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没管的意思，不是吗？
“秦颂，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至于秦媛，我给你一个忠告，有时，请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余然笑了笑，抬手将耳畔的散发别到耳后，抬脚越过姐弟俩，向西校门走去。
“因为，那会很傻很天真！”
寒风吹散了她说的话，只留下七零八碎的回音落到秦颂和秦媛的耳畔……
余然一个人慢慢走在龙巷坊市傍晚灯火通明的街道，白天的坊市是游客的世界，夜晚的坊市是修真者的天下。
一入夜，附近一带修真的人都会不约而同跑来摆个小摊子，用自己淘换来的好东西，换取一点修炼用的丹药灵草。比起月末规模宏大的夜市，平时的夜市只是小打小闹，来摆摊的人，基本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偶尔眼睛厉害点，能从中捡漏一两样古董。
走到一对常年摆夜宵摊子的老夫妻那里，余然一眼看见坐在摊位上愣愣出神的余靖，橘黄色的灯光从他头顶洒落，衬得他清秀的面容愈发脆弱不堪一击。
顿了顿，她走过去，挑了一张位置坐下，看看空荡荡油漆斑驳的桌面，随口喊了两碗开洋小馄饨，要了一笼蟹黄包，一笼灌汤包，然后拿起筷桶里的筷子，两个酱油碟子，拎起醋瓶，倒上用姜末浸透的酸醋。
“这家店的馄饨和小笼包子非常不错，尤其是他家的蟹黄包，汤清不腻，稠而不油，味道鲜美极了。”余然一手拿起倒了姜醋的小瓷碟，一手拿竹筷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蟹黄汤包放入小瓷碟内，然后递给眼眶里酝酿着无名液体的余靖。
余靖呆呆地看着醋碟内的蟹黄汤包，就好像一朵晶莹雪白、花瓣紧裹、含苞欲开的雪菊。洁白如雪的外表，晶莹剔透能看得清里面馅料的皮子，仿佛用筷子轻轻一夹，里面味道鲜美的汤汁就会飞溅出来。
“这条街上有不少百年老字号的小吃店，改天得空了，喊上奉孝，我们三个陪着奶奶一家家吃过来。”余然自己捏住白瓷调羹，随意搅动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开洋小馄饨。
比起她对秦家设下的千百年都无法翻身的连环计，余靖的这点小心思真不什么。就同他说的，他是林家人，自幼由爷爷奶奶抚育长大。比起从未尽到父亲责任，厌恶他们兄弟存在的林如海，他爷爷和奶奶才是他在这世界上真正的亲人。
将心比心，他向着他爷爷他奶奶没什么不对！换位思考下，如果余奶奶遇到这种事，她也会跟他做同样的事。为了自己的亲人，尊严算什么，只要能挽救他们，即使拿自己的性命交换也成。
“你不生气了。”余靖低低地问。
他有点不敢吃醋碟里的蟹黄汤包，生怕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幻觉，而非真实。
“生气啊！谁说我不生气的。我当然要生你的气。谁叫你来我家这么久，还学不会怎么当一个哥哥？难道以前和子敬在一起，你也是这么当哥哥的。”余然舀起一个透出粉色肉馅的小馄饨，送进嘴里。混合了海鲜和猪肉两种馅料的小馄饨，吃在嘴里，鲜香十足。
真好吃！她心满意足地眯眯眼。
“快点吃！糊了味道就不好了。”余然催促，探手在余靖碗里舀走一个小馄饨送进自己嘴巴里。
余靖直愣愣地看着余然左一调羹，右一调羹，把他碗里的小馄饨一个个往她嘴巴里送，看到她吃得眼睛眯起来，一脸幸福的样子，心口突然一阵揪疼，脑子里回荡起他留在余家第一天，她对他说的话。
“今后你就是我哥哥，亲哥哥。”
“谢谢。”余靖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哽咽保证：“我会当一个真正的好哥哥。”
余然舀走余靖碗里最后一个小馄饨，乐滋滋地道：“那就请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吧。”说完，她冲余靖眨眨眼，将最后一个小馄饨送进自己嘴巴里。
果然，吃别人碗里的东西，就是香！
余靖傻乎乎地看着自己飘着几粒葱花，几根蛋黄丝，几缕紫菜，一眼能望见底的大海碗，再瞅瞅余然藏在胸前，捂得紧紧，满满一海碗，几乎都没动过的小馄饨，嘴角抽抽。
幸好，他不是很喜欢吃小馄饨！
他手里的调羹在馄饨汤里随便搅动了几下，舀了一勺子的清汤，正准备往嘴里送，眼神一愣，只见余然偷偷摸摸地拿调羹舀了几个小馄饨，放回他的大海碗里，讨好的笑道。
“很好吃，你尝尝。”
“嗯。”应了声，余靖重新舀起一个小馄饨送进嘴里，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囫囵吞枣地将大海碗里的小馄饨一个个吞咽下去。小馄饨的鲜香味他是没尝出来，但他心头很暖很暖，有一股暖流从他心头生出，一直从头暖到脚。
“很好吃。”他开口赞道。
余然听了，双眼弯得像天空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月牙儿，没等开口，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地调侃：“哇……你们兄妹俩真不够意思，居然跑来吃独食。”
她一听，连忙转过身去，笑盈盈地眸子对上来人笑嘻嘻的双目，轻声慢语地反击回去：“你天天在顾叔叔那里吃大餐，还用得着跟我们吃上不了大场面的民间小吃。”
“哪有什么大餐？你顾叔叔忙起来的时候，我们经常啃那一点都不好吃，肉质很差的炸鸡，还有那什么放了一片生菜叶子和炸鸡肉的汉堡包……更可恶的是，他还带我去吃什么西餐，那肉切开来，里面还在血丝，恶心得我当场吐了一地……后来还去吃番邦的蜗牛，滑腻腻的，我一看就没胃口，他倒是胃口大开，还说是人间美味。还有什么生鱼片，用啥紫菜和米饭一裹，就放进嘴里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