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妒忌了,我妒忌得不得了。”顾惜城没觉得这话不能说,妒忌就是妒忌,用不着藏着掩着,不让人窥见,反正他这人问心无愧。
顾吟歌呵呵笑道:“呵呵……小叔叔的脾气数十年如一日。”
“对了,唐文仲那事,你打算怎么办?”他突然收起笑意,面色一沉。
顾惜城停下击打桌面的手指,摸摸下巴:“凉拌!”
“就让他跟那朵小百花过一辈子好了。”顾吟歌出主意。
“让弄欢去国外度假吧!”顾惜城眼帘半掀,活动手指:“好久没活动了,明天喊他们几个活动下。”他做事就爱光明正大,揍人也是。
庆余堂二楼,范医师眉头皱紧,泛着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手里用沉香木精雕细镂的木牌……承恩令。
承恩令代表的是范家的承诺,一共散落在外五枚,历年收回四枚。他手中拿的这枚正是散落在外的最后一枚。只要诊治好这个拿着承恩令来看病的病人,范家就再不用顾忌有人上门寻事。
只是,那个病人的来头不小,是南顾北秦中的秦家三少爷。
秦三少爷的病看着像简单的高热不退,只要将热度退掉即可。但范医师用尽各种退热的方法后,才察觉到秦三少爷的病症极不简单,他根本诊不出基本的病因。
这枚承恩令如果收不回来,范家千年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范医师斟酌再三,决定最得意的关门弟子来接下这枚承恩令。从昨天卜出的卦象来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思及此,范医师抬头,喊侄子范庆峰去请人:“庆峰,马上去余家的点心铺子请然丫头来趟。说我这急诊。”
范庆峰应声,转身奔下楼,直赴河对岸余娘子点心铺子。
刚踏进门口,就瞧见顾家叔侄和余靖坐在隔间绣房内,一边喝茶,一边评点绣绷上差不多快完工的唐代周昉的《簪花仕女图》。
“这底子不像丝绸,反倒像棉麻一类的材料。”顾惜城摸摸下巴,手指轻轻抚摸活灵活现,眼睛乌溜溜的小狗。
余靖点头:“听然然说用的是夏布。”
“夏布?”顾吟歌有些诧异:“什么玩意?”
顾惜城扬眉,惊讶道:“居然是那玩意,难怪底子这么粗糙,纹理也是。不过绣这种古画,用这底子非常有感觉。”
“到底是什么?”顾吟歌追问。
“苎麻。”余靖回答:“古时候披麻戴孝中的麻布就是这料子。”
“这头发用的是真发吧?”顾吟歌眼尖,一眼瞅出绣制仕女高鬓的丝线与牡丹花的截然不同。
顾惜城听到这句,眸色微动,他想起那副被偷梁换柱的发绣观音。那副留下来的普通观音像的绣工极好,光从艺术的角度看,那副观音亦是值得人珍藏的艺术品。只是想到哪副发绣观音像背后隐藏的仙人洞府,顾惜城又有些不甘。
“嗯,是然然平时梳头洗头掉落的发丝。”余靖抬头,瞥见跨门而入的范庆峰,连忙掀开水晶垂帘,走出去问:“庆峰大哥,你过来找然然吗?”
“大伯那边有急诊,要然然马上过去。”范庆峰性格老实厚道,年纪轻轻就接手庆余堂的生意,一直打理得很好。
“急诊?”余靖惊疑,眼角的余光窥看听到俩人谈话走过来的顾家叔侄,不作考虑,立即回应:“我进去叫她。”说着,他疾步离开,转入厨房,去寻准备晚饭的余然。
“是什么急诊非要余家小丫头去看?”顾惜城漫步出来,冷峻的面容弥漫着一丝凝重的气息。
顾吟歌对这些不敢兴趣,瞧了眼毕恭毕敬的范庆峰,说了句:“我去找然然。”紧跟上余靖的步伐,跑去黏见他就躲得飞快的余然。
“来者拿着最后一枚承恩令。”范庆峰敦厚的面容浮出一丝犹豫,顿了顿,说出令顾惜城震惊的讯息:“大伯无法诊出病因。”
“我记得最后一块承恩令落到秦家的手里。”顾惜城眉头皱皱,半天方开口:“来的是秦家的哪位?”
顾秦两家分别在京城和海城两地分庭抗礼,在政界、军界、修真界拥有各自自己的派系。而范家和顾秦两家都有盟约。
“秦家三少爷。”范庆峰回答。
“居然是秦颂?”顾惜城抬眼,压下心底的惊涛,踱了几步,回头道:“待会我跟你一块去看看。不过姐夫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余家小丫头身上?难道她现在的医术比姐夫还好!”
顾惜城不相信余然的医术,也不认为她能治疗秦颂。
“小师妹的针灸术连大伯都叹服。”范庆峰就事论事,不偏袒任何一方。
在他看来,能否收回承恩令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秦家三少爷由谁治愈,这一点都不重要。医者父母心,只要治愈病人,管谁出手。况他也没觉得自家大伯的医术天下无敌,要不然也不会诊不出秦三少爷的病症。
“真有这么灵?”顾惜城不知从地摸出一把折扇,“唰”的一声打开,上面写着“我踏月色而来”几个字。
看他还不信,素来以守护族中子弟为己任的范庆峰不禁张张口,想为自家小师妹据理力争下。这时,耳朵里无意听到店铺后传来的顾吟歌腼腆羞涩的讨好,“然然,药箱挺重的,我帮你拿吧。”
“放手,我自己拿得动。”余然恼羞地呵斥,一把夺过樟木小药箱,躲到余靖身后,狠狠瞪视依然不死心贴过来的顾吟歌。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如此坚持不要脸的,都明打明的说请他离她远点了,竟然还这么不要脸地凑过来。她真的很想对他怒吼一句:“你到底喜欢我啥?我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