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账,看到今天的情景,众人纷纷考虑其自己的立场。
文福娘看了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姚广政和柏氏,站起身,缓缓道:“小叔,去,先把华姨娘和柏姨娘的小厨房拆了,所有违制的东西,全都搬到我的院子里去!”
柏氏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且慢,少奶奶,拆小厨房,妾身没有意见,至于妾身的屋子,能否给妾身留些脸面,若真是有违制的东西,妾身自己拿出来就是。”
福娘笑了起来,“都说识时务者乃为俊杰,柏姨娘可真是令人佩服,既然这样,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了。”
姚广政见状,走近福娘,低声道:“儿媳,华姨娘的房间也不要进去了吧,平日里爹爹都住在那边,很多东西,都是爹爹的。”
福娘撇嘴,“父亲,亏您敢说的出口,若是外人知道您天天住在一个妾室那里,您那张脸还要不要了,若是姚之麟天天住在一个妾室房中,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姚广政羞臊的说不出话来,呐呐的低下头。
福娘一笑,缓缓道:“不过,既然父亲说了,怎么也要给父亲一个面子,这样吧,父亲和我一起进去,那些看着不顺眼的东西,经父亲同意我再带走。”
姚广政也只好苦笑着答应,这是福娘所作的最大的让步了,这个公公在儿媳妇面前,早就没有了尊严和体面。
华氏的脸已经被打肿了,玉燕手疼了,换上了玉环,就是不肯停手,一院子的人看着玉环打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福娘的蛮横霸道,无人敢惹,原以为姚之麟不在,她会收敛一些,想不到她根本没有任何忌讳,这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姚广政只好说道:“儿媳,我们现在就去吧。”
福娘明白他的意思,笑道:“玉环,累了吧,走,我们走,去看热闹。对了,在我没说放开华姨娘的时候,谁敢私自放开,家法伺候!”
姚广政苦笑中带着一丝安慰,总算华姨娘不挨打了。
柏姨娘的小厨房被家丁们拆掉的时候,柏姨娘从房中拿了几套衣服和两只匣子出来,虽然笑容有些扭曲,声音却依然温和好听,“少奶奶,这是妾身献给少奶奶的一点意思,还请少奶奶以后高抬贵手,妾身绝对不会也不敢和少奶奶作对。”
福娘示意让玉环和玉燕接过丫鬟手中的东西,淡淡道:“柏姨娘真是会见风使舵,但愿柏姨娘说的是真的,至于衣服么……”
“少奶奶,这衣服都是新的,一次都没穿过,这件白狐裘氅衣,是老爷新买的,本来就应该是夫人的,是妾室贪心,张口要了过来。”
福娘冷笑,“是够贪心的,抢了别人的丈夫不说,还把应该属于她的东西也都抢走了,玉燕,把这些东西都给夫人送过去,这件白狐裘氅衣,要特别说明,本来就是夫人的。”
玉燕点点头,这一件白狐裘氅衣,足够一个普通的农家,买上五亩地,置上一套宅院,生活得和和美美。
现在和柏姨娘的矛盾还没有闹到明面上,一切都是华姨娘出手,所以,福娘这个时候肯定是给柏姨娘面子的,她要等着姚之麟回来,给她一个答案。
福娘离开柏氏的院子,来到华氏的小院,华姨娘的院子虽然也是跨院,但其跨院的规模,一点不小于正房,院子里的十字甬道都是用上等的青石板铺就,一架紫藤廊前一直延伸到影壁墙,两窗下还种有两棵朱砂海棠。
一个姨娘,竟然还住着两进的院子,姚家的男人还真是会疼小三。
想必柏姨娘和华姨娘把挣来的钱除了上交之外,也没有亏待自己,慢慢来吧,福娘告诉自己,不生气,她在这个家的目的,是为了钱,为了早日离开。
福娘在柏姨娘的房里的时候,只是在堂屋坐着,并没有到其他房间里走动,但到了华姨娘的房中,福娘则把所有的丫鬟婆子全都轰了出去,姚广政毫无办法,这个儿媳妇,明知道自己也住在这里,竟然大大方方的带着人进来,东看西看,东摸西摸,柜子也都打开了,看着她像扫荡一样,拿起这个说违制了,拿起那个又说违制了,姚广政有一种崩溃的感觉,为什么福娘不能给他一点面子?
装了两大箱子,福娘总算罢手,福娘一脸的奸笑,“父亲,这些可都是女人的东西,若说这是您平日里的用的,怕是没有人会相信吧?这些本来就应该是娘的,如果娘不要,那只能便宜儿媳了。或者,我还可以大方一点,等小叔娶亲以后,这些东西,分他一半,反正家产是要平分的,做人不能太贪心,对吧,父亲。”
姚广政苦笑不得,这些首饰,衣服,摆设,的确不适合出现在一个妾室的房间,更何况,一个江湖卖艺人出身的女人,是不可能有资格做一个正经的妾室。
他现在一妻四妾,只有柏姨娘上了族谱,这是老太太贿赂族人才得到的地位,只可惜,族里人并不认同柏氏,私下里,大多数人对章氏都报以同情,只是,在金钱面前,很多人无法抵挡其魅力。
福娘命人抬着箱子先走,姚广政苦笑,“儿媳,现在能放了姨娘吗?”
“好啊,父亲既然出面,儿媳怎么也要给一点面子,哦,对了,以后您想吃什么,可以到母亲的小厨房,但是,华姨娘想吃的话,必须到大厨房,若是您借此机会难为母亲,儿媳也许还会想办法难为难为华姨娘的。”
福娘微微一笑,从容自若的离开了跨院,姚广政叹了一口气,去静远斋找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