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回
秦溪和明离本来你侬我侬着,半远不远地听到苏桓对秦英的告白,两者同时瞪大了眼:
他他他居然把秦英真的当成了还没长开的小郎君?而且他他他竟然要为了女扮男装的秦英自断一袖?
秦英面孔上露出复杂神色,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隐藏在死党外皮之下的暗恋者,只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一定要兜住了。这样想着秦英就开始头疼。苏桓的堂妹苏芩可是晓得秦英是娘子的,焉知堂兄妹之间偶然聊到自己,苏芩会不会大舌头地讲出真相?
刘允坐在艺妓中听到前头几个人纷纷杂杂的心念,皱起了眉头很是不高兴。
就算身为文中男配也要有点骨气好不好,这么些人统统折服在女主的男装之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起来做伪断袖的节奏?都是作者看耽美看多了,才会有这个奇怪设定!
某个坐在桌前敲字的花卷被气场强大的男配之一念叨着,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言归正传地转到苏桓这里。
苏芩吃了一半看苏桓敬酒以后迟迟不回座位上来,觉得可能是他喝多了需要人的搀扶,便义不容辞地起身离席,拉住了她堂兄的胳膊,还轻声唤着他的表字兰台。
秦英让姐夫明离帮着她将苏桓架到席间,在三人临去之前道,自己等会有话对苏芩说。
秦溪趁着明离不在,倾身和秦英咬起了耳朵。
“你们朝中坊间爱好南风?”秦溪捂着乱跳的心口道。她当年在晋朝的人间游历,见过不少爱好南风的人凑成对儿,但她不愿让自己的小妹和它沾哪怕一点的边。
“不。”秦英赶紧摇了摇头。
“我们那个朝代才是真正地爱好南风,男子擦面敷粉状若好女,阴柔地恨不得能贴上人的大腿。可我看着如今世道不像当年,为何你穿了男装还挡不住……桃花肆意开放?”秦溪一时间很想用上狂蜂浪蝶这个词,但是觉得这个词的含义并不太褒义,于是硬生生地改口。
“我怎么知道?”秦英黑着脸很不情愿地回答道。这件事她自己还想不明白呢。
“既然穿男装也不安全,换了女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保险。”秦溪又一次准备拿长篇大论洗脑秦英了。
秦英冷冷地板着面孔继续回绝道:“我每天都有朝会和道务的。”换言之便是她不可能按着阿姊的想法过生活。
秦溪见小妹依旧没有意图放下好容易所得的名利权势,把满腹的稿子咽回去长叹一声道:“……罢了。你也长大了,应当有自己的决断。”
“嗯。”秦英抬手端着酒盏以鼻音应了一声,敬了秦溪一杯,饮尽后神思寥落,看着座无虚席的前厅,却想着此时最想见的人。
——他送来的那枝梅花被梅三娘精心养着,就搁在前厅角落的低矮小几上,只是不知他在皇宫之中可还安好。
秦英的男装扮相骗过了所有心属于她的郎君,然而他是不同的。
仅凭两次极其轻微的拥抱触碰,就知道了她的真实性别,还将计就计地不揭穿她。
和上辈子一样心智早熟不似少年。
望他能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秦英合上了双手闭眼默默许愿。
苏芩听到秦英刚才的嘱咐,扶着苏桓的后背给他灌了一杯醒酒汤,敛裾坐在了秦英的对面。
此时明离也回了位子和秦溪继续你侬我侬。
秦英渐渐回过了神,一把握住了苏芩的袖口,微声却郑重地道:“我的真实性别务必要在朝臣之前保密,即使你堂兄只是区区翰林待诏,也不能教他知道了。”
苏芩还是第一次见她表情这么严肃,自然连声称自己清楚其中的厉害。
秦英闻言点点头,她很相信苏芩的承诺。
初二午宴出了个让秦英感觉莫名其妙的告白之事,再无其他需要赘述的了。
诸位吃饱喝足后行起雅令玩起覆射,秦英都没参加,她害怕苏桓说什么醉话,亲自和苏芩将苏桓送进了客房,十分心累地回自己厢房午休了。
照顾人是秦英上辈子很拿手的,但照顾的人不再是他之后,秦英就没来由地感觉别扭。
睡到将近申时,秦英听梅三娘隔着房门道,弘文馆的两位大人也拿了东西来访,因秦英方才没醒,两人留了东西稍微坐了一下就出去了。
秦英在弘文馆没有几个认识的人,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才恍然从记忆里揪出半年前的细节,她好像治好了翰林院长史欧阳大人的神志不清,还曾在出使新罗的车队和弘文馆的某个名叫崔皓的笔吏做了友人。
算起来她还真是人脉广博啊。
不过初二是出嫁的娘子回娘家门儿的日子,他们来自己这边拜访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秦英想着伸手拢了一下自己的斗篷衣襟,低头穿好了玄色皂靴,和梅三娘一起往前院走去,想看看他们送的都是什么。
进了前厅见一群人围着数只箱子,秦英的头皮紧了紧,挤进圈子审视了一番那足有八抬的红木箱子,她撇了撇嘴角道:“这谢礼也太过铺张了,摆着倒像是聘礼。”
秦英让欧阳大人不再拘于翰林院,也在去往新罗的车队救了崔皓一命,她有恩于他们,但这俩人选在今天过来,还带着八抬箱子着实诡异。
……不会是下聘礼?求娶谁?
梅三娘看了秦英一眼之后微笑道:“给大人的聘礼若是只八抬哪里够?”此时除开艺妓们和秦溪明离没有外人,大家都是知道秦英娘子身份的,她这样戏弄秦英并不碍事。
秦英终于晓得自己挖坑把自己埋进去了,红着脸颊低声咳嗽半晌,之后勉强正经了神色,让梅三娘招几个小厮搬了东西进库房,再清点物事名单。
梅三娘听闻秦英的督促,也就收了玩闹之心。
正月初三,秦英宅子里依旧是宾客众多。
曾被秦英提拔过的吴咒禁师,拿了两盒珍贵药材拜见秦英。
“你我如今同在一个官署,怎么能私相授受?”秦英念在吴咒禁师的家境并不富裕,这几个月他升迁到了礼部,月俸却是没有变化,摇摇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