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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洒进中宫的院落时,宫人们都褪下厚厚的冬装,换上了轻便的春衫,“秋千架上春衫薄,”正是形容女子在春日里尽情享受美好时光的妙句。春情烂漫,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有如冰雪初融般的笑意,中宫殿里传来阵阵琴声,走进去,先是闻到一股清香,皇后虽然不喜熏香,但有时候像这样清雅的檀香,她还是愿意燃着的。

圣驾缓缓前行,萧豫抱着一珍往中宫走去,一路上,盛开的牡丹姹紫嫣红,吸引着一珍的目光。萧豫亲自摘了一朵给她玩耍,她笑嘻嘻的择着花瓣,很高兴的样子。

“这孩子一点也不像稚儿,”萧豫笑着说道,“稚儿不爱牡丹,珍儿却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王春笑道:“公主和皇上更亲近呢,所以这孩子大概像皇上您吧?”

萧豫得意的笑着说:“那到是,不过稚儿总说一个女孩子像朕不太好,呵呵。”

快到中宫的时候,就不再看到牡丹了,而是像蔷薇,玉兰,芍药,迎春等花,因中宫内部没有水池,又特特的放着几个大水缸,到了夏天,水缸里就开满了白荷红莲。

夕菡正坐在梨花树下抚琴,萧毅在一旁和奶妈玩着,一珍咯咯笑着从萧豫身上下来,跌跌撞撞的走到萧毅身边,和他玩起来。

“皇后好雅兴。”萧豫坐到夕菡身边,笑着看她。

夕菡停下手指动作,笑道:“这拿剑的手,动起这文绉绉的东西来,好像有点不顺了呢。”

萧豫不说话,轻轻的拨动琴弦,婉转悠扬的曲子飘散,众人都洗耳恭听,就连玩闹着的萧毅和一珍也停下手中的玩乐,盯着萧豫和手中的琴弦。

“我差点忘了,皇上是个声乐能手呢。”夕菡点头微笑道。

“许久不弹,生疏了好多。”一曲终,萧豫弯了弯手指,一珍和萧毅都走到他身边,很好奇的盯着琴身。“你们也想学吗?等你们再大一点,朕请全国最好的乐师来教你们。”萧豫爱怜的说道。

“好啊!”两个小家伙拍手笑道,现在他们的发音都清晰了很多,也能完整的说出几句话了。

微风吹过,梨花树上飘落下几片梨花花瓣,夕菡用手接了,轻轻的抚摸着,忽然叹道:“世人都忽视了这小小的梨花,想不到它是如此的晶莹洁白,玲珑剔透。”

萧豫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夕菡捧着梨花的小手上,轻轻握住,柔声道:“世人忽略的美好事物太多了,而朕,只要守护住稚儿就可以了。”

夕菡心动,脸上微微有些红润,低下头轻倚在他的肩上。萧豫也动情的搂住她,看着她迷人的脸颊,又说道:“梨花虽然洁白,不过白的有些单调了,朕还是喜欢莲花的白里透红,就像此时稚儿的面容一样。”

夕菡的脸更红了,忽然意识到还有许多宫人在附近,儿女也在跟前时,立刻离开萧豫的肩膀,窘道:“被他们看到了笑话。”

“谁敢笑话?”萧豫又欲搂住她,夕菡连忙避开,起身走进殿内,萧豫轻笑着跟随。

这一幕,都被站在外面挺着大肚子的楚怜儿完全看在眼里,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太医已经能诊断出怀的是个男婴,她的心里充满了甜蜜,可是当她告诉萧豫的时候,并不见到龙颜有如自己期盼的那样高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皇上不喜欢皇子吗?不错,皇上是喜欢公主多一点,可是他也喜欢皇子的呀?为什么他的表情是那样淡淡的呢?难道……是因为怜儿的身份低下吗?她想到此处,禁不住流下泪来,今日在中宫所见一切,终于明白,君王对于自己,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怜儿,你怎么站在那里不进来呢?”夕菡首先看到她,微笑着问,刚才的一切一定都落入她眼中了,否则她的脸色,为何如此凄楚呢?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皇上皇后恩爱情深,臣妾不敢打扰。”楚怜儿行了礼,柔声细语的说着,一点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常的情绪。

夕菡微笑,想不到她的定力到不错,若没有厚重的心机,是装不出来这样子的。为了不让自己看出异样,竟然能这么快就恢复常态,这个丫头,果然小看她了,只是,凭你怎样,我这个皇后的名号不是枉担的。

萧豫笑道:“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屋坐坐吧。”遂携了夕菡的手准备进去,却听怜儿说道:“不了,原本就是来给娘娘请安的,不成想皇上也在,臣妾这就告辞,不打扰皇上和皇后了。”

萧豫并不相留,只道:“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你怀着身孕,就不要四处走动了。”

怜儿咬牙点点头,身体里如千虫在咬,皇上,何曾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呢?

回到如意苑,已感到身心俱疲,竟然伏在桌上哭了起来。周姑姑惊讶的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为何从中宫回来就这般模样,是皇后娘娘为难您了吗?”

怜儿摇了摇头,饱含泪水的大眼睛傻傻的看着前方,又以无比委屈细小的声音问道:“周姑姑,皇上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周姑姑一愣,上前说道:“娘娘怎么会这么说呢?皇上非常喜欢娘娘呀,这后宫中的妃嫔,哪个有娘娘这样讨皇上喜欢的呢?”

“那皇后呢?”怜儿盯着她问。

“皇后……她,她自然是不同的。”周姑姑不敢看她的眼睛,垂下头去。

“为什么皇后是不同的?”怜儿紧紧相逼。

“这……”周姑姑不知该如何回答,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又怎么回答这个小心多疑的主子呢?

“因为她的身份吗?不,爱情与身份无关。因为她和皇上相处的久吗?不,叶皇后和柳昭仪与皇上相处的时间更久,可最后都死了。因为她的美貌吗?真的是因为她的美貌吗?”她一连串的自问自答,周姑姑和侍女翠儿都不吓的站在一旁不敢啃声。

“呵呵……”她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天真无邪,“这么说来,皇上真的喜欢皇后的美貌呢!这后宫之中,除了刘芳林,谁敢和皇后媲美?原来不过是仗着有副好皮囊!”她兀自笑着,然后拿帕子擦了擦脸,坐在床边静静的发呆。

郑雅岚的身体已经大好了,这期间一直都是陆太医在照顾,夕菡每天都会去探望,芸芳也隔三岔五的去看她,就连刘静怡也隔一段时间去看看,虽然不说什么话,但心意却到了。唯独楚怜儿不去,照例说这又是一个做人情的好机会,她却推脱身子笨重不能多行为由,不去慰问,大概是见不得郑雅岚对她恨的咬牙切齿的表情吧。

这天,阳光明媚,夕菡约了众人到御花园赏花。芸芳,雅岚和静怡都来了,四人有说有笑的走着,夕菡没有把孩子带出来,怕雅岚看到了触景生情,就放在宣政殿让萧豫看着。她对孩子的保护很周到,平时一刻都不让孩子离开,如果自己没有时间照料,就一定让萧豫看着。在这皇宫里生存,可谓步步惊心,首先要护好自己,然后才能保护好孩子。

“瞧这里的蝴蝶,成双成对的,可真令人羡慕呀。”芸芳用手中的团扇拍打着飞过的蝶影,笑呵呵的说。

“蝴蝶一生虽只有三四天的时间,但却忠贞到底,始终如一。”刘静怡静静的说道。

“是啊,哪像我们,一个普通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更别提皇上了。”郑雅岚也感慨道。

夕菡抿嘴笑了笑:“雅岚是说咱们都不如这蝴蝶了?唉,难怪梁祝会化成蝴蝶而不变幻成别的东西了。”

三人都笑,什么话到了皇后嘴里就变了味。又笑着走了一阵,见前面楚怜儿缓缓的来了,正笑盈盈的往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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