨了她一眼,好似回答她“就算没人摸头也长不高”。
整理好面上凌乱的碎发,她忽然想起来什么,高声唤他一声师兄问道:
“——师傅他老人家在你宅子暂住,他有无预言过裴大人能活多少年纪?若是今年比较凶险,我觉得冲喜可能也避不过去,来我宅子比较妥帖。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名义上裴大人是我的远房伯父。”
只见李淳风苦恼地摇摇头道:“师傅不肯告诉我这等天机。每逢我想要套话儿,都被师傅灌酒灌得一塌糊涂。”
秦英点点头,此时心下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面上却还是微风拂面般的镇静。
今天李淳风和簪花娘子来秦英宅子里,就是为求秦英,等会儿过府为裴寂诊脉的。两个人都脸皮子薄,扭扭捏捏也不肯直接说,秦英和梅三娘轮着叫他们俩宽心,才露出冰山一角儿。
簪花娘子婚后像是换了一个人,并没有出现秦英预料她压制李淳风的情况,反而如水般温温柔柔,对李淳风言听计从,俨然把在外当家的主权给了他,于是乎闺秀气质蹭蹭蹭地往上冒,婉约地让秦英大感诧异。
其实裴寂对于自己的独女嫁人之后,短短几天转型如此之剧烈,也是不敢切实相信的。尽管李淳风待簪花娘子好到无从置喙,但是裴寂还记着簪花娘子小时候,在自己庇护下和几个儿子混在一处,闹得无法无天的调皮假小子。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
秦英在前厅用饭的席间,还就疑惑问簪花娘子道:“婚事能让人变成和过去完全不同的样子吗?”她一边喝着汤,一边用筷子勾勾画画。要记得秦英春节前发了誓,三月初三上巳节之后就要辟谷,如今她依旧坚持只吃早饭,中午便陪着人喝汤。
簪花娘子掩唇笑道:“漫长一生的婚姻是件两厢情愿的差事。过去他让着我,如今我也要学着让着他。彼此宽容,感情才可长远以计。”
“啧啧。我若结婚也不会变了这副刚强性格。”秦英低头思索着道。
“没有发生的事,一切都说不准。”簪花娘子意味深远地看了秦英一眼。
下午秦英让梅三娘好生看家,自己则带着医箱针盒,和李氏夫妇步行到他们宅子,依次见过了袁老道和裴寂。
袁老道自不必多说,修道者气息匀长懂得养生,除了肝火有些旺,其他状况都很安顺;裴寂的腿疾还是不好不坏的老样子,但秦英担心他这么拖下去,会忽然之间生起变故。
开了一副方子交给李淳风,着重标记上用药的时辰,还有煎煮的先后顺序,秦英折中想了个法子,自己每过三天就抽空儿给他瞧瞧。此事私下进行,不算坏了自己过去设的规矩。
……
端午节很快就要到了。礼部官署为准备那天晚上的宫宴又渐渐忙碌起来,秦英所在的祠部,活计还是比较轻松的,做完了文案并且发到各个官署,每天开个大会就差不多了。她每天忙里偷闲地早退半个时辰,美名其曰走访亲戚,实际上是去李淳风宅子打秋风。
明眼人都知道,秦英和李淳风两个人,姓氏不同必定不会是堂亲,不过李淳风的本家在益州,也就没有好事者研究,他们到底是不是表亲。
虽然秦英等人一直精心照顾着裴寂,但他的身子还是用肉眼能见的速度,走向无可挽回的衰弱枯竭。
簪花娘子背地里哭过好多次,后来害怕被阿耶看出眼圈红肿的异常,开始躲着裴寂了。
袁老道捏住了秦英的手腕厉声道:“你疯了吗?为一个将死之人耗费多年修行?”
端午节很快就要到了。礼部官署为准备那天晚上的宫宴又渐渐忙碌起来,秦英所在的祠部,活计还是比较轻松的,做完了文案并且发到各个官署,每天开个大会就差不多了。她每天忙里偷闲地早退半个时辰,美名其曰走访亲戚,实际上是去李淳风宅子打秋风。
明眼人都知道,秦英和李淳风两个人,姓氏不同必定不会是堂亲,不过李淳风的本家在益州,也就没有好事者研究,他们到底是不是表亲。
虽然秦英等人一直精心照顾着裴寂,但他的身子还是用肉眼能见的速度,走向无可挽回的衰弱枯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