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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一切似乎都安定了。舒姬坚持要龙婴划一个县邑封给她,但是已经不再要求开战。青羽埋头回去做扇子。小罗刹试了一件又一件新衣、新首饰,安安心心准备做左夫人。关在秘室里的老城主也已经答应会将城主之位传给龙婴,龙婴很高兴,破天荒叫了一声“爹”,随后又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不感谢你,这是你欠我的。”

老城主苦笑了一声:“随便你怎么说吧。”

龙婴得意的回到房间,又开始处理政务——唉,处理不完的政务!刚开始的时候,他很怕官员们有事瞒着他、不告诉他,严厉命令任何事都要过他的眼,现在,他们真的把任何事情都像瀑布般倾泻到他案头,他又觉得矫枉过正了,这些政务压得他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也许刚立个宰相什么的,把重担分摊一下,毕竟百官的任务就是帮城主分摊重担不是吗?他现在真的想走出去看看刚刚相认的姐姐在想什么、做什么。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家人了,尤其是女性的家人。他是真的想大家坐在一块儿亲亲热热说说话……

“龙哥哥,看我这一身怎么样?”小罗刹旋进来。她已经把全套大装披挂上身,头上有九翟冠、四扇花钗、小花影钗、九钿博鬓、珊瑚翠翟衔珠抹额,耳畔有翠叶珠牡丹、珠排环,面上敷着金红面花,身上整整齐齐依次着了青纱中单、黻领,青地绣云霞扇纹翟衣、红罗织金翟裙、八宝金红霞帔、青地文绣重雉蔽膝、红绮金花钟大带、玉革带、玉花采结绶、青袜舄。叮叮当当的,青羽说它足有八十斤,真正不夸张,好像要把整座宫廷的威仪都压在身上似的,也亏小罗刹好功夫,这般披挂了还能“旋”进来,要换成其他弱女子,走是走不动路了,必定要人搀扶的,只怕搀了还得累出一场病来。

龙婴只觉得宝光炫人,几乎认不出小罗刹的本来面目,用手指遮了遮眼睛,只能笑道:“很好。”

看到她,他经常想起自己的母亲,同样贵为左夫人——或者即将贵为左夫人——同样的骄傲,并且同样得不到夫君的爱。

他不能爱她,这是没办法的,只好多宠她一点,好让她多一点开心。

她身上的脂粉香扑进他的鼻子。这次算是什么香?桂花、兰麝?总觉得有点刺鼻。他忍住了,重复道:“很好,你今天很漂亮。”

“你说真的,龙哥哥……”小罗刹扶着桌子,像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微微对他倾过身子。

“少主!少姬大人的画已经重新修裱好了,请您过目。”离上人恰在这时候前来求见。

舒姬那幅画像,前两天忽然沾了点尘土,一拍,就弄脏了颜色,离上人诊视过后,说可以补。舒姬也催着补。龙婴便把画交给离上人了。他很愿意跟这位栖城的明珠搞好关系。她是他的亲姐姐呀!这么美、这么有风度,听说跟母亲年轻时是很像的。他如同思慕母亲一样思慕着她、愿意多做点事情来讨好她。这幅画如果早点修好送给姐姐,她一定是很高兴的吧。

不过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看画吗?龙婴瞅瞅小罗刹,左右为难。一生的目标都达成了,他冷硬的面具融化下去,心里只剩下歉意与柔情。

小罗刹为他牺牲很多,他真的不舍得在这样的大喜时候对她太绝情。

“没事的,龙哥哥,你先看画好了。”小罗刹却自己坐正身体。

这样识大体?真难得!或者是嘉教导得方。龙婴感慨着,叫离上人进来。那幅画果然修补得很完美,修补所用不知是什么材质,味道有点呛人。龙婴看罢了,挥挥手,叫给舒姬送去。

奇怪,他的头忽然有点晕。

一道明亮森寒的剑光,忽然向龙婴眉心刺来。

不,这不是一柄剑,只是剑意。是修为极高的剑客,以内家劲力硬生生逼出的无形之剑。

龙婴没有动,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来剑。

这似乎包融了“无为七式”的剑意。谁?谁也会龙家传下来的无为七式?

剑意已快要刺到龙婴眉睫间。

龙婴不怕。论起无为七式,没人比他参得更透。他一直看到最后一刻,才偏身后退。他有十足把握能够毫厘不差全身而退。而且,他已经看出这一剑似是而非,纵学了无为七式,也未纯熟。

可是身子一动,他就发现坏了。

他全身的筋脉好像都打起了盹,不能随他心意而动。他引以为毫的内力,好像也打了折扣。

来剑起了轻微的颤抖,像没穿够衣服的小孩子在大冬天里着了凉。只有龙婴知道,这种颤抖是要命的。它似乎能够克制住他的无为七式。

紧急关头,龙婴单手握住剑 柄,另一掌疾探推翻书案,挡了一挡,口里呼喝道:“箕?!”

来人是箕,双袖一翻,又是一波剑意。龙婴猛然醒悟:“你果然是谢扶苏。”

只有谢扶苏能成为他这样的宿敌。他抖剑,迎向谢扶苏的剑意。谢扶苏的内力本来就比龙婴精湛,但龙婴的剑术可以同谢扶苏匹敌,尤其在悟透无为七式后,宝扇大会那一晚,他已寻到谢扶苏并彻底的战胜了他。

当时他确以为他已经杀了谢扶苏,永绝青羽的念想。但谢扶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能在剑招中融进能克制无为七式的剑式?而且,该死,他的身体真的不对劲,好像确实中毒了!

门外低低一声惊呼,青羽抱着个匣子,呆站在那里。

像旧事重演,两人都为之分心。

龙婴先反应过来,剑光如秋水,直刺青羽的眉心。

围魏救赵,老样子,这个可恶的、难以驯服的女孩子,永远是当人质的最好人眩

谢扶苏果然回袖救护青羽。而龙婴则剑锋一转,撩向谢扶苏的腰间。

小罗刹静静扑上来。

她抱住龙婴。

龙婴一愣,一柄剑已经从她的身体中刺进他的身体。

她的身后并没有旁人,她的身体也不是发剑的暗器。她只不过是右手握着剑,反背在身后,穿透自己的身体,再刺进他。

就算是龙婴,也不能防备到这样的一剑。

“女儿!”老罗刹踉踉跄跄奔过来,身上还挂着铁链。是谁想要锁住他?宫内外,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

“老爹,叫你马上走的……”小罗刹嘴里吐着血,嘟噜着,阖上眼睛,双臂抱住龙婴,“龙哥哥,只有用这种方式,你永远是我一个人的了。”

她停止了呼吸。

这是嘉教给她的办法。“用这个法子他永远是你的人。”嘉真像魔鬼。她教的办法,小罗刹全盘接受,并付诸实施。

青羽跌坐到地上,手里还紧紧抱着她的匣子:“不可以死……”

龙婴吐出口气。小罗刹的剑并没有刺穿他的要害,他并没有死,只是失去了抵抗能力。两侧甲兵一齐涌出,制服龙婴。老罗刹见事不可为,抢过小罗刹的尸体,蹈空遁去,并没有人拦住他。

“这样就好了。”嘉微笑着,扶着一个老人走出来。正是被软禁很久的老城主。后面,胖胖的席其青、本该在封邑巡视的舒姬,都走在一起。“你现在明白了?”嘉问龙婴。龙婴恨恨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回答。

原来嘉早就猜到一切。龙婴第一次劫走青羽,她去接青羽时,就在藏宝室里认出了所谓“龙婴母亲”的画像:

“那幅画里的人,化成灰我也认得出。苏铁。我就是为了她漂泊异乡,她的孩子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她的孩子,可不叫龙婴哦。恰巧我知道从前城主未登基时,流落海的彼岸,曾痴迷于那边的一个女子,即苏铁。回来登基后,虽然娶了两个夫人,对苏铁仍然念念不忘,由于过于思念苏铁,画了她的像,左夫人因为嫉妒,将画像偷出。左夫人死时,龙婴尚小,不记得母亲的样子,所以误以为这幅画里的人就是母亲吧。

“妾身猜到龙婴会有所行动,假意协助他,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的阴谋。幸好策反了小罗刹姑娘帮忙,连无为七式的秘图都能偷出来给谢先生学,才成功制住龙婴。如今小罗刹姑娘求仁得仁,元凶被擒,城主也恢复自由,真是太好了!”嘉合掌微笑。

青羽这才明白……不,还是不明白。坊主说的是真话么?她怎么仍然觉得背后隐藏着什么。真的只是为了“忠义”才对付龙婴、甚至教小罗刹去死?她不可以理解。

“您……是先生吧?”她小小声问箕。既然尘埃落定,真相也可以告诉她了吧?

“我不是。”箕狼狈捂脸退却。

他是谢扶苏。 宝扇大会那晚,龙婴把青羽接进宫中,并找他决斗。他不知龙婴参透了无为七式,掉以轻心,被一剑刺瞎左眼,整个人也都摔出去。龙婴以为他死了,他却命大逃生。嘉告诉他,青羽在宫中会有危险,而他如果肯毁容,她就能帮他进宫当侍卫,近距离保护青羽。他同意了。

他这生已经没有脸再同青羽厮守,只能在暗中保护她。 保护完成后,就该离开。

“请等等,等一等!”青羽追着他哀叫,“至少请看一下……”她就要打开怀中的匣子。

嘉轻舒翠袖,拦住了逃走的人:“他就是谢扶苏。”微笑着,既向青羽、又向城主道:“妾身不顾个人安危,剪除叛逆,是想向城主要一件赏赐。”

在明亮的阳光下,她朱唇皓齿,一字一字:“妾身要谢扶苏的命。”

为何一定要他的命?呵,当年,在遥远闽郡的京城里,她是花魁,与苏铁多么要好,两人同在头等的青楼中挂了牌子讨生活,什么荣华都享遍,什么苦也是相挨着承担。那时候青楼里姑娘流行票戏,一同票戏时,苏铁唱生角,她就唱旦角,唱过了多少花好月圆、同生共死,恍惚觉得戏如人生。

可是后来,苏铁爱上一位尚书,又被他抛弃,生了个女孩后,病重将死,嘉愿意守在她身边送走她最后一息,谢扶苏的大哥谢千行却因为仰慕着苏铁、高尚的答应为她实现愿望,付出生命为代价,硬逼尚书将苏铁接进府中去、照料她去世。

“如果不是谢千行,苏铁生命的最后尽头,就会是我一个人伴随在她身边。她会承认她看错了男人、向我道歉,而我也会原谅她。我们姐妹俩就能和解。谁要谢千行多事?自诩义士,以自己性命为代价去闯官衙,帮忙去找了尚书来,让他们见最后一面,霸占了本该属于我的时间,我不该索赔吗?兄债弟偿。谢千行死了,这笔债该由谢扶苏偿还我。”嘉道。

城主沉吟,而青羽震惊之后,对着嘉喃喃:“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嘉挑起眉毛,“反正下在龙婴身上的毒,我已经照样下给谢扶苏了。呵呵,一半媚香、一半冷硝,合成软功散,他剑术本就没有龙婴高,内功再一去掉,多上百来人应该就能制服了。”她抖去一切伪装,笑得像一条壮志得酬的美女蛇。

谢扶苏默运内功,发现嘉说的是真话。他都没察觉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他在小罗刹偷出的秘图中参悟的,是如何克制无为七式的一剑,虽然对本身的剑术有所助益,但内功一去,宫廷卫队里百来个人若压上来的话,他确实会招架不祝这个女人,实在太过可怕。

“嘉坊主,谢先生也是功臣……”城主为难的替谢扶苏说话。

“坊主,青羽多谢您抚养我长大,但冤冤相报何时了!”青羽挡在谢扶苏面前。

“你护他?”嘉扬眉道,“你可知他一定要找你的理由是什么?我跟你娘是青楼出身,他说不希望苏铁的女儿再被妓女带大。呵,多么好玩的意见,你怎能怪我想好好折磨他。你又凭什么挡着我杀他?”

谢扶苏默不作声。而青羽面颊上流下两行清泪:“不可以。因为……坊主,在说这话的时候,您并不快乐。”她看得出先生后悔说过这样的话、也看得出坊主真的不快乐。大家都不是坏人,为何不能和解?她想不通。

“好吧,我还有个折中方案。”嘉拍了拍手,欢快的对城主道,“把谢扶苏绑起来,我拿把短刀去刺他,而青羽可以拿根长矛刺我。最后我能不能杀死谢扶苏,由青羽控制。她的矛比我长,她决心杀我的话,我就杀不了谢扶苏了。好不好?这样城主也不用担心功不功臣的问题——因为最后的生死掌握在青羽手里嘛!”

“怎么可以!”一圈人都惊叫起来。

嘉摊开手,耸了耸肩:“不是很好的方法?”

协助擒下龙婴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舒姬终于开口:“这确实是好方法。”她的目光与嘉相遇,嘉静了静,欠一欠身。也许只有经历了生离死别的公主、和经历了生离死别的青楼女子,才能理解这样的疯狂:死、或者让别人去死,都没什么关系。都只是一种发泄。她们这样的女子,总需要发泄一次,否则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谢扶苏终于被绑起来了。刀子、长矛,也都已经准备好。青羽痛不欲生。 别人把长矛柄塞到她手里,她握不祝为什么要她握住凶器。为什么凶器同时又会是救人的器具?谁生、谁死,为什么要她来决断?

谢扶苏神色却沉静着,终于开口道:“我是个江湖人,杀戮无数,瓦罐不离井上破,死了也应当。你不用为了我为难。你手上不准沾血。”这是命令,不是劝解。

“但是你,为什么不惜一切要来救护我呢?”青羽泣不成声。

谢扶苏默然片刻,坦白道:“当年我自以为自己替天行道,是个大侠。某天,官府下了个套子,要让我无颜见江湖同道,但如果把几个兄弟悄悄出卖给他们,他们会放过我。我屈服了,但却觉得没脸再顶着侠义的名头活下去。恰值哥哥为了苏铁先生而死,我想继承他的意愿,帮忙照顾苏先生的后人,顺便给自己赎罪。嘉先生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的身份,以此来折磨我。现在我知道真相,已经可以瞑目。你不用为了我这种人痛苦。”

这是他埋藏半生的秘密。他只是一个失节的江湖人。

“我同意你。你可以瞑目了。”嘉兰笑着,刀子刺向他。

她不会武功,手上没什么力气,出刀的速度也不快。但再慢的刀,也终于要挨近谢扶苏的胸口。青羽下意识把长矛抬起来。嘉兰背一挺,毫无抵抗的让长矛穿心而过。

她慢慢的倒在谢扶苏的身体上。

在最后的时刻,只有谢扶苏看到她的表情。那是张满足的笑脸。他忽然明白了,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在栖城,抚养着青羽、折磨着谢扶苏,顺便弄出些风波、看几场大戏,都只能算是消遣。她的人生并不满足。只有苏铁是她一生最爱、是她心里的刺,她想早日下黄泉去陪伴苏铁,却抹不下骄傲来为苏铁自杀,所以要制作出不可不为的形势来,逼苏铁的女儿主动杀了她,下黄泉后,苏铁才会对她充满歉疚,她才能光明正大、高姿态的对苏铁说出一句:“我原谅你了。”

她一直巧妙的撮合青羽与他的缘份,也是为了给青羽找到理由,对她举起兵刃吧!

谢扶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青羽丢下长矛,不停尖叫。

“不,不关你的事。”用临死之人的微弱声音,平生头一次,嘉心平气和回答。

这一次是真正的尘埃落定。城主归位。席其青痴呆症状慢慢好转,仍然记得铁生、还有何家扇坊的一切人。龙婴被关押了。老城主对龙婴感觉负疚,但又不能原谅他,只好先关着。

铁生回到监牢里,继续坐监。秦家二老已认他为义子。如果表现良好,半年后,城主大赦天下时,他跟云心一样,可以出狱。

云贵的病是血脉凝滞,服了谢扶苏的药,状况见好。大宝跟着云贵,雕刻技艺越学越精;二宝另跟了个老医生,从基本功扎扎实实学起;三宝已经开始学着做生意,四宝也长大了许多。云贵还是守着田地,等着云心。大家都很好,唯有引秋坊,驰名一度,而今风流云散。

“先生,我不想再留在栖城,我想渡海,去母亲的家乡看看。您能陪我吗?”青羽在谢扶苏身后,切切询问。

谢扶苏不回头。他已经毁容,有什么资格陪在她身边?

一把扇子静静伸到他面前。

这是她一直抱在匣中的东西。巨变发生的那晚,她正是刚做好它,抱着想找到他给他看,没想到蹉跎至今。

“它叫思念。”她低声道。

竹骨的白纸团扇,没有任何多余的形容词可加在上面,质朴无华,尽善尽美。它是明月光,是流水的年华,是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先生,你叫我这把思念的扇子,何去何从。”青羽继续低语。

谢扶苏转过身:“我配不上你!”他老、丑、而且是个失节的江湖客,她看不见还是听不见?他配不上她!

“如果你介意我看你的样子,我把眼睛刺瞎可以吗?”青羽漾起微笑,“先生,我只知道你是先生。我是苏青羽,你叫谢扶苏,在我出生之前你就注定要扶助我。我怎可以离开你。”

“你要回家乡……”谢扶苏心里悸动着,狼狈把话题岔开去,“去干什么?”

“看看我父母是怎么样的人。”青羽柔声道,“你知道,我一点都不认识他们。”

“你父亲是个极刚正的官员。他不是个坏人。至于你母亲……”谢扶苏脸色柔和下来,“听说她善于手谈、能吹埙,很消瘦,极喜欢穿男装。有一次她们在京城盈达湖畔举行新年演出,举城轰动,谁回去不是脂浓粉艳花枝招展给人看,独她披着长长的刺绣斗篷、骑一匹烟熏海骝,像个押花的俊少般在花队边驰骋,花海三千,偏偏谁的光彩都盖不过她去。有人看不惯她,说些怪话,她也不理……你母亲是个奇女子。”

“我要去那片土地看看。”青羽打从心里叫出来,“我要知道我父母的故事,还要知道遥远地方很多很多的新奇故事。先生你能陪我吗?”

怎么又绕回到这个话题!谢扶苏要招架不住了:“我……我不是好人。我犯过命案……”

“是的,我已经知道生活并不全是童话,就算是童话里也会有生老病死。”青羽将脸埋上他的胸膛,贪馋的嗅着他的气息,“可是我愿意由你保护着,慢慢的长大。你一定会教我长大,是不是,先生?”

风缓缓的吹过去。谢扶苏迟疑一下,终于扶住她的肩。 鼻子陡然一酸,他想,她已经长大。

尾声

一条船快要开缆。这条河将穿过高洁的华城、穿过开朗的知城,一直入海。海的另一边,听说就是神秘的东大陆。那是谢扶苏来的地方。

有一位客人忽然来到船头。谢扶苏陡然紧张的绷紧肌肉,进入最高的备战状态:这是龙婴。

他已经越狱?

他比从前清瘦许多,掏出一把淡银打造的小刀,放在他们的船头,轻轻颔了颔首:“有逆天王的刀在,大部分盗贼不会去打扰你们。”

“是的,谢谢……”青羽惶惑着,“你现在……?”

龙婴没有回答,飘然远去。参商也已脱身,披着遮人眼目的大斗篷,殷勤的追随着他离去。

龙婴的步伐出奇轻松。 报仇计划已经发动,成功、并且失败了,他越狱出来,两肩轻快。今后要做点什么事?不急,他可以任着性子游历一番再说。事实上,越狱途中他见到了老罗刹的身影、还见到一个类似小罗刹的姑娘。小罗刹会不会也没死?他们最后会不会在一起、还是各有各的新人生?没有关系,时间还很长。只要不再卯足了劲彼此为难,所有人一定都会有快乐的人生。

“再见。”他不出声道。同这段有过笑容、有过泪水与伤痕的故事告别。

他知道青羽赠给谢扶苏的扇子叫思念。这把扇子的尺寸重量已经都被量下来,记录在大扇府。他创立的大扇府被保留下来。而他已经放手离去。

如果赠送的礼物一定要有名字的话,他想,他送给他们的小刀应该叫再见。

如果说有一把扇子叫做思念,那么有一把刀,叫做再见。一样温柔而美丽。

船缆解开,小船轻盈划开水面,乘风而去。前途又会发生什么故事?不要紧,他们的人生都还很长、很长。什么都来得及,什么都可以发生。

阿荧

2009-12-1322:4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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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
  • 乾坤双璧之纵横天下

    乾坤双璧之纵横天下

    霸业雄图引英雄用事,时世艰危叹生灵微贱。明末清初,王道坏尽,天昏地暗。一时,沧海横流,豪杰并起。岁月无情,四百年易逝。时至今日,尘埃落定,风烟散尽,人事已定论,英雄垂千古。天下江湖分属东盟、西盟,东盟乾元堂堂主金寓北、坤厚堂堂主上官苏儿,世称“乾坤双璧”。二人大战女真、纵横天下的江湖侠义故事,令人拍案惊奇,理当传世。作者鸥迹,虽胸无珠玉,怀揣鄙陋,却无知亦无畏,掇拾史海陈迹,以无文小字,虚拟江湖,再现一段明末清初乱世图谱,内中移花接木、断章取义之处在所难免,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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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祸

    方晓,31岁,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本职工作是嘉兴市中级法院的一名法官。已发表小说100万余字,散见于《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中国作家》、《江南》、《山花》、《百花洲》等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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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清看透不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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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生活中,对待一些事情太过于较真,无异于庸人自扰。常言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有看清看透却不看破地做人,才是解放心灵的哲学之道;在生活甲,投机取巧得不偿失;锋芒太露容易招人嫉恨。唯有舍小利时便舍得,该不争时便不争,才能做人有人缘,做事有机缘,“糊里糊涂” 地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